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次開庭是在我被抓進看守所之後的第六個月,檢控方以入室搶劫罪、非法持有槍支彈藥罪、偽造和使用國家機關證件罪,對我提起公訴。

我清楚地記得,我案子是在海港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第五刑事審判庭開庭審理。

這是個不很大的小法庭,我被從側門帶了進去,我感覺一切就像演戲一樣,台上是合議庭,一個主審官是個中年男人,很瘦的樣子,他的麵前豎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審判長三個字,兩邊一邊坐著一個女法官,前麵的牌子上寫的是審判員。

前麵有兩名書記員,坐在電腦前。從我這裏看過去,我的右手是一張台子,上麵同樣有一塊小牌子,寫著辯護席三個字。對麵,也就是我的左手,同樣有一張台子,上麵寫的是公訴席三個字。

我被帶到法官席對麵的被告席,在一個小台子的後麵站好,我看到那個小台子上麵有個麥克風,我雙手帶著手銬,身後站著兩名紮著腰帶的法警。

我看到我的唐龍大律師一臉嚴肅地坐在辯護席上,旁邊是他的助手小趙。

公訴人那裏是個中年女人,一看就是尖酸刻薄的長相,我想,完蛋,怎麽碰到這樣一個掃把星,她身邊的一個年輕的女子倒是長得嬌小可人,看了兩眼居然讓我心生邪念,***,這都上了刑部大堂了,還有如此齷齪的心思,我越瞧自己不起了。

我回頭向後麵看看,後麵是十幾排旁聽椅,稀稀落落地坐著幾個我並不認識的nan女。

法官穿著法袍,看上去蠻滑稽的,一個大黑袍,當中一條紅帶子,就像是中世紀歐洲長老院的長老的長袍,又像是天主教堂大主教的黑袍。

我正胡思亂想著,突然一聲法槌敲擊台麵的聲音嚇了我一跳。隻聽那個男法官說道:“現在開庭!本庭現在公開開庭審理淺水灣別墅搶劫案,本庭合議庭由三人組成……”那家夥介紹了一邊現場的所有人,辯護人、公訴人,就是沒提我,好像我跟這事沒有任何關係,我把頭歪向一旁。

“被告人姓名?”審判長終於問到我了。我心裏在想,我不說話怎麽樣?我依然歪著腦袋看著他,那法官有些糊塗了,也許,他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被告吧。他再次大聲問到:“被告姓名?”

我說道:“您,是在問我嗎?”我一說話才現,我麵前的那個麥克風根本就不響,那法官的麥克聲音卻很好,於是我大聲喊道:“報告法官,這個麥克沒有打開!”

法官示意法警為我打開,我身後的法警上前鼓弄了一會兒,終於有了聲音,但是很小,我又說道:“法官大人,您說話就氣宇軒昂的,我的麥克聲音太小,我說著吃力,您聽著也費盡,算了,你自己說吧,我就歇會吧。”說完我不再說話了。

法官無奈,就叫法警為我把麥克調得聲音大了一些,他繼續問這我的基本情況,我就一一回答他,我覺得這個法官還不錯,很有耐心的樣子。

法庭把基本情況核實完畢,就算是驗明正身了,接下來由檢控方宣讀起訴書。起訴書很長,在羅列了我的幾大罪狀之後,那個大概是到了更年期的女人說道:“鑒於犯罪嫌疑人的行為已經觸犯了刑法,且手端非常惡劣、後果非常嚴重,社會影響非常巨大,不嚴懲不足以達到依法製裁的目的,請法院從重判決……”

我站在那裏,嘴巴都氣歪了,在監房裏麵聽老官司介紹過的,說是如果起訴書中有一個“非常”就是十年以上,兩個“非常”就是無期了,如果不小心被用了三個“非常”,嘿嘿,那就是死刑了!死緩期執行還是斬立決,就全憑運氣了。我的媽呀,貌似我剛剛真的聽到了三個“非常”啊。

這個臭婆娘是非要致我於死地啊!

這時,前麵法官說話了,他是對我說的,他說道:“被告,你聽完公訴人的起訴書,是否有疑問?就公訴人的起訴書,先請被告人自我辯護。”

我聽明白了,我大聲說道:“法官,我冤枉,那個老女人胡說八道!一派胡言亂語!法官我要反訴她誹謗罪!我請求她出示證據,你,老chu女,要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剛剛說到這裏我就被極其敗壞的法官用手裏的那個小錘子敲打桌子的聲音打斷。

法官說道:“被告人!不許咆哮法庭!”

這時我看到那個女檢查官氣得鼻子都歪了,她拍著桌子,指著我叫道:“你剛才說我是什麽?老女人?bsp;我用帶著手銬的手狠狠砸了一下我麵前的台子,對著她喊道:“瘋女人,不許咆哮法庭!”

