第二章 8 迷霧 2

?快遞上的指紋?哪怕能讓技術偵查介入,快遞已經不知道經過了多少人的手,指紋早已經被汙染了,雖然如此,彭思哲還是小心的用一個塑料袋把快遞和裏麵的東西裝了起來。

麵對一個又一個斷裂的線索,彭思哲一籌莫展,突然羅靜琣的手機短信鈴聲響了,羅靜琣打開一看,是彭思誠的手機號碼,上麵隻簡單的寫到:“鑰匙收到否?車先用著,我要去賺大錢。”

羅靜琣趕緊把手機遞給彭思哲,彭思哲立刻回撥哥哥的電話,可是傳來的還是冷冰冰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很顯然,有人發了這條短信之後立刻就關機了!這到底是不是哥哥發出的信息?

羅靜琣不由想到了可怕的事情,她拉著彭思哲,帶著哭腔問:“思哲……思哲,你告訴我,你哥他到底怎麽了,到底怎麽了呀……”

彭思哲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現在更要保持冷靜。

等羅靜琣哭累了,彭思哲很認真的說:“我們現在隻有去報警了!”

“可你就是警察啊,我還能去找誰報警”羅靜琣已經六神無主。

彭思哲直接把羅靜琣帶到了刑偵大隊,還特意交代要把一切知道的事情都要完完整整的說出來。

特警到刑警這裏來報警,這在刑偵大隊還是頭一次,這事還驚動了刑偵大隊的李雲祥大隊長,雖然沒有到達立案時間,可是也算是特事特辦,案子還是立了,做完了筆錄已經臨近傍晚,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刑警協調技偵定位彭思誠的手機位置,這樣有可能能找到線索。

李雲祥在立案後很快聯係了技偵,可是技偵卻無法定位彭思誠的手機位置——在發完最後一個信息之後,有人把手機電池給拆掉了,現在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手機最後的開機位置並不在歸寧,而是在廣州!

歸寧和廣州相距一千多公裏,彭思誠怎麽會跑到廣州去了?或者說,他的手機怎麽跑到了廣州?這幾天,手機和彭思誠到底是不是在一起?彭思哲百思不得其解。

奔波一整天仍舊是一無所獲,彭思哲隻好送羅靜琣回家,房間裏毫無生氣,臥室的牆上,掛著一張彭思誠和羅靜琣的照片,照片裏的彭思誠穿著軍裝一身帥氣,羅靜琣笑容甜美偎依著他,若在平時,這副照片會給房間增添溫馨的氣息,而此時此刻,羅靜琣觸景傷情,看著照片上的彭思誠,喃喃的說到:“你到底去哪兒了,你到底去哪兒了。”

照片裏的彭思誠眼睛望著遠方,不可能回答她的話,羅靜琣低聲的說:“我害怕,你快回來吧……”

彭思哲走過去,輕輕的扶著她的肩膀:“靜琣,你別擔心,我哥不會有事。”

“思哲,我害怕……”

“我知道,今晚我在客廳陪你,你先好好休息。”彭思哲說到。

客廳沙發上輾轉一夜,聽了一夜羅靜琣的抽泣,可是又毫無辦法,直到早晨,羅靜琣哭得累了才沉沉睡去,彭思哲起床,留了個字條,就先回警隊。

回到警隊,彭思哲到後勤要了一張假條,填好了就去找劉大進和德叔簽字。

劉大進直到這兩天彭思哲在找哥哥,所以對他遲到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一看假條,眼珠子差點都掉了出來:“彭思哲!你要請假一個月?!”

這可是特警隊成立以來,破天荒頭一回有人請一個月的事假!哪怕是婚假、喪假這麽大的事,通常也隻批半個月到20天!

