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輾轉換了兩部車,最後到了楊行的一個堆場,這樣的地方我很熟悉,靠近吳淞口碼頭,到處都是集裝箱堆場,和越南幫的火拚也是在這裏,這裏也有金東方國際的堆場。

這裏的每一條街道我都熟悉,可是現在,我卻以一個越獄者的身份回來,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天空中飄飄灑灑下起了小雨,給深冬的江南平添了一份淒涼和凜冽……

我和張偉還是銬在一起,我們兩個從一輛桑塔納的後座上下來,我抬頭看看陰霾的天空,幾絲清涼的雨絲飄落在我的臉上,我突然感到心底的悲涼,冷冷的感覺襲上心頭。

張偉四下看看,喊道:“大哥!老大呐,你們怎麽回事?老大在哪兒呐?把我弄這個鬼地方幹嘛?”

這時,一個光頭漢子從一間集裝箱改裝的箱屋裏出來。

張偉說道:“靠!祥哥!怎麽是你?老大呐?”

那個祥哥走過來,拍了拍張偉的肩膀說:“不好意思啊偉ge,老大讓兄弟在這裏等你,進去吧!”

馬上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上來,拉著我和張偉就往箱屋裏麵推,我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憑我多年在江湖的經驗,我覺得這不是一個簡單的bang派。

箱屋裏麵,站立著兩排黑衣大漢,那個祥哥最後走進去,吩咐外麵把堆場的大門關上。

“好了,給偉ge把銬子打開。”祥哥進來後對旁邊一個背手站立的漢子吩咐道。

我和張偉銬在一起的手銬終於被打開去掉了,我活動了一下被勒得有些麻木了的手腕,剛想說聲謝謝,那個祥哥猛然間揮手,一拳打倒了張偉!我在旁邊嚇了一跳!

張偉剛要爬起來,祥哥又是一腳狠狠踢在張偉的小肚子上,張偉疼得抱著小腹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張偉掙紮著喊道:“為什麽?!祥哥,你為什麽要打我!”

那個祥哥上去又是幾腳,張偉被兩個大漢架了起來,祥哥象打沙袋一樣左右開工,我站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這個箱屋裏有十幾個大漢,我還是不動的好,看他們接下來還要幹什麽。

那個祥哥打累了,拿了一張紙擦了擦手上粘的血,一pi股坐在一張椅子上。

張偉的嘴角不停地在向下滴血,整個人已經站立不住了,要不是兩個大漢架著,早就堆到地上了。

祥哥點了一支煙,塞到張偉的嘴裏,張偉吸了兩口,猛然吐掉,說道:“祥哥,我要見老大!”

祥哥嘿嘿冷笑一聲,說道:“你已經不配見老大了,你就在這裏等死吧!不過老大也說了,在他安全離開海港之前先不殺你!留你做個人質,等到大家都轉移了,哼,你的死期就到了!”

我覺得我該說話了,他們不應該當我不存在的。

我說:“打擾一下,這位祥哥,能不能給兄弟來根煙?”

祥哥看了我一眼,對旁邊站著的一個漢子說道:“給這位哥哥搬把椅子!”

一個家夥馬上搬了椅子放在我的身後,祥哥把一盒三五煙伸給我,我伸手取了一支,旁邊馬上有人給我點上了。

我貪婪地吸了一口,我對張偉說:“偉ge,你們這到底怎麽回事呀?”

張偉此時已經堆坐在牆邊,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說道:“兄弟,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這是我們的幫規,掉腳了就要受到懲罰。”

祥哥走到張偉麵前蹲下,伸手拍拍他的臉說道:“有那麽簡單嗎?偉ge!在幫裏你也是個哥!你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對你嗎?你在裏麵做了什麽對不起大哥的事?你自己心裏明白!”

張偉說:“冤枉啊!我不就是在錄像廳鬧點事嗎,其他的我可什麽都沒說!”

祥哥冷笑一聲說:“那為什麽蓋子從你離開看守所到現在一直跟著你!”

張偉楞了一下說:“你說什麽?!蓋子跟著我們?”

祥哥說:“算了吧,別演戲了!就是現在,我們堆場的外麵布滿了防暴警察!”

張偉說:“那是你們辦事不力,讓蓋子跟來了!”

祥哥揮手就是一拳,張偉的臉一歪,一口鮮血噴了出去!“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嗎?!”說完對身邊的幾個漢子叫道:“給我往死裏打,打到他吐出來為止!”

我慢慢的有些明白了,他們是懷疑張偉在裏麵跟蓋子合作了。可是奇怪的是,馬向東他們真的跟上來了嗎?怎麽可能呐?

那天和馬向東最後敲定的聯絡方式是兩個號碼,一個手機、一個座機,要求是我隨張偉到了他們的據點後想辦法電話通知地點。

其實我想,他們一定也會派出暗中的跟蹤,決不可能把所有的寶都押在我一個人的身上,這個張偉,嘿嘿,還真是冤枉的。

張偉的肚子被狠狠地擊打了幾記重拳,張偉終於大口吐了起來,全是腥臭的血水和黏稠的胃液。

“祥哥!找到了!”一個手下從張偉的嘔吐物總撿起了一個橢圓形的比鵪鶉蛋大一點的東西。

祥哥看了說:“臭死了,快去洗洗!”

