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的新律師來了,是個小老頭,個子不高,但看上去很jing幹,也有個助手,不過讓我失望的是,這回的見習律師是個小夥子。

我大大咧咧坐在提審室的椅子上,看著提審台後麵那個人五人六的律師,我知道,這肯定是黃天學安排的人,我先聽聽,他會怎麽說。

“敝人就是唐龍大律師,專攻刑事案件,你的案子我仔細研究了,入室搶劫、綁架、襲警、拒捕、非法持有槍支彈藥,持有偽造的警察證件,搶劫車輛,這幾項指控中,最關鍵、最嚴重的罪名就是綁架,按新刑法十年起步。”小老頭晶亮的小眼睛緊緊盯著我。

我說:“唐龍老大!等等,是不是該先給我來支煙啊?!”

唐龍小眼睛一眨,說道:“嗬嗬,你看,我忘記了,小趙,給咱們的當事人點上。”

那個助手站起來,掏出一包軟中華,給我點了一支,我一把把整包煙抓了過來,看看門口的劉斌,劉斌在看報紙,沒有注意我,我低頭就把煙盒塞到了襪筒裏。

小趙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我吐了一口煙,說:“沒事了,這煙不錯!你們、你們繼續,說到哪兒了?”

小趙無奈地聳聳肩膀,坐了回去。

唐龍繼續說道:“王輝,我暫且叫你王輝,警方認為,你這個名字也是假的,但是他們一時間也找不到你的真實姓名,除非你主動配合,你,你會主動說出你的真實姓名嗎?”

我舒服地吸了一口煙,眯著眼睛說道:“我就是王輝,這就是我的真實姓名。”

唐龍笑了笑,說道:“如此甚好!我還想知道,你去的那個別墅區,那個被害人叫什麽名字?”

我想都沒想就說:“不知道!誰知道他是誰?”

唐龍良久地盯著我,好半天才說:“如此甚好!你這個官司我唐龍保證幫你打贏!今天就到這裏,我們慢慢來,還得看看檢控方有什麽新的證據,你在這裏有沒有受到什麽人身方麵的攻擊,你還有什麽困難和要求都可以和我說,有嗎?”

“暫時沒有,我想問一下,你們是誰幫我請的律師?”我站了起來。

唐龍走過來,說:“你的一個朋友委托我,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好,告辭,下周我們再來。”

我目送他們離去,劉斌過來對我說:“你小子!明明外麵有路子,開始還瞞著我,還讓我給你請律師,看看,這個唐龍才是真正的大律師呐!”

我說:“我也不知道,真的,外麵的朋友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唉!又欠了人家一個大人情,還不知道能不能還上。”

劉斌說:“走吧,時間還早,到辦公室坐一下,進去也是開排頭,我正好還有事和你聊。”

我跟劉斌來到的警官辦公室,我靠牆坐在小板凳上,劉斌依舊先給我點了一支紅雙喜。

劉斌說:“我想知道,你在我們廳裏的朋友是誰,你能告訴我嗎?”

我笑了,說:“還是不說了吧,反正是個挺大的官。”

劉斌說:“兩次都是政治處的領導來打招呼,都說是你的朋友,你和我們廳裏政治處的領導很熟嗎?”

我說:“還行吧,在外麵有些交情。”

劉斌說:“那就好,現在我求你點事兒,你知道,政治處是管我們幹警的人事調配的,你能不能幫個忙,我,我不想在看守所幹一輩子,你和你的朋友說說,調我到局裏吧,分局也行,這樣的調動也就是政治處一句話的事情,你看,行嗎?”

我笑了,說道:“劉管教逗我呢吧?把你調走了,我靠誰去?你要走,也得等我走了你再走,還是踏踏實實地在這裏陪我吧!”

劉斌也笑了,說:“行,如果你我不是現在這種關係,我一定交你這個朋友!”

我說:“那好!等我有一天刑滿釋放了,到那時你還記得我,我們就是朋友了!”

回到監房,正好開中飯,中飯是肉皮炒辣椒。

張偉說:“炒肉皮!好吃,肉皮美容!勞動,拜托,多給點!”

孫飛撇撇嘴說道:“誰愛吃肉皮啊,那麽難吃的東西!”

張偉說:“你不愛吃都給我,你吃泡麵吧!”

“泡麵!老大!我也要吃泡麵!”坐在後麵的仔突然叫了起來。

我對孫飛說:“這都他ma的什麽規矩啊,你怎麽教的啊?老大說話也敢插嘴,給我揍他!”

孫飛看了我一眼說:“我怎麽教的?他不守規矩跟我有什麽關係呀?!”

我一下子愣住了,這孫飛幹什麽?公然頂我?正好一碗肉皮傳到我的麵前,我端起來對孫飛說:“你不吃肉皮是吧?”話還沒說完,我猛地把一碗熱燙的熟肉皮扣在了孫飛的臉上。

孫飛疼得跳了起來,我比他還快,飛起一腳,孫飛橫著就撞到了對麵的牆上!沒等他爬起來,我已經到了他跟前,對著他貼著豬皮的臉就是兩腳,伸手抓起他的頭向牆上猛撞!

張偉在後麵抱住了我,不然孫飛可能得讓我打死!