“我要找到我哥……”

“你報警了嗎?這如果是刑事案件,應該由刑偵隊管轄,彭思哲,你是特警!”劉大進說到。

“我知道我是特警,可那個不見的人是我哥!”彭思哲說到。

“這讓我們研究一下,你等一等。”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血緣至親突然下落不明,這種感覺劉大進能理解,可是畢竟特警隊有特警隊的管理製度,這也不是自己一言堂能決定。

最後特警隊決定,批了彭思哲的一個月假期,彭思哲現在心思都在哥哥身上,留得住人留不住心,還不如讓他去把事情辦完再歸隊。

這是自己的哥哥,自己有義務去探尋到底發生了什麽,然而現在毫無線索,彭思哲也不知道該從何入手,送到技偵的快遞和車鑰匙、行駛證指紋汙染嚴重,技偵無法提取有效的指紋,跟別提和指紋庫進行對比,這就是一個完全無效的證據,彭思哲找了李雲祥,李雲祥兩手一攤:“彭思哲啊,雖然我是刑警,可是我不是超人啊,沒人任何一點線索,你讓我去哪兒給你找人啊。”

是啊,天網監控係統,交通監控係統都調用了,任何能想到的辦法都想了,可是彭思誠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李雲祥旁敲側擊的提醒彭思哲,非常有可能人已經不在了,而郵寄快遞和發送信息的人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可是,如果是殺人,那麽他的動機呢?這有悖刑案的原則——大多數殺人案件都是有跡可循的熟人作案,若是不熟悉的人作案通常是搶劫,但彭思誠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搶劫對象!這點可以基本排除。要麽因為小事爭執引發的**犯罪,可是這種且不說可能性有多大,快遞和短信留言怎麽解釋?難不成犯罪分子還煞費苦心的尋找彭思誠的社會關係搞一出反偵查?可如果彭思誠還活著,他為什麽要躲避親人呢?很明顯,不滿意家人安排的工作這點成不了他躲避的理由!

李雲祥和彭思哲商量再三,決定還是從熟人入手,調查彭思誠的社會關係,可這種摸排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也不一定能找到有用的線索,但事到如今,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彭思誠剛複員幾個月,社會關係很簡單,可是這些社會關係大多數都是從商的老板,背景又比較複雜,他又很少和家人談及自己在外麵幹什麽,更是加大了調查取證的難度,彭思哲覺得,一定要咬住郎群這個人,他隱隱的感到,哥哥的失蹤和他有莫大的關係。

郎老板半個月後才從長春回來,不過他並沒有主動聯係任何一個警察,似乎彭思哲根本沒有來過一樣,但他的行蹤還是被彭思哲知道了,這天小武開車剛把他接到祥龍會所,就看到彭思哲在大堂裏等候。

“哎喲?彭警官哇,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郎老板好像根本不知道彭思哲為什麽來找自己似的,還熱情的引他進了辦公室。

“什麽風把彭大警官吹過來了,蓬蓽生輝啊……哈哈……”進了辦公室,郎老板殷勤的招呼著,準備泡茶。

“我想問一下,我哥最近有沒有來過。”彭思哲環顧了一下四周,辦公室的布局一點沒有變,裝作隨口問道。

郎老板手腳不停的拿起茶具,說到:“我剛出差回來,也好久不見他了,他最近怎麽樣咯?我聽講他去了特警隊,哎喲,可惜了,我一直感覺他做生意會很發達的。”

“嗯?你們談什麽生意呢?”彭思哲覺得這有可能是個突破口。

“都是一些小買賣啦,淩雲那邊有個礦山項目,你懂的啦。”郎老板好像一點不避嫌。

“對不起,我不懂生意。”

“哦,其實也不複雜,那個項目是幾個老板合股,你曉得的啦,生意場嘛,講到錢大家都留一手,我不可能天天盯住礦山的咯,想找個信得過的人幫忙看,沒想到哦,那幾個合夥的老板都很喜歡你哥,哎……可惜啊,後來他和我們講,家裏安排他去特警隊,就不能和我們合作了,我們都覺得好可惜……”郎老板好像知無不言。

