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廣東笑道:“老陶,你這是欺負新戶頭,吊人家胃口,東北不給他,窮光蛋一個,已經斷煙一個多月了。”

陶大年道:“靠,月底,這個月底馬上就有郵包,你不知道我小老婆對我老好了嗎?還說要來接見,月底就來,到時候你們看,我就是咱隊的大款了!”

徐懷斌說:“你那個小老婆還真是不錯,咋就沒見你的大老婆來呀,她倆要是撞車了可咋辦?”

“烏鴉嘴!怎麽可能!我那小老婆今年二十六了,等了三年多了,唉,也真是不容易,快點,來跟煙吧,都想死我了!”陶大年伸手朝我要煙。

沒辦法,我隻好再拿出來三支煙,給小廣東和陶大年,自己也續上一支,孫勝天在後麵忙著撿我們丟到罐頭盒煙缸裏的煙頭。

我說:“陶哥,你挺厲害,還鬧了兩個老婆!”

陶大年吸了口煙說道:“哎,說來話長,那年我做生意認識了一對母女,就是未婚媽媽,很苦的,女孩也就二十一二歲,帶著個吃奶的小孩,我看著心疼,就收留了她們,給她們租了套房子,我老婆不知道怎麽知道了,那個鬧啊!結果我偷偷給了她們母女一筆錢,讓她們到江蘇鄉下老家去了。唉!沒想到,現在我吃了官司,我自己的老婆不管我,倒是這個小老婆經常跑來給我送大帳送郵包!都說他ma的風塵女子無情無義,可是我看比我的原配老婆強多了,我決定了,離婚!”

我說:“怎麽,你這個小老婆是個風塵女子?做小姐的?”

“可不是嗎,來到海港做小姐,結果自己不小心大了肚子,就把孩子生下來了,可憐啊,連孩子爸爸是誰都不知道,後來就遇見了我,我心太軟,就收留了她們。”陶大年有些感傷。

小廣東切了一聲道:“行了,別看到誰都賣弄你這段feng流故事,誰知道真的假的?你還是給東北講講你關jin閉的感受吧!”

陶大年又歎口氣道:“你說真的假的,咱這一進來吃官司,人情世故,世態炎涼一下子就bao露無遺,剛進來的時候吧還好點,家裏人、老婆還算關心,還來看看,也寄些大帳來,一年之後就不一樣了,連封信都看不到了。”

小廣東說:“cao!有句話叫‘人等逼不等’!你老婆現在早就鑽了別人被窩了,嗬嗬!那地一荒就是好幾年,你在裏麵沒辦法,老婆在外麵才不會傻等你回來,早就自己找水澆地去了!”

徐懷斌笑道:“這小廣東,你也沒結婚,你咋啥都懂?這小子將來出去不得了。”

陶大年說:“就是,就是,算了,外麵的人和事,這一進來就全他ma的明白了,誰才是你真正的朋友,患難見真交!”

我說:“陶大,我倒是覺得,你那個小老婆,你出去後一定要好好待她,別辜負了人家的一片癡情!一個當小姐的,你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幫了她,一般的都會在當時對你以身相許,一旦你落破了,她可能就轉身離開了,但是你這個,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麽,恭喜你,找到真愛了!”

陶大年連連點頭道:“東北的話我愛聽,來,慶祝一下,小廣,你也表示下啊,人家東北都拿出來好幾根煙了,也該你丫的了!”

小廣東道:“滾!吃白食的東西!等你的小老婆給你把紙頭送進來再說吧。”

陶大年嘿嘿笑道:“小廣,小廣東最好了,快點快點,有沒有大前門,先借一盒給我。”

小廣東說道:“借你可以,但是,現在借一盒,月底還兩盒,月底還不上,下個月還四盒,咋樣,同意就借你,不同意你就憋著!來東北,給你!”說著小廣東遞給我一支迎客鬆點了,自己也點了一支,陶大年在一旁幹瞪眼。

陶大年一yao牙道:“靠!就按你說的,來一盒迎客鬆,反正也是借!”

“迎客鬆就不是這個價了,借一包還三包,下個月翻番!”小廣東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就算了,還是大前門吧!”陶大年終於拿到了一包在這裏最便宜的大前門煙,連忙抽出一支,自己點了,誰也不讓。

很快一個晚上就過去了,大家都在看電視,隻能看一個固定的央視一套,正在演電視劇《長征》,主旋律的,但是也很好看,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我和小廣東、陶大年幾個在後麵抽煙聊天,時間過得很快,九點鍾開始晚點名了。

老殘隊一切從簡,晚點名也不用挨個點,因為有些啞巴犯人也無法答到,還有些神經病犯人,根本就不會說到,所以值班隊長也隻是問下監組長,監組長倒是很正規地報告監組人數,完了也不用喊謝謝警官啥的,就休息了。

接著會有值班的獄醫過來,挨個監組藥,在那個小窗口,一個一個排隊吃藥,必須當著獄醫的麵把要吃下去,嚴jin私藏藥物,兩個神經病的是安眠藥,不然他們晚上鬧起來別人就無法睡覺了,但是這個安眠藥是絕對嚴控的藥物,孫勝天和張平吃下去還必須張大嘴巴讓獄醫看清楚,嘴裏麵確實沒有了才放心。

徐懷斌這時過去跟獄醫很熟絡地聊上幾句,最後跟獄醫要了一管達克寧,他的香港腳犯了。

我們沒事的都爬g,tuo了囚服,隻穿了背心短褲睡下,我伸了個懶腰,對自己說道:老殘隊的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又是一天的改造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