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坐在一起,把三盒罐頭都吃了,把拌好的菜留下,放到晚上再吃。午飯吃得很報很香,抽了小廣東一根煙,我又了三五給他倆每人一支。

吃過中飯,我們都去院子頂頭的大廁所裏麵去洗碗,廁所的一排是十幾個蹲位,對麵一排是水泥槽子,上麵一排水龍頭,好多犯人就在這裏洗碗。

大組長已經在喊了:“動作快點!馬上進監房關封了!”

我們回到監房,金隊長就已經進來關封了,小廣東最後一個進來,我看到他把我下鋪老姚的飯缽洗幹淨拿回來,給他放好,老姚顫顫巍巍地說:“蝦蝦儂(海港話,謝謝你)!蝦蝦儂!”

徐懷斌對監房裏麵的犯人們說道:“都bsp;我有些疑惑了,問了句:“老徐,你是說睡覺?”

對麵的陶大年說道:“老殘隊舒服,吃完中飯就午睡!快點吧,你在四隊一定累壞了,趕緊休息休息吧。”

我爬g了,好多幹脆tuo了蓋被睡。

“下午兩點出工!”徐懷斌又說道。

我在上鋪躺下,伸頭看著他說道:“我們也出工嗎?”

“我們不出工,我們出工要大隊部來人領,我們監房每天就四個出工的。等下兩點鍾,出工的出工,不出工的自由活動,格裏廂(海港話,這裏麵)吃官司老適宜吧?”徐懷斌說道。

我說:“是呀,是老適宜!比起四隊來適宜較貴(海港話,程度副詞,在這裏是很多的意思)了。”

我的鋪位是進門右側當中的上鋪,我的前麵靠門那麵的十號鋪位是空的,胡亂放了些犯人的東西,還有幾把大木頭長尺和三角尺、廣告色、彩色粉筆什麽的,還有好多大白紙。

我的鋪位裏麵就是十二號鋪位,孫勝天的鋪位,這家夥爬上來就看著我小聲說道:“喂,小東北,你抽根煙再睡覺,抽剩下個巴頭給我。”

我看了他一眼,把內務包挪到一邊,我看了下,這老殘隊的監房裏麵也沒有人按規矩疊什麽內務包,就是胡亂一疊,堆在那裏。我枕在枕頭上,把囚服褲tuo了躺下了,斜對麵的小廣東對我說:“東北,等下兩點開封,你跟我一起去推水車吧。”

我說:“好的。”心裏想,中午的歡迎宴可不是白吃的啊!但是我也很想有機會好好看看這監獄的環境,做好越獄的準備。現在有些著急了,黃燕怎麽搞的,到現在也沒有動靜。

十二號鋪位的孫勝天還在小聲嘟囔著,我對麵床鋪的陶大年罵道:“孫勝天!你不要聲音啊!這個新來的東北人脾氣不好,惹急了他打你!”

孫勝天說道:“嗯,東北人好的時候挺好的,一脾氣就動手打人,不好!七號監有兩個東北人,最愛打人!”

看到所有人都g了,聽到前麵隊部的門也咣當一聲鎖上了,我掏出煙來扔給監房裏每人一根煙,說道:“兄弟初來乍到,跟各位還不熟,以後慢慢相處,磕磕碰碰的都別忘心裏去,大家有什麽需要我何生幫忙的就說話,隻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會幫忙。”

下鋪的一個六十多歲的大個子點上煙說道:“東北你太客氣了,咱這老殘隊人都挺好的,咱監房的人也都不錯,我叫顧軍,以後大家就都一個盆裏麵吃牢飯了,沒事!”

我卻無法入睡,一下子感到空空落落的,心裏在為四隊的弟兄們不平,同樣是吃官司,這裏麵卻是無事可做,中午還有午睡,那邊,同在一個大隊的另一個中隊,卻是永遠也無法完成的勞役指標,每天中午吃飯的一點時間,都有人在吃電警棍。

抽完煙,我沒有忘記留下一小截悄悄遞給一聲不響地等在那裏的孫勝天,我覺得他很可憐,明明神經不正常,卻還得關在這監牢裏麵,能幫就幫他一下吧。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也許是在車間幹活太累了吧,在四隊,總是感覺到覺不夠睡,閉上眼睛就能睡著。

一個我不認識的隊長來叫我去隊部,我連忙下床跟他走了出去,來到隊部,我看到一個紙板箱,原來是我的郵包到了,我驚詫於為什麽隻有我一個人的郵包,那個看上去還很年輕的警官有些不耐煩,他打著嗬欠,催我快點把郵包打開。

我搬動了一下,感到這個郵包很重,搞什麽東東,裏麵到底是什麽?我突然有些緊張,莫不是我的噴子到了?可是,為什麽不是地下航線,就這樣明目張膽地郵包進來了?我左右看看,隊部裏麵就這一個隊長。

我拿起旁邊凳子上的剪刀,劃開了紙板箱,用力拉開,裏麵是一些棉花,我詫異,掏出棉花,手卻觸mo到一個硬邦邦的鐵器,我一把拉出來,我當時就驚呆了!這是一支五六式折疊衝鋒槍!而且三十子彈的彎彈夾就在槍上,我的手感告訴我,這是一支裝滿了子彈的衝鋒槍!

我不知道當時那個隊長是什麽反應,我的動作已經全部是下意識的,打開保險,把扳機卡在單點射上,拉動一下槍栓,同時端起槍對準了那個隊長。

“起來!快,tuo衣服!”我緊張地向隊部窗外看去,中午時分,烈日驕陽下,沒有一個人影。

那隊長遲疑地tuo著警服,我急了,用槍管一頂他的前xiong喝道:“快點!你他ma的快點!”

