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臘月二十九傍晚,虎旗鎮通往海城的山路,九曲十八彎。

一輛依維柯運鈔車滿載著從虎旗鎮信用社收上來的全部現金,正趕往海城人民銀行入庫。車上共有五個年輕的小夥子,開車的叫大虎,運鈔車他已經開了三年了,他熟悉這條路上的每一個坑坑包包,每每行駛在九曲十八彎他都格外的小心。

同車的是四個押運員,押運員全副武裝,頭戴鋼盔、身穿防彈衣,膝蓋上放著五連的防暴槍。今天收班晚了些,明天就過年了,信用社下午就關門了,所以明天中午跑最後一趟就可以回家過年了。四個小夥子就感覺很輕鬆,坐在錢箱子上抽煙吹牛。

大虎在九曲十八彎的最後一彎的前麵,看到一顆斷樹歪倒在路上,這裏本來就是個急彎,大虎一個急刹車,結果車頭離那棵樹的樹幹還隻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大虎終於將車子停住了。

車廂裏麵的幾個人被急刹車撞到一起,大虎罵罵咧咧道:“下去看看,這樹怎麽偏偏就斷在路上了,看看能不能搬開!”

幾個押運員將防暴槍放到錢袋子上,就跳下車來,這時,前麵來了一輛212吉普車,停到了那棵斷樹的對麵,車上的幾個穿棉軍大衣的家夥下來就罵道:“cao媽逼的!這樹咋就攔在這兒了,快點搬開它!”

這邊的幾個押運員看到對麵來人了,都很高興地打招呼道:“來來,咱們一起把這節斷樹搬開!”可是接下來,他們卻再也高興不起來了,幾個家夥突然跳過來,從棉軍大衣中掏出來短筒獵槍,四個押運員當場就傻掉了。

我迅撲向了駕駛室,大虎連忙舉起手來說:“別開槍!求你了!”

我大聲喝道:“都蹲在地上,雙手抱頭,不許亂看!”劉鬆林兄弟兩個看著四個押運員和一個司機,劉昆劉明和我將依維柯車上的錢袋子、錢箱子向吉普車上搬運,很快就將吉普車裝滿了。

劉鬆林兄弟兩個將五個人已經捆綁結實,大家拿了押運員的防暴槍迅撤退了,劉明和劉昆開上吉普車迅掉頭離開了,我跟著劉鬆林劉鬆山兄弟鑽進了路旁的山林。整個行動隻用了兩分鍾,我們剛剛離開,就有一輛農用三輪車開來。

我急忙轉身躲在一棵大樹後觀看,是趕集的山民,他們看看地上綁著的押運員,也不說話,幾個山民四下看看,就走過去搬開了橫在路麵的斷樹,回身上車就走了,不管那幾個押運員怎樣從被封死的嘴巴裏麵出“嗚嗚”的求救聲,就象什麽都沒看到一樣地開著三輪車離開了。

我有些迷惑地看著劉鬆林兄弟,劉鬆林拉了我一把,我們一起鑽進了密林深處。劉鬆林這才說:“我們山裏人有個規矩,事不關己,決不去管閑事,遇事躲著走,就是這樣,像剛才那個場麵,誰看到了都會快快躲開,不然的話,你想想,老公裏來了,誰看到的誰就有事,拉去一頓臭審,好像誰看到的誰就是罪犯一樣!”

我點點頭說:“有道理,這年頭,屈打成招的太多,有些忙是不能幫的,還是離遠點好。”我們說著話,鑽山林爬山頭,又經過兩個山寨,這才上了一條山間土道,攔了一輛三輪車,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一直折騰到半夜,三個人才回到了劉莊。

劉昆家的石頭房裏麵燈火通明,劉鬆林喊了一嗓子,劉昆跑出來叫住那大獵狗,三個人才敢進院。

劉昆拉上我說:“俊哥,你知道咱這一家夥弄了多少?”

我給過劉昆媳婦遞過來的毛巾洗臉,問道:“多少?”

劉昆笑眯了眼睛湊近我的耳邊說:“兩百四十多個!”我擦了把臉說:“嗬嗬,這下夠過年的拉吧!”

“太夠了,等到開春,我準備蓋上兩層樓!”劉昆笑嗬嗬地說。我看了他一眼,說:“餓死了,快點給哥幾個弄些吃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