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來,好幾個家夥都跑到水池那裏洗短褲,看來不止一個在半夜跑馬了。由於張偉坐了二號位,我隻好被向後串到了五號位,晚上後麵很擠,隻有前四個位置是約定的寬敞一些,五號以下,全都很擠。我就想,前麵的四個家夥好像都沒有到時間,隻有一號位的宋奇和我說過可能要去一所,誰知道呐,慢慢熬吧。

吃過早飯照例還是開排頭,今天警長馬向東好像特別的緊張,剛一開排頭就親自在前麵巡視,挨個房間說:“坐坐好、坐坐好,今天市局領導來檢查,你們不要給我找麻煩!”

宋奇就回頭看了看,對坐在最後一排的我和孫飛說:“你們兩個看緊點。”

我們這個房間最近隻是來了這個張偉,其他的都是老人兒了,不用特別吩咐,大家都知道輕重,一個個坐得筆挺。

今天是趙純厚和老吳管教當班,一上午也是走來走去地不停地巡視。

大約十點鍾左右,大勞動挨個房間在通知:“來了,坐好坐好!”

不一會,就聽見前麵走廊有一些人說話走動的聲音,我們全都更加挺直了身子用標準的排頭姿勢坐著,眼睛向前麵緊盯著看。

幾個白襯衣的警官在所長和警長的陪同下走過來了,在蓋子的製服裏麵,白襯衣隻有警監一級的才可以穿,我知道這一定是廳裏的領導了。

前麵的一個大個子轉頭向我們監房裏麵看,當時我一下子愣住了,那不正是黃天學嗎?黃豔的哥哥,我進來之前他就已經是副廳長了!

我很希望他能注意到我,可是他之看了一眼就轉頭和令一個老家夥低頭說著什麽,幾個人就走了過去,他根本不可能看到我,怎麽辦?我的弄點響動出來,這時我唯一的機會了。

我突然站起來大聲喊道:“報告!報告!”

剛剛走過去的一行人被我的喊聲吸引了,都回過來向房間裏麵看,馬向東第一個衝我喊道:“你坐下!沒看到有領導在嗎,有什麽事等下我來找你!”

黃天學也往我們監房裏看了一眼,我站在那裏非常顯眼,他不會認不出我來,那時的看守所已經不強製要求剃光頭了,因此我的外觀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就是一個月沒有刮過胡子了,看上去一定很滄桑。

劉軍所長惡狠狠第瞪著我,馬向東還要說什麽,黃天學說話了:“這位嫌疑人,你有什麽事情嗎?”

“報告領導!我要求為我請律師!”我臨時隻想到律師,就這樣說了出來。

“啊,這個是你的權利,你叫什麽名字啊?”黃天學一定是已經認出我來了,他還想進一步確認一下。

“報告領導,我叫王輝!”說完我就想,不對啊,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叫李軍,不過也好,讓他明白我現在是用的王輝的名字。

“王輝?好,不錯!”黃天學轉頭對劉軍所長說:“這個嫌疑人的要求是正當的,要盡快和他談話,幫他解決這個事情。”

劉軍連忙點頭,一行人就向前走開了,馬向東在最後,對我小聲說:“你還不快坐下!”

我心滿意足地坐下了,孫飛笑著對我說:“行,哥們,就你膽大,你等著警長收拾你吧!”

我裝著不解地問他:“怎麽了?還不讓報告了嗎?”

“我靠,你還真是新戶頭!”說完孫飛也不言語了。

很快,上午的排頭時間結束了,大家起來活動身ti,有的走圈,有的靠牆坐下,我拿了個塑料杯子到前麵去打水,宋奇示意我坐下,我接了一杯水挨著他坐下。

宋奇說:“你小子什麽意思啊,你知不知道那個和你說話的是什麽角色?那可是黃廳長!”

我喝了口水說:“我管他黃廳長蘭廳長,我就是想說律師的事,我著急了,今天劉斌又不在,我怎麽辦?”

“行了,你肯定有什麽企圖,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我警告你,要不是前麵劉斌打過招呼,就你今天這個表現,我早就給你吃生活了,隨便換一個人這樣試試!”宋奇有些不高興了。

我連忙說:“不好意思啊,大哥!我還是時間太短,有些規矩還是不懂,您多擔待哈!”

老海也過來蹲下,對我說:“今天你闖大禍了,你還真事不明白,平時我們過一點沒什麽,所裏就怕關鍵時刻我們鬧事,這下可好,來了那麽大的官,你還喊報告。”

正說著,後麵鐵門嘩啷一聲開了,監房裏的眾人馬上靠牆坐好。馬向東站在門口喊道:“2o3o,出來!”

好家夥,警長親自提人,這很少見。

我站起來往外走,耳邊聽見孫飛小聲說:“千萬小心!”