這時法官覺得現場有些失控,就連敲他那個破錘子。那個檢察官站了起來,說道:“我還沒有見過這樣刁蠻的被告!”

我也梗著脖子對他喊道:“我長這麽大也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老女人!sao貨!shab!臭逼!欠cao的母狗……”我把能想起來的最惡毒的罵女人的話一股腦地喊出來,她在起訴書裏麵咒我死刑,我臨死也要罵她個狗血噴頭!最後我被幾個高大威猛的法警給架起來拖了下去。

法官宣布,休庭!

我的第一次開庭就這樣草草結束,我又被從二中院用警車拉回了看守所。

老馬一見我會來了,就問道:“這還沒吃中飯怎麽就回來了?啊?是不是沒去啊?”老馬現在是我十一號監的二號位,幾個爸爸也6續都判刑或者轉監了,現在,我的監房幾乎換了一茬子人,那個老周,最後我終於放了他一馬,沒有完成那個李煥所長的狗屁“任務”,這種事我再也不幹了。

李煥倒是也沒有太為難我,他也知道我在他們廳裏的政治處有後台,因此他也沒敢怎麽找我的麻煩,隻是取消了經濟犯監房,我的十一號監又成了名副其實的垃圾站!

老馬在外麵是個小bang派的老大,統治著一個水產市場的冰塊生意。我抬舉他坐了二號位,這種在外麵靠敲詐勒索、欺行霸市吃飯的家夥,都是能打的家夥,有了這個二號位,我的房間也算相對太平。

我進來做到前麵我的固定位置,說道:“媽ma的,氣死我了,檢察院的一個老女人做我的公訴人,上來就給了我三個‘非常’,我當場把她一頓臭罵,法官就宣布休庭了,就讓我回來了!”

馬上有兩個小子跑上來為我捶背捏腿,我就舒舒服服地享受著老大的待遇,有人為我泡好了一杯茶水,我喝著茶水,唾沫橫飛地給他們講述著我是如何大鬧法庭的。

這時,劉斌警長出現在前麵的走廊裏。

劉斌說道:“王輝!你小子,我剛剛知道,怎麽上了法庭還那麽吊啊?你是不想好了是吧?”

我笑嘻嘻地說道:“劉警長,現在我很鬱悶啊,開我出去透透氣吧。”

劉斌把臉一板,說道:“馬上開中飯了,下午吧!”說完背手走開了。

老馬對我說道:“老大,你上去出去這會兒,趙管教又給咱房間送了兩個進來,這下咱房間就十七個人了!”

我靠!我說道:“這可不行,ma的,以前我這房間就十二個人,現在一再加人進來,ma的,那倆貨呐,叫過來!”

“你們兩個新戶頭,過來!”老馬喊道。

兩個戰戰兢兢的家夥低頭哈腰過來了。“蹲下!”老馬對他兩個說道。

我問道:“說說,你們兩個犯了啥事?”

一個人說道:“俺是公交車的司機,偷了營運款了。”我笑了,說道:“偷那些硬幣嗎?”

他答道:“是的,每天抓一把,是件長了,就弄了幾千塊。”

我轉向另一個問道:“你呐?”

那個家夥答道:“報告老大,我、我把鄰居家的孩子給弄了。”他吞吞吐吐地說道。

我連忙問:“你說什麽?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我我,我強、奸you女……”他低下頭,看上去有四五十歲的樣子,我便覺得惡心,就說道:“你丫多大歲數了,還玩這個?嗯?說說,你幾歲了?”

“我十八了。”他很清楚地回答我,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提高了嗓門,又問了一句:“你多大了?”

那人抬頭看著我說道:“今年十八了。”

我朝左右看看,老馬和兩個小子都看著我,沒現他們臉上有什麽疑問,我再看看麵前這張猥瑣的老臉,就覺得他在戲弄我,我的火氣就直往頭頂衝撞,我用平靜的語氣問道:“今年十八,是吧,那你去年多大啊?”

“報告老大,去年十七。”他回答得很利落。

我伸手“啪!”就是一個大嘴巴!接著又是一拳,那家夥仰麵朝天躺了下去。我撲上去一頓拳打腳踢,整個監房的人都愣住了。

打累了,我對他說道:“去到後麵頂牆,九十度,九塊板!快去!”

老馬上去一把把那個被打得莫名其妙的家夥拉到被垛後麵,按著他頂了牆。

我氣得靠牆坐下,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一個剛剛進來的狗shi垃圾也敢這樣戲弄我,我對老馬說道:“這家夥我要了,留下,天天就讓他在那頂著,他不是十八嗎,十八歲的身ti就吃得消,頂著吧,也別他ma的吃飯睡覺了,就給我頂著,誰也別理丫的。”

老馬突然有些明白了,他蹲下來對我說道:“老大,大概是您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