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飛是大個子,而且是他們的頭兒,擒賊先擒王,我沒等他動手,迎著孫飛就是一腳狠狠地踹在他的小腹上!在外麵我是個流氓,打架鬥狠是我的強項,現在,為了臉麵和尊嚴而戰,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在踹倒孫飛的同時我一雙拳頭左右開弓,連續打到了離我最近的兩個小子。

可是後麵的幾個家夥還是趁機撲了上來,我隻注意到四號位的那個小子撲上來扭住了我的脖子,我連忙伸手把頭抱住,接下來,雨點般的拳頭和臭腳都砸了上來,我被打倒在地板上,我一聲不吭地抱著頭蜷曲在牆邊,就在這時,我感到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一個聲音在走廊裏響了起來:“都蹲下!別動!”

接著就是槍兵的聲音,裏麵管開牢房門的鑰匙叫做槍兵,叮裏咣啷一陣亂響,我們房間的鐵門就開了。

“全部靠牆蹲好!”一個蓋子進來就喊道。

我此時就蜷曲在門口邊的地板上,一動不動。

“是誰在打架啊?”蓋子問道。

這時我聽見孫飛說話了:“報告管教!是這個新戶頭不服從管理,還動手打人!”

“你!起來!”聽孫飛說完,蓋子在我的pi股上踢了一腳。

我錯就錯在我很快就站了起來,後來我知道了,在裏麵該搗漿糊的時候就得搗漿糊,不然就會吃大虧。

“靠牆站好!”那個蓋子一臉的橫肉,典型的獄卒形象。

“擦拿你挺能打呀!一個打十個!走吧!新戶頭!”蓋子拿槍兵捅了我一下。

我光著腳,在門口的三雙塑料拖鞋中隨便穿了一雙,進來的時候每個人都是光腳的,自己的鞋直接就留在了個人物品處了,包括皮帶、手表、飾什麽的。然後在每個監房門口擺放幾雙拖鞋,有人被臨時提出監房就穿上一雙,平時每個人都光腳在裏麵活動,當然現在天冷了可以穿娃子,也可以用自己的大帳買布鞋穿。

“你們,留兩個洗碗打掃房間,其餘的人全部開排頭!馬上開排頭!”蓋子在關上監房門的時候叫道。

提前或者時開排頭也是看守所對監房的一種懲罰,裏麵管教對被羈押的嫌疑犯的懲罰措施有很多,開排頭隻是最輕的一種。

我沿著走廊往前走,路過前麵各個監房的門口,裏麵好多嫌犯趴在鐵門的欄杆上向走廊裏看我,我也一路看過去,後麵的蓋子再也沒說什麽。

快到走廊頭上的時候,也就是我夜裏進來tuo衣服的那個地方,我看到有兩條黃se的警戒線,身後的蓋子對我說:“在警戒線前麵喊報告,然後馬上蹲下!這是規矩,以後每次走到這裏都要這樣做,明白嗎?”

“明白!”我說。

“明白就給我做一遍!”身後的蓋子走到我的麵前,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我的臉吼道。

“報告!”我對著他那張滿是橫肉的臉大聲喊道,然後沒等他反應立即蹲了下去。

蓋子背手低頭看了看我,說道:“很好!就這樣!現在站起來,到辦公室來。”

旁邊就是警官值班室了,我看到那兩個送飯的徽巴在打掃警官辦公室,辦公室裏還有一名警官。看到我和那個蓋子進來,兩個徽巴看了我一眼,對我身後的蓋子說了聲:“張管教好!”就出去了。

“蹲下!”帶我進來的蓋子對我說道。

我順從地靠牆蹲下了,那個蓋子在一張辦公桌前坐下,向坐在對麵看著我的的那個年輕英俊的警官說道:“馬警長,是這小子鬧事,還他ma挺能打的,一個打十個!”說著掏出一包紅雙喜煙香煙扔給那個我看上一眼就很喜歡的馬警長一根,自己也叼了一根,欠身給馬警長點了,自己剛想點,低頭看看我,就又扔給我一支,當時我很驚詫,心想他怎麽會給我香煙抽?後來在裏麵時間長了漸漸明白,給煙抽也是一種管理手段,當時看守所監房裏麵是不允許吸煙的,也很難搞進去香煙,管教們就利用提嫌犯出來問話的時候給嫌犯一根煙抽,有時監房表現好,也會被逐個帶出來吸煙。

我遲疑地接了,那個蓋子彎腰為我點了,我貪婪地猛吸了一口,要知道,在8o4特審的幾天裏,我都快憋死了,就想抽上一口,當時我甚至都想,隻要給我一口煙抽,我什麽都告訴你們,可是,他ma的在整個特審期間,沒有人給我煙抽。

這時那個馬警長開口說話了:“你叫王輝?大學生?學什麽專業的?”馬警長說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要知道在海港市,說標準普通話的人很少,都是講的一口海港音式的國語。馬警長手裏拿著我的材料在翻看,沒等我回答,皺了一下眉頭接著說道:“怎麽你的姓名、籍貫、學曆都是自報的?你的承辦(就是負責我的辦案警察的簡稱)沒有對你落實核實身份情況嗎?”