張偉說:“老大,輕點、輕點!可惜了那一大碗肉皮了。”

我看著堆坐在牆邊的孫飛,他滿臉是血,頭上也是,孫飛伸手擦了一把臉,瞪著眼睛看著我,整個監房的人都呆在那裏。

這時,後麵的鐵門開了,劉斌進來了。

“誰打架!還沒吃飯就飽了?”劉斌看著孫飛的臉很氣憤。

大家都按規矩靠牆蹲在地板上,這是警官進監的規矩。我也不例外地蹲在牆邊,旁邊就是張偉,張偉看了我一眼,舉手對劉斌說:“報告劉管教,是王輝動手打孫飛!”

劉斌楞了一下,看著我說:“是嗎?因為什麽?”

我說:“也沒有什麽、什麽原因,就是一點小事情。”我低下頭。

劉斌說:“孫飛,你去洗洗臉,你,王輝,出去,到走廊蹲下。”

我起身走到走廊,蹲下,裏麵張偉對我眨了一下眼睛,我明白他的意思,剛剛他搶先報告,其實是埋下了一個我和他積怨的伏筆!

孫飛把臉上和頭上的血洗幹淨也被劉斌帶出來蹲在走廊,劉斌訂立咣當鎖好了監房門,對我們兩個說:“走吧!”

我們一前一後朝警官辦公室走去,到了辦公室,我和孫飛靠牆蹲下了,劉斌站在我倆麵前,說道:“怎麽回事?誰先說?”

孫飛舉手,說道:“報告劉管教,是他先打我的,我也不知道問什麽,上來就打。”

裏麵的規矩是,隻要動手打架,先動手的就要上凱迪拉克,不管有沒有理。

我說:“嗯,他說得對,是我先動手的,關我jin閉吧!”我低下了頭。

劉斌說:“你們兩個都是房間裏麵擺話的角色,怎麽就打成這樣,這麽水火不相容,這樣,你們兩個不要在一個房間了,王輝,你先呆在這裏,等下回來處理你,孫飛,你跟我回房間收拾東西,給你換個監房!”

孫飛說:“憑什麽我換啊?”

劉斌用槍兵拍了他一下說道:“打架還頂嘴!他關jin閉你換監房!走!”

孫飛聽到劉斌說要關我jin閉就不言語了,起身走了回去。

陳國慶被劉斌叫進來,說:“老陳,你先替我看著他,我把孫飛押回去。”

陳國慶進來,看了蹲在牆邊的我,笑了說道:“行啊!你現在是房間老大了哈!聽說你挺能打?還真看不出來,剛剛那個腦袋上開個口子的是你打的吧?”

我抬頭看著陳國慶,嬉皮笑臉地說:“那小子該打,不聽招呼還頂嘴!”

“吆喝!你牢頭獄霸啊!那個孫飛我知道,老官司了,這裏麵也是常來常往,都是他打別人,我還沒見過他讓人給打了,你行!我那個監房有個刺頭,等下我把他調你房間去,你給我修理修理那小子!”陳國慶說著扔給我一支煙。

我接過來點上,吸了一口說:“陳管教的監房還有人敢紮刺兒呀,行啊,弄過來吧,我那裏可是新收號,來了路子就得輪訓一遍!不信他不老實!”

這時劉斌進來了,看到我在抽煙,對陳國慶說:“你還給他煙抽!他在監房裏打架!”

陳國慶笑了說:“我靠!他一個監房的排頭老大,別人不聽招呼要翻船,他不打怎麽辦?不是沒打壞嗎?”

“還沒打壞?剛叫所醫給包紮了一下,頭上一個大口子!”劉斌說道。

陳國慶說:“你房間的事你自己處理吧,對了,我那邊有個搞不定的刺頭,送你房間讓王輝給修理修理,訓好了再還給我也行。”

劉斌說:“不用了,我把孫飛給你房間送去了,你不是一直要他嗎?你快去看看吧,這下你房間有了個厲害角色了!”

陳國慶一聽,忙說聲:“謝謝了!”就跑了出去。

劉斌看了看我,說:“快點抽完了進去吧,還沒吃飯吧?”

我嘿嘿笑了一下說:“謝謝劉管教!”趕緊抽了兩口就起來往回走。

回到監房,他們已經吃完飯了,正在準備放被睡午覺,一看我回來了,都有些吃驚,他們以為我這下凱迪拉克坐定了。

張偉說:“孫飛回來說你上凱迪拉克了呀!”

我說:“還有肉皮嗎,我餓了!”

張偉笑了說:“給你留了一大碗,都凝住了,快吃去吧!”

我趕忙坐到前麵已經給我放好的被褥上,小黃把飯菜給我端了過來,還真香,我埋頭吃了起來。

我抬頭往後看了一眼,我看到仔正在往破棉絮裏麵鑽,我放下飯盒,對仔說:“仔,你他ma的沒事了哈!午覺你也別睡了,去,到梆部上站著,鞠躬頂頭!”

仔看了我一眼,嘴巴裏麵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麽,很不情願地走上梆部。

我覺得這個仔有些欠揍,也許香港人腦子裏就沒有這個概念,不行,我得給他上一課,告訴他什麽叫一國兩製!

但是我得吃完我愛吃的這碗肉皮,我就對小黃和阿力說:“小黃、阿力,你們兩個等會再睡,去幫我教訓教訓那個香港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