警襯和警褲tuo下來了,我伸手從牆上摘下一副手銬道:“你,在那個椅子上坐下!”他聽話地坐下,我上前用槍頂在他的頭上,他有些抖,我把他的搜和椅子靠背穿銬在一起。

我這才放下槍,tuo下自己的囚服,把警襯和警褲換上,又拿起大蓋帽帶上,我照了一眼鏡子,還真是威風凜凜的一個年輕的帥警官!

那個被我反銬在椅子上的隊長說道:“何生,你這樣是跑不出去的!”

“你給我閉嘴!”我突然撲上去揮起衝鋒槍砸在他的後腦上,那可憐的蓋子悶哼一聲腦袋耷拉下來,估計是砸昏了過去。

我看看隊部內,拉開幾個抽屜,裏麵有幾百塊錢,我揣到口袋裏,在警褲的後屁兜有個皮夾子,裏麵有五百多現金,褲兜裏還有個手機,我全都帶上,最後拿起掛在牆上的一個警服上衣外套,吧折疊式衝鋒槍蓋上,拎在右手,我的手指口子啊扳機上,隨時可以擊。

接下來就看我的運氣了,我拿起桌子上的一包紅雙喜香煙,掏出一支點上,吧一包煙和打火機裝進上衣口袋,我左手夾著煙抽著,就走出了隊部外麵的門,我沒有忘記把隊部的門鎖上。

外麵,驕陽似火,我叼著煙,壓低了大蓋帽的帽簷,大搖大擺地從四隊車間前麵走過,我的耳畔轟鳴這熟悉的機器聲響,我頭也不回第徑直朝監獄的大門走去。

監獄的大門緊關著,旁邊有個角門,裏麵是門崗的小屋,從那個小屋可以到接見室,從接見室就可以直接出到外麵,我不知道我怎麽可以知道得如此清楚,一切都好像反複演練過的一樣。

我甚至抬頭看了一眼大門旁的崗樓,上麵的武警一動不動第端著八一杠突擊步槍站著,他太高,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主意我,反正,他是我的第一個目標,必須幹掉他,他手裏有槍,他可以控製很大一片範圍。

來到角門,距離角門三米遠,那裏有一條黃se警戒線,犯人如果越線,上麵的武警可以無需請示和示警,可以直接開槍擊斃。我毫不遲疑第走了過去,伸左手推開門,門開了,裏麵兩個蓋子在值班,抽煙聊天,看到我進來也不理睬,我徑直走過去,到了接見室,空空****沒有人,再過一個門就是外麵的世界了,我的心髒劇烈地跳動,我幾乎跑了起來。

我推開那扇門,前麵還有一扇門,我再推開,前麵還有一扇!而且是鐵門,我無論如何再也推不開了!

我急了,一把甩開了搭在衝鋒槍上的衣服外套,雙手端起衝鋒槍,狠命扣動了扳機!“啪!啪!啪!”我連開三槍,我大叫起來:“讓我出去!”

我被自己叫醒了,我滿頭大汗淋漓,原來這是一場夢!

“你喊啥?你要出去?嘿嘿!小東北做夢都想出去!”我腳下方的孫勝天自言自語道,我緊張地看看其他人,都在熟睡中,有幾個還在打呼嚕。

我看了一眼手表,才一點鍾,我翻了個身,臉對著牆,再也無法回到夢中了。

我mo出一支煙來,悄悄點上。腳底下的十二鋪位孫勝天慢慢爬過來,伸手碰了我的腳一下,我抬頭看看,他笑嘻嘻地伸手遞給我一個大寶的搽臉膏白色的小瓶子。我一下子明白了,這是個煙灰缸!

我感激地接過來,擰開蓋子,裏麵有些煙灰,還有兩個巴頭,看來這是孫勝天用來積攢巴頭用的。

我慢慢抽著,抽到最後,留了很大一截遞連同煙灰缸給他。

很快,隊部打鈴了,大組長阿良已經在院子裏麵喊了:“出工了,出工了!”

隊長在乒乒乓乓地開封,我問大個子顧軍道:“你們幹啥活?”

“穿門簾子!戇督生活,嘿嘿!”說完披上囚服走了出去。四個出工都走了,我們也都起來了,陶大年對我說:“東北,走,我帶你去九號監玩牌去。”

我說:“你去吧,我不去了,還要洗衣服。”

他說:“那你洗衣服吧,我去玩會。”說完走了。

徐懷斌看著他的背影道:“這個陶大年,沒事幹就知道賭博,也不學習!”

我很奇怪,就問道:“學習?學什麽啊?”

徐懷斌看著我,正色道:“何生,你也是個大學生,你就想在監獄裏這樣荒廢光陰嗎?為什麽不利用這寶貴的空閑的時間來學點東西呐?學習一門手藝也好!”

我說:“額,這個,在四隊整天就是生產指標,回到監房就是吃飯睡覺,那裏有時間想這個問題?”

徐懷斌說道:“那你現在有時間了,而且有的是時間,你應該想想這個問題,你的餘刑還有三年半,三年,一個大專都畢業了!比如學習一門外語,你每天背三個單詞,三年你還可以掌握三千單詞呐!”

我看著他手裏一直捧著的一本厚:“老徐,還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啊,您這是在學習什麽呐?”

“這個是,投資聖經,講股神巴菲特的,股市,炒股,你懂不懂?”老徐看著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