我抬頭對他回答道:“我就是叫王輝,吉林人,可是他們說查不到,可能是我離開老家很久的原因吧。”我用很誠懇很配合的語調向馬警長說道。

“那你自己說說,你涉嫌的是什麽案子?”馬警長合上那個檔案問我。

“我、我是在被害人侯德彪的別墅裏被抓的現行,當時我們把他給綁了,8o4就說我涉嫌綁架,還有就是當時我手上有一把手槍,8o4就說我涉嫌非法攜帶槍支彈藥,還有就是涉嫌入室搶劫什麽的。”我說著就低下頭,又狠命吸了兩口煙。

“好像沒那麽簡單吧?你不老實?”馬警長向後靠在椅子背上對我說。

“沒有,我把作案經過都向政府坦白交代了。”我最後吸了一口已經燒到海綿嘴的香煙。

“行,我就是簡單了解一下,那麽你說說你家裏還有什麽直係親屬?”馬警長問道。

“沒有了,我老家沒人了,就我自己。”我抬頭回答道。

“你在哪裏讀的大學?”馬警長又問回了開始的問題。

“我在東北財經大學畢業,學基本建設財務專業。”我信口回答道,這個其實是我在林海時的一個親屬就讀的大學,我就記住了這個學校的名字,那次去大連找老五,我去了一趟黑石礁公園,對麵就是東北財經大學,所以就有了印象,我不想把自己說成是白癡一個,說自己是個大學生也許對我有好處,後來的一係列獄中的經曆證明,我是對的。

“好吧,我相信你不會欺騙政府,也希望你在我這裏能夠很好地反省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積極配合承辦結案,我是這個二樓警區的警長,我叫馬向東,這位是你們的管教警官陳國慶,你的主管管教是劉斌警官,今天休夜班,所以我現對你進行入所詢問,等明天劉管教還會找你進一步了解情況,也希望你能配合,在這裏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嚴格執行監規紀律,回到監房好好學習一下,要求在三天內做到背誦。”說到這裏馬警長頓了一下,接著說:“可能對你來講三天不行了,今天你回不去十一號監房了,知道為什麽吧?”

說完,馬警長自己也拿出一包紅雙喜牌香煙,遞給我一支,點了,接著說道:“你今天早飯後在監犯不服從管理,先動手打人,盡管後來他們也打了你,但是你記住,在這裏我們隻處罰先動手的人,所以,也不對你多說什麽,按照監規,對你進行處罰,關jin閉三天!目的是給你一點教訓,記住以後無論什麽事可以找管教和我報告,就是不許先動手,明白嗎?”

我靠!我心裏說:我哪裏知道什麽先動手的受罰這一說兒呀,我他ma的剛進來也沒人告訴我呀!心裏這樣想,嘴上卻說:“謝謝馬警官!謝謝陳管教!我明白了!”說著就趕緊把手裏的煙抽完。

這時那個陳管教站起來,衝門外喊了句:“勞動過來!”裏麵管已決犯出來幹活的叫‘勞動’,兩個徽巴跑了過來,在門前立正站好,說:“陳管教,我們來了。”

“上卡迪拉克!這個,去吧!”說著拉了我一下,兩個徽巴上來一邊一個夾著我走到後麵的一個小監房,我心裏還在琢磨陳警官剛剛的話,什麽“卡迪拉克”呀?不是關我三天緊閉嗎?

這時一個隻有幾個平方的笑監房,門口一個小牌子:jin閉室。

裏麵沒有窗戶,頂棚一盞黃se小燈泡出昏暗的光亮。

室內是水泥地,地中央一把大靠背椅,帶左右扶手的那種粗大的木頭椅子,看上去很結實。

一個年齡偏大的安徽犯人對我說:“上車吧!少爺!”

我愣在那裏,邊上那個年輕的對我笑笑說:“就是這個椅子,就叫卡迪拉克,一看你就是沒前科的,卡迪拉克都不懂,來坐下,兩隻手伸平,對了,就這樣。”

我坐在那把木頭椅子上,兩個安徽犯人一邊一個,把我的雙手用扶手上的皮扣帶固定在扶手上,接著同樣用皮扣帶把我的雙腳也固定好了。

“嘿嘿!這叫戴好安全帶,好了,舒服吧!大小便忍著點,實在憋不住了就叫我們,我叫張揚、他叫董強,吃飯我們喂你,從今兒個起,你開始當少爺了,我們哥倆伺候您!”說完兩個人出去,咣當把鐵門關上了。

我cao他祖奶奶!這就是卡迪拉克呀!我在上麵一動也不能動,沒多大一會兒,渾身上下沒有不難受的地方。

我能動的地方就是脖子和腦袋了,我抬頭,一下子看到門口屋頂上一個攝像頭正對準我。

年齡較大的董強倚在門口對我說:“兄弟,你這算好的啦,現在是冬天,你夏天上車試試,一會兒你就讓蚊子給yao死了!這次可能你剛來,就批了你三天,一般的都是最少七天,你就偷著樂吧!”

不行,我就要瘋了,我的手腳不能動,我的後背奇癢無比,我的雙腿在麻,我實在忍不住了,“啊——”地大叫了一聲。

陳管教馬上拎著槍兵過來了,用槍兵敲打著鐵門對我喊道:“叫!叫!再叫就給你吃生活!你打人的時候想什麽了,啊?現在知道難受了是吧!你要再不老實,我整死你你信不信?”

我信!我現在什麽都信了!我緊緊yao著牙瞪著陳管教那張難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