那手下跑到水池衝洗了一會,又遞給了祥哥。

祥哥蹲在張偉麵前,說道:“這個是胡律師給你吞下去了吧。”

張偉已經虛tuo了,微弱地答道:“是,就是這個跟蹤器。”

祥哥說:“可是,嘿嘿,蓋子怎麽知道有這個東西?嗯?他們就是跟著這個跟蹤器來的!”祥哥突然大喊了起來,“你給我說清楚!”

張偉頭一歪昏死過去。

祥哥對一個手下說:“你們兩個,開大吉普從後麵出去,去市區,找一個停車場,隨便把這個東西放到哪輛車上,明白了嗎?”

“明白!”兩個手下接過那個跟蹤器跑開了。

到現在我才反應過來,蓋子原來也是利用這個跟蹤器,他們找到了這個跟蹤器的電子頻率,這很簡單就可以辦到,然後,嗬嗬,他們坐在車裏聽歌就可以了!

但是,剛剛祥哥的這個布置是在是高!蓋子還是犯了病,他們太輕視這些刀尖上打滾的hei幫的智慧了!

這時外麵進來一個黑衣小子,對祥哥說:“蓋子都撤了!”

祥哥哈哈大笑,說道:“海港8o4也不過如此!我們也走!”

我突然覺得機會來了,對祥哥說:“各位老大,多謝搭救,沒我什麽事兒了吧,我、我也閃了吧!”

祥哥突然把臉一板說道:“兄弟,好多話還沒有和你聊,你也看到聽到了這麽多了,一旦你一出門就掉腳,那我們可就危險了!一起走!別廢話!”

邊上一個漢子道:“祥哥,做了滅口算了,帶著他走多麻煩!”

祥哥伸手就給了那家夥一個大嘴巴,喝道:“你他ma的給我閉嘴!都是江湖弟兄,多個朋友多條路,我們紅旗幫不是殺人幫!快走!”

我隻好起身跟著,心想,這個紅旗幫還真是個大幫,以前在海港混夜場的時候聽二哥提到過紅旗幫,專門統治海港地區的白粉生意,那時候好多夜場都有他們的人在賣貨,我們那時隻是收保護費,對紅旗幫在我們的地盤賣貨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想到半年之後會以這種方式和他們邂逅,這個張偉的嘴也真是夠嚴的,這麽長時間,愣是沒有露出他是紅旗幫的人!佩服啊!

兩個漢子架起了一灘爛泥一樣的張偉,祥哥從後腰拔出一把五四式手槍,“哢嚓”一下拉了套管,子彈上膛,幾個黑衣弟兄也都拔槍在手,子彈上膛,一下子氣氛十分緊張!

兩個黑衣弟兄推門出去了,不一會,兩輛黑色桑塔納2ooo型轎車停在箱屋前麵,張偉被架到前麵的車上,我被兩個黑衣人夾在後麵轎車的後座上,祥哥上了我這輛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轎車悄無聲息的駛出了堆場大門,這時已經是晚上了,楊行邊上的外環線上已經是華燈初上。很快,兩輛車一前一後向市區駛去。

祥哥坐在車上回頭看看,忘耳朵裏麵塞了個無線耳機,說道:“二子!後麵有沒有尾巴?”

過了一會兒,又說:“好,好,你們就跟在我們後麵,別靠太近,注意觀察!”

原來這個祥哥是用對講機在通話,他們後麵還有保護,真是厲害!

很快,我們的車子進入了市區,一路穿行,我看著車窗外我越來越熟悉的街道,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了!兩輛桑塔納居然駛入了海港市那條著名的紅燈街,麗人穀赫然在目!

車子並沒有停到麗人穀會所的門前,而是轉了個彎,我甚至看到了街角的那間“時光倒流”酒吧,猛然間一股酸楚湧上心頭,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潮濕了。

瑤瑤、寶寶,你們還好嗎?此時此刻,你們都在幹什麽?還記得那個叫李軍的負心人嗎?

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裏,兩輛車前後停了下來。

祥哥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兄弟,到了,下車!”

我懵懵懂懂地下車,看著同樣熟悉的麗人穀背麵的幽靜小巷,一切恍若隔世。

還是那個熟悉的小鐵門,我和二哥多次從這裏出入,我再次從後門走進了麗人穀,裏麵的一切都已經變了模樣……

一進去就從後麵的一條很窄的鐵樓梯上到了二樓,印象中土耳其浴室就在二樓。我們一行人在一條昏暗的走廊裏穿行,這裏已經被改裝過了,那時沒有這條走廊。

我們來到一個木門前,門前兩個黑衣漢子背手而立。

祥哥說:“去,告訴老大,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