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和小北京聊了“地下航線”的事情,我滿腦子都是如何利用這地下航線越獄的問題。當天晚上,回到監房,晚點名之後,我悄悄爬在被窩裏,悄悄按照小北京教的方法,開始寫信,寫給我那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爸爸。

其實我很想寫給黃燕!但是,我不知道這地下航線的安全性到底怎樣?萬一出了問題,我就徹底bao露,還會連累了她。

我在信中寫道:親愛的老爸,孩兒在裏麵實在太苦了,現在急需一些現金,嘿嘿,老爸,您現在給我多少,我出去後都會加倍還給您,這次您先給我弄兩千現金吧,去買一雙四十一碼的皮鞋,把鞋跟掏空,把兩千塊現金直接塞進去,再把鞋底釘好,再寄一條腰帶,一塊普通的電子表,剩下再寄些鐵盒罐頭、真空包裝的火腿啥的,就行了。我這封信是托朋友私下裏寄出的,您寄來包裹的時候不要夾信在裏麵,切記!好了,見到信就快點寄包裹來吧,地址就寫我上次那封信的地址。不孝兒:何生。

寫好了,我拿出一個帶郵票的信封,把信紙裝進去,在信封上寫好收信地址,將信的封口tian了一下,是帶膠的,直接就粘上了,再仔細地藏在衣服裏麵的暗袋裏。

我們進了車間幾天,別的沒有學會,倒是跟老犯人學會了往衣服裏麵裝暗兜,老犯人的囚服裏麵全都是暗兜。在車間,這個實在太方便了,都是電動縫紉機,個個都會踩機器,要裝幾個暗兜,簡直太便當了,我也求小北京給裝了幾個暗兜,現在,正好用上。老犯人都是用暗兜藏香煙和打火機的,當然還有其他違jin品。

第二天我們新犯人直接跟隨老犯人出工到車間去,從今天開始,王勝要重點教我們踩縫紉機了。車間裏麵有兩排空著的縫紉機,對麵兩排,一共十二台,正好一個組,我們每人一台縫紉機坐好,王勝從開關縫紉機開始教我們如何上線,上底線,如何開動機器,先不裝針、不上線,就踩空車,控製車,一下一下地練了起來……

上廁所的時候,我路過小北京的七工段,回到監房叫監組,到了車間就是工段。小北京尚魏既是監組長也是工段長,他看到我上廁所,便跟了進來,廁所裏正好沒人,我們邊在門裏側的死角蹲了下來,小北京掏出一包香煙,遞給我一支,看來他香煙的確很多,他自己也點上一支,又掏出兩根給我,我連忙塞到裏麵的暗兜裏,又順便將那封信遞給他,他看了一眼信皮,笑道:“你丫是黑山省的呀!咱中隊你是最北邊的了,也跑這裏來吃官司了,作孽啊!”

我也笑道:“你不是從北京也跑到這裏來了嗎,尚魏,你丫啥案子?”

小北京歎了口氣道:“搶劫,ma的倒黴!被兩個海港小逼給耍了。”

原來,小北京是和另一個朋友沒事來海港遊玩,晚上去k房泡了兩個小姐,唱完歌、喝完酒便帶回了下榻的酒店,是何nan女在一個標房裏麵幹了一個晚上,到了天亮,兩個女的要錢,明明說好了每人五百,結果她們突然變卦,提出要每人一千,當時小北京就不幹了,兩個女的說,一人五百是指一對一的,現在弄成了二對二了,相互jiao歡了兩趟了,價錢才翻了一番,也不貴啊?

小北京兩個就露出了流氓相,本來他們就是北京的地痞流氓,掏出了刀子,將兩個小姐的包裏的錢和手機前部拿下。這下可好,兩個女的一分錢沒賺到還挨了幾個嘴巴,錢和手機都被搶了。

兩個小姐出來就報案了,小北京兩個以為這樣的事當小姐的不敢報案,一報案她們不就也bao露了嗎?海港掃黃打擊san陪還是很厲害的,抓住了女的就要勞教一到三年,男的則行政拘留九個月,不罰款,就是拘留,這招實在太厲害!

一報案,警察立馬就到了,結果兩個人還沒有來得及退房離開酒店,就被堵在房間裏了,就這樣,定了搶劫罪,判了七年。

從廁所出來,常力問我:“小北京又給你煙了?”

我點點頭,王勝也過來,我對王勝說:“組長,你帶常力去廁所兩打一吧。”我掏出來一支煙悄悄遞到他手裏,兩個人便起身去了廁所。

在車間上廁所不是隨便可以上的,工段長除外,因為在車間裏,工段長是不用具體幹活的,但是工段長要負責整個工段的流程安排、領料配料,成品驗收上交等等勞役。下麵的車工則沒有那麽自由了,上廁所要去上崗台警官那裏領木牌,一共五個木牌,也就是說,全車間一百多人,也就隻允許最多五個車工同時上廁所。

事實上,是沒有多少人經常跑廁所的,一方麵也沒有太多的香煙,一方麵根本沒有時間,完不成生產指標就要吃電警棍,在車間裏,隊長隨時隨地都在用電警棍電擊完跟不上生產進度的犯人。

在流水作業的生產線上,上下是一環套一環的,往往前麵的幹完的堆到下一個環節,下一個環節的在繼續加工傳給下一個,直到最後一個成品帽子出來,最後一道工序也就是架子工,是技術含量最高的一道工序,也就是將帽子的帽簷與帽頂相連在一起,這個技術要求最高,差一點都不行,一頂帽子的好壞圈在這最後一道工序。

我們的組長王勝就是上架子的高手,所以隊長要求他一定要在我們這批新犯人當中培養出幾個好的架子工。

我們一整天都在乏味地聯係打空槍,王勝說:“那麽先要學會熟悉機器,各個部位,先別急著裝線裝針,等到明天,我教你們踩鞋墊,今天就這樣先練著吧。”

我注意到了老犯人們提到的師傅,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兩個中年婦女,穿著打扮得很農民的那種,來到車間,開始檢查各工段的生產情況,到哪個工段,哪個工段的工段長都陪著講解,她們有問題也直接向各工段長提出來。

貓膩就在這個時候開始了,我看到小北京往一個婦女的xia身塞著什麽,他們之間有些肢體接觸,他們組的幾個老犯人假裝問問題,過來擋住上崗台的方向。我心裏明,一定是在交易了,應該有把我的信交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