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很痛苦的姚阿毛,對小廣東說道:“這老姚多大年紀了,怎麽還在裏麵?”

小廣東道:“姚阿毛今年八十三了,去年來的,判了三年,再呆半年就可以回去了,已經在辦保外了。”

我說:“八十多了還要抓進來服刑嗎?一定是啥重罪吧?”

小廣東道:“啥重罪啊,就是一花案!老頭在家閑著無事,跟鄰居家的二十歲大姑娘搞上了,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我查點暈倒,說道:“二十歲的大姑娘?情願給一個八十歲的老幫瓜搞?”

小廣東道:“就是啊,那個姑娘是個弱智,刑法規定,跟弱智的睡覺,以強奸論處,這老姚趁人家一個人的時候就悄悄過去,先是momo摳摳,親個嘴tian個奶啥的,後來老東西色膽包天,就掏出來那玩意往人家的洞裏麵塞,先後做了七回,沒想到,老家夥的蟲還好使,居然把姑娘的肚子弄大了,好事這才敗露!嗬嗬!”

我看著顫顫巍巍躺g上的老姚,一時間哭笑不得。

上麵的孫勝天不知道聞到了煙味還是睡醒了,一下子從上麵爬了下來,笑嘻嘻地看著我。

小廣東道:“你又不睡覺了,出去呆會吧,曬曬太陽!”

我說:“他是等我的巴頭呐。”

孫勝天突然問道:“東北,你們東北在什麽地方?”

我說:“東北啊,就在雲南的北麵,西安的東麵。”

“嘿嘿,那你們那裏一定老熱了是吧?”孫勝天依然笑嘻嘻地說。

“對啊,老熱了!比這裏熱、比海港還熱,孫勝天,你說說,你啥案子,你咋進來的?”我轉移了話題。

孫勝天坐下說道:“我又沒有犯罪,誰曉得他們為什麽抓我進來?那個家夥是他先罵我的,說我跟他的兒媳婦有一腿,嘿嘿,有一腿!”

我聽得一頭霧水,就問道:“你跟誰有一腿啊?講講。”

孫勝天嘿嘿道:“那個sao逼是我們廠子的女工,我不是工會幹部嗎,嘿嘿,就沒事找她談話,談著談著就有感情了。”

我說:“cao!還跟人家有感情了!”

“真的真的!”孫勝天說道,“她老漂亮了,一對大,這麽大!”他誇張地伸開雙手比劃著。

我笑了說道:“你說的是老母牛吧?”

他說:“不騙你,我們都叫她閘北第一波!bo霸,嘿嘿!”

我說:“行,我相信你,接著講,你把人家咋地了?”

孫勝天嘿嘿道:“巴頭……”

我笑了,連忙把手裏剩下不多的巴頭遞給他,他接過來跑到門口後麵蹲著,貪婪地吸了起來。徐懷斌對我說道:“你當心被他粘上,他好像願意和你說話。”

我說:“好啊,那就說吧,他也挺可憐的。”

“可憐的人多了,你幫得過來?”徐懷斌說完低下頭又繼續研究他的投資聖經了。我突然對這個老頭有了興趣,就問道:“老徐,你啥案子啊?判了幾年?”

“我嗎?”他抬起頭來,“我金融詐騙,判了七年,我進來之前是是中銀集團的培訓部主任,他們成心搞我,把我配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還好我熬到頭了,明年這個時候就回歸社會了。”

我說:“哦,這樣啊,那個,那個陶大年呐,他啥案子?”

“他跟你一樣,搶劫,判了五年,還有兩年餘刑。”徐懷斌說。

我有些疑惑道:“可是我在四隊的時候聽說,教員組要進兩個人,因為原來的兩個人到點了,你們兩個還都有一年、兩年的餘刑啊。”

徐懷斌笑了道:“就是這個陶大年,幹活不行,準備把他退回三隊去,你看他一天吊兒郎當的,就幫中隊打打飯,教員組的活是樣樣幹不來。他自己還不知道,說不定哪天就退回去了。”

正說著,孫勝天的巴頭吸完了,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在院子裏麵念念有詞。

晚上隻有一個菜,蘿卜湯,我跟著小廣東幫各組打湯,韓中在院子裏麵走過來,對我說:“以後你就負責打菜吧,讓小廣東帶你兩天。”

我說:“是!”

韓中又說道:“打菜要求是公平,各個監組一視同仁,不可以有偏心、私心,鬧出矛盾來,你也得吃生活,明白嗎?”

“明白。”我低頭答道。

“好,就這樣吧,我看你還算老實人,咋就犯罪了呐?有空我找你聊聊,大學生是有文化懂法的人,也犯罪,嗬嗬。”他自言自語地離開了。

每個監組派一個人拎著塑料桶前來打蘿卜湯,小廣東示意我給每個監組舀兩大勺子。盛湯的大勺子其實是用一個小鐵桶安上一個木頭把手,有的監組看到湯不好就隻要一勺子的。結果十三個監組打完,菜車的湯桶裏麵還剩下三分之一的蘿卜湯。

我對小廣東說道:“這可怎麽辦?”