“那那台車……”彭思哲問到,同時觀察他的神情。

“哎喲,你為這個事情來啊,你跟你哥講,不要擔心啦,車他就用著,生意不成情意在在嘛。”郎老板熟練的泡茶,好像根本不明白彭思哲的意思。

彭思哲不由暗暗佩服郎老板的反應,至今為止,他似乎都說了,可是任何實質性的東西都沒有得到。

“我不是讓你秘書通知你,我來找過你嗎?”彭思哲覺得應該要施加一點壓力。

“講過啊,我昨晚半夜才飛回來嘛,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講啊,小兄弟,你也不給留個號碼,我難道跑去警察局講,你們有個警官找我,我也不曉得他找我幹什麽,人家還以為我被抓了捏。”郎老板東拉西扯,卻也滴水不漏。

彭思哲沒有說話,場麵有些冷清,郎老板泡好了茶,熱情的招呼:“來來來,喝茶喝茶。”

“你說的礦山項目,能不能提供一個名單給我?”彭思哲又問到。

“嗯?你要這個做什麽?”郎老板有些奇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沒關係,你不提供我也能查到。”

“小兄弟,你這話裏有話啊,我們可是正經生意人。”郎老板有些不快。

彭思哲笑了笑:“看起來正經的生意人吧。”

“啊哈,小兄弟講哪裏去了,難道我有什麽地方招呼不周?”

“哪裏,我們不熟,不存在招呼不招呼的問題。”

郎老板見彭思哲這麽不給麵子,也不知道到底他賣什麽藥,說到:“小兄弟,有話就明講嘛,要不,今晚有空,一起吃個便飯?”

“那就不必了,我找你是談公事。”

“公事?彭警官,我一向奉公守法,和警察素無來往,特警隊找我談公事,讓我很不安哦。”聽到談公事,郎老板的語氣就變了,剛才一口一個小兄弟也很正式的變成了警官。

“我哥失蹤了,就在你去長春的同一天。”彭思哲拋出這句話,觀察他的神色。

“嗯?失蹤?”郎老板的反應很正常。

“我覺得很奇怪,時間上那麽巧合。”

“彭警官!你這是含血噴人!難道我去談生意還要算日子?我怎麽曉得你哥那天就不見了。”郎老板抗議到。

“我也沒說這事情和你有關係,我就是想問問,我哥回來之後,和你的關係最近,這我當然要查清楚。”

“彭警官,你這樣就不好了嘛,我跟你哥投緣,就想合夥搞點生意做咯,講難聽點啦,我就是想要你哥幫我管管礦山,至於他跟別人有什麽關係,我怎麽好過問捏?”

“郎老板好大方,一句投緣就送一台牧馬人,哼哼……”

“做生意,要看眼緣的,再講了,我看得起他送他車,這也沒違反哪條法律法規吧?”

“但這很可疑,所以我們要調查清楚。”彭思哲被他繞了半天,什麽想得到的都沒有得到,心情不由煩躁起來,說話語氣也越發強硬。

“既然這樣,我也就無可奉告了,彭警官,你就按程序來咯,你大可以帶著警察和搜查證來的嘛,我們作為守法奉公的良好市民,很願意配合警察的調查。”郎老板很明顯是要送客了。

……

從祥龍會所出來,彭思哲給李雲祥打電話,要他追查一下郎老板所說的礦山項目是不是確有其事——他現在根本不相信郎老板說的每一句話,或者說,不相信任何人說的任何話。

李雲祥把這個事情記下了,在電話裏說:“你說的那個小武,我們查過了,原名叫馮新武,原來在少年武校,拿過全國武術比賽冠軍,去年應聘到了祥龍會所當司機,彭思哲,這條線索證明不了什麽……”

彭思哲心裏湧起一陣陣的煩躁,所有的線索都斷了,自己現在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任何一根稻草都渴望它能救自己一命!

李雲祥做刑警多年,很多蹊蹺的案件都見過,可是彭思誠失蹤這個案子還是頭一遭碰上這麽多的巧合,用刑警的話說:“所有巧合都是安排的。”

誰會安排這些巧合?他的目的是什麽?至少到現在為止,彭思哲沒有一絲證據去證明郎群、小武和哥哥的失蹤有關係。彭思哲放下電話,隻能苦笑——或許這隻是純粹的巧合?郎群和小武說的都是真話。可是內心的不信任感卻時時提醒他,他們都在撒謊,為了彭思誠撒謊!