馬警長外號殺手,落到他手裏,不死也得扒層皮!前幾天監房裏有個貴州的開完排頭吹了一聲口哨,剛巧被馬向東巡視聽到,二話沒說,叫當班管教把人提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是兩個勞動架進來了,躺了兩天。

說真的,看馬向東一臉的怒容,我心裏還真是七上八下的,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可是在這裏,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躲都躲不開呀。

我出去蹲下,馬向東鎖好門,說:“前麵走!”

我聽他的話音還算平常,我被帶到了警官辦公室,進去我就蹲在地上,老吳管教也在裏麵,馬警長一進來就讓老吳出去了,我靠,當時我想,這是要單練啊,打死我連個證人也沒有。

馬警長把門關好,用腳踢了個小板凳給我,說:“坐下!”

我一看苗頭不對啊,怎麽這麽客氣,平時隻有劉斌提我出來有小板凳坐,其他管教提出來隻有蹲著的份。

馬警長扔了一支煙和火機給我,我連忙點上了,把火機給他放到辦公桌上。

馬警長在辦公桌後麵坐下,也點了煙,看著我說:“今天的事我先不追究,記在賬上先!我找你來,是有個任務交給你去做!就看你願不願意了,你願意嗎?”

我一時間丈二和尚mo不著頭腦,象房間裏他們說的那麽大的事,怎麽在馬警長這裏就一句話輕描淡寫就過去了?還要給我任務?什麽意思啊?

我隻好說:“馬警長,對不起,上午是我不好!”

馬向東說:“那個事先不提,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說:“我願意!”心裏想,我能說不願意嗎,連他ma的什麽事還沒講,就願不願意!

接下來的談話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出那時起,我對看守所有了別樣的全新認識,這裏的水太深,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馬警長問我:“昨天你們房間轉來了一個叫張偉的嫌犯,你們相處得怎麽樣?”

我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就如實說:“還可以呀。”

馬警長說:“昨天晚上,你還有孫飛老海和張偉你們幾個圍坐在一起聊的什麽?”

“嗯,這個,也沒什麽,就是瞎聊。”我打著哈哈說道,心裏在想,他問這個幹什麽呐?

“瞎聊?瞎聊是聊什麽,你說清楚一些。”馬警長追問道。

“也沒什麽,就是談他的案子,講她怎麽泡妞什麽的。”我吸了一口煙說道。

“嗬嗬,泡妞,好你給我學學,他是怎麽講的。”馬警長又點了一顆煙說道。

我看馬警長很認真的樣子,就斷斷續續地把張偉昨晚講的內容說給他聽了,說完了,馬警長又給我點了一支煙。

馬警長說:“怎麽,就到這裏就沒了?”

我說:“是啊,講到這裏就晚點名了,就不講了。”

“可是,關鍵的東西都沒講啊,究竟後來怎麽打起來的,怎麽就變成強監了,都還沒說是吧。我告訴你,我今天叫你出來,就是讓你暗地裏幫我了解這個張偉的情況,尤其是和案情有關的事情,你都要主動爭取讓他和你講,然後告訴我,明白嗎?”馬警長說道。

我一下子雲裏霧裏了,心想,案子人家有承辦,關你看守所屁事了,看守所不就是保管員嗎?

馬警長看出了我的疑慮,接著說道:“這個張偉是個無惡不作的流氓團夥的主要成員,但是,公安機關還不掌握他的其他犯罪事實和證據,你和張偉每天二十四小時在一起,我知道,你們在一起每天聊著聊著就會聊到彼此的案子,盡管看守所明令不許互通案情,但是根本沒用,你們還是會聊,這些我們都掌握,也好,我就讓你去主動接觸他,和他聊,引導他盡量吹牛,把他在外麵的本事都吹出來,明白嗎?”

我明白了,明白了馬警長的意思,不由得頭上冒出冷汗來。

馬警長接著說:“我們看守所的管教也是警察,我們也有辦案的權利,明白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把這個張偉給我拿下,我知道你也不是一般人,你有這個能力,你完成好這個任務,就算你一個重大立功表現,沒判刑就已經減刑了,到時候法院可以根據你在看守所的表現給你從輕處罰,你好好想想。”

我依然感覺自己在冒汗,心裏在想,讓我去碼別人的底,誰知道有沒有人在暗中碼我呐?!

馬警長看我不說話,笑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告訴你,這件事並不涉及所謂的江湖義氣!你想想,你們在外麵誰跟誰都不認識,出了這個看守所,你們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再碰頭,而且,這件事隻有你我知道,張偉栽了也想不到回是你,嗬嗬,這樣吧,你回去想想,在我這個一畝三分地,你跟我合作,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我抽完了煙,馬警長叫老吳押我進去,在我身後,馬警長說:“記住,我跟你說的話,裏麵不要傳!”

“是,明白!”我說完就回監房去了。

吃過中飯午睡,我第一次睡不著了,旁邊的薑宇問我:“殺手沒給你吃生活?”

我翻了個身,說:“靠,給我吃生活的人還沒生出來呐!”

“你就吹吧!”薑宇說道。

我突然無名火起,伸手給了他一個大嘴巴,罵到:a個逼!”

宋奇在前麵說:“都閉嘴,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