小廣東看了一眼道:“推到前麵牆根下麵的水溝倒掉!”

回到監房,陶大年和小廣東我三個人還是坐到後麵去吃,小廣東把中午留下的拌好的雞蛋炒尖椒端出來,我們每人又盛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蘿卜湯,晚飯便很豐盛了。

我說:“咱這老殘隊晚上幹嘛?”

陶大年說道:“晚上飯後自由活動到七點,七點關封看電視,九點晚點名睡覺。在這期間,獄醫會來送兩邊藥,給那些有病需要吃藥的犯人,等會吃晚飯你去一號監老大那裏報個到吧,這時咱老殘隊的規矩,拜個山頭,你還有煙嗎,最好帶一包煙孝敬老大,沒有煙的就拿些大帳食品。”

我說:“靠!幹嘛?收保護費啊!”

小廣東笑道:“對,這是啥地方,入鄉隨俗吧,你要是沒有整包的煙,我可以先借給你。”

我說:“不用了,我還有兩包黃山。對了,我想進一條煙,小廣東你幫我進吧,迎客鬆的。”

小廣東說道:“行,一張紙頭一條,扣兩包,你拿八包。”

我說:“好,明天早上給你紙頭,什麽時候能拿到煙?”

“船到貨也到!”小廣東咕咚咕咚喝著蘿卜湯。

飯後,收拾完了,我跟小廣東一起去了一號監,這時犯人們都到院子裏麵溜達,三三兩兩地拿著小板凳坐下聊天。

我看到二號監到四號監的們都鎖著,就問小廣東:“這三個監房怎麽回事?”

小廣東說:“炊場的還沒收工呐!”

“哦!炊場的住在這裏啊?”我有些驚訝。

小廣東說道:“就是住在我們院子裏,你不知道?”

我還真不知道,我說:“這下方便了,要點調料什麽的。”

“我那裏都有,回去我給你。”說著我們進了一號監。

老大阿良坐在一號g上抽煙,看旁邊兩個老頭下棋。小廣東說道:“阿良,東北來看你了。”

我站在阿良麵前,點頭道:“胡哥好!”說著伸手掏出一包黃山遞給他,其實我還有一包三五,但是我不想給他。

他把黃山接過來,隨手就塞到了枕頭下麵。抬頭對我說道:“何生,來了就太太平平地,不要在這裏搞事情,有什麽不開心的就到我這裏來解決,明白嗎?”

“明白!”我點頭道,心裏在想,明白你個頭啊!媽ma的,什麽東西!

這時,馬維東從外麵進來了,看了一眼我道:“生子也在啊,那啥,阿良,六號監的老逼養子,還是在鬧啊!”

胡慶良一瞪眼睛說道:“你們幾個,去,給那個老逼養子吃點生活!不要弄得太大動靜,先給他舒舒皮子。”

“哎!好,這就去,這老逼養子就是欠削!”說完走了出去。

胡慶良這才對我和小廣東說道:“坐下吧。”

小廣東搬來兩把椅子,我和小廣東坐在胡慶良的麵前,胡慶良伸手拿出一包雲煙,抽出兩隻,我和小廣東接了,點上,胡慶良道:“小廣東,等下讓陳隊長開儲藏室,給生子拿兩套衣服。”

小廣東說:“嗯,今晚是陳隊長和嚴中值班,我去跟他們講。”

這時,就聽見外麵有人大喊大叫:“打死人了!打死人啦!”

隊部的門開了,嚴中和陳隊長出來了。我們趕緊在阿良的一個罐頭盒裏麵熄滅的香煙,阿良說:“快點出去看看!”

我們都出去了,隻見六號監門口圍了好多犯人。嚴中喊道:“都閃開!”

馬維東、李小明還有兩個長相很凶的瘸子從六號監出來。六個號監裏麵有個老頭滿臉是血跑出來,剛一出門就撲倒在門口的院子裏。

嚴中過去問道:“怎麽回事?誰打的?”

胡慶良上前說道:“這老逼養子抗拒改造,自傷自殘!來來,你們幾個快把他駕回去。”

兩個犯人上前架起,那老頭已經耷拉腦袋不能動彈了。

嚴中對陳隊長說:“快給廠醫打電話,這老頭怕是不行了!”說著扭頭對胡慶良說道:“給我查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先把他抬g上去!”說完背著手走了。

我看得心驚肉跳,我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可以這樣?看上去那個老頭已經不行了。

小廣東對我說:“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走吧,回去看電視去,離這事遠點好,就當什麽都沒看到,ma的,最好別死了,一旦死了人,總廠又要來調查,個別談話沒完沒了,煩死了……”

我突然覺得這裏麵決不是我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他們,他們真的敢打死人,而且好像還沒什麽事。

“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小廣東的話一直在我的耳邊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