一個月很快就要過去了,郎群嘴裏說的那個礦山項目也查清楚了,郎群沒有撒謊,他的確是在和幾個老板合資做一個礦山項目,幾個老板也查了個底朝天,仍舊是沒有一點線索……

哥哥失蹤的事毫無頭緒,家裏得知之後,母親一急之下又住了院,一件又一件的事情逼得彭思哲神經緊繃,自己很努力的試圖搞清楚真相,彭思哲第六感告訴他,彭思誠是在故意躲避家人,可他為什麽要躲避家人?

彭思哲申請了兩次延假,特警隊前後已經給了他三個月假期,實在是不能再批假了,劉大進找到彭思哲:“要麽你銷假歸隊,要麽你脫警服找你哥!”

連續的打擊,讓彭思哲內心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軟弱又無助,男人有時候並不像看起來那麽堅強,然而卻不能表現出來,彭思哲拖著疲憊的身子,到了羅靜琣家。

“怎麽樣?”羅靜琣開門看到他,急切的問到。

彭思哲默默的搖了搖頭,羅靜琣失望的說:“我燉了點湯,喝點吧。”

彭思哲沉悶的喝了一碗湯,根本沒有嚐出是什麽滋味,羅靜琣在廚房收拾餐具,彭思哲靠在廚房門口,聽著碗碟碰撞在一起發出的清脆聲音,看著日漸消瘦的羅靜琣背影:“我……明天要歸隊了,警隊不能再給我延假了。”彭思哲輕輕的說到。

羅靜琣停下了洗碗的手,輕輕的“哦”了一下,半晌又問到:“那……案子……”

“案子”兩個字一下戳到了彭思哲的痛點,三個月的努力,收獲的隻是一個泡影,彭思哲強忍著情緒,盡量用平靜的語調說:“刑警還在調查,我想,應該很快會有線索。”

“每次都是這樣。”羅靜琣微微的搖了搖頭。

“我覺得他在躲避我們。”彭思哲說到:“可是我找不到線索。”

羅靜琣聽到彭思哲的聲音不對,回過頭,他疲憊的靠著門框,嘴裏喃喃自語:“我真的很努力了,真的……”

此時的彭思哲,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個再強大的男人也會有極限。連續的壓力已經讓他無法承受,他需要有一個宣泄的渠道。

“去睡一會吧,你太累了。”羅靜琣輕聲說到,拉著他離開廚房,他隻是機械的跟著羅靜琣走。

“我知道……乖乖的睡吧……沒事的,睡吧……”

躺在柔軟的**,彭思哲緊繃的神經慢慢的放鬆下來,一陣陣倦意湧上腦門……夢裏他看見自己小時候,在曠野裏追兔子,追著追著迷路了,然後看到一個山洞,有溫暖的火堆,火堆上還有一隻烤熟的兔子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一切都那麽自然,那麽美好,自己走過去,拿起兔子,好像那就是自己的東西,但他總覺得山洞中,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還對自己說:“那是我的……”他開始不安,可是山洞裏空****的,他很緊張,生怕有人從黑暗中衝出來搶走他的兔子……

彭思哲醒過來的時候,羅靜琣看著他,笑了笑:“你醒了?”

“呃……對不起……”彭思哲這才發現羅靜琣一直在床頭邊,有些尷尬的抬起頭。

“你睡覺像個孩子。”羅靜琣笑著說。

“我說夢話了麽?”彭思哲有些不好意思。

“那倒沒有,隻是有時候不安分。”

彭思哲不好意思的挪到一邊,看了看手表,現在才淩晨3點多,離天亮還早:“你睡會吧,我去沙發。”

“你就睡這兒吧,沙發不舒服,你好好睡一覺再歸隊。”羅靜琣鋪好了床,彭思哲呆呆的坐在床邊,羅靜琣輕輕的說:“什麽都別想,你最近壓力太大了。”

溫馨的感覺衝淡了內心的焦躁,在強悍的男人,在溫柔麵前都是那麽不堪一擊……

“乖乖睡吧……”羅靜琣說到,出門的時候順帶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