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他們的默契
品種實在是繁多，看得眼花繚亂，根本難以作決定，這麽多好吃的，該選哪一樣？
瞧她猶豫不定，秦世錦道，“每樣都來一份。”
每樣都來？
這也太浪費了吧！
“不要不要！”陸展顏急忙道，“就要芙蓉卷，還有千層糕好了。”
“再加兩個包子，豆沙和醬肉。”秦世錦補了兩樣。
桌麵上隨即多了兩隻包子，陸展顏聽見他說，“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吃。”
是的，她喜歡，喜歡甜糯的豆沙，喜歡鮮美的醬肉。
可是胃口小又貪心，拿不定主意每次都要選很久。如果兩個都買，就會吃不完，可是又想兩個都吃。
他那時是怎麽做的？
陸展顏學著他的做法，將包子掰開一分為二，然後各自一半又合二為一，“喏，給你，這樣就可以吃到豆沙味，也可以吃到醬肉味的了。”
秦世錦瞧著盤子裏兩半的包子，目光驟然明滅，“你這麽笨，也還記得。”頭陸秦他。
“當然記得，我怎麽會忘記。”陸展顏沒好氣地說道，隨即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要不是我提醒你，你一定記不起。”秦世錦用筷子夾起包子，咬一口慢慢咀嚼。
陸展顏被他說得一怔，其實原本是打算忘記的，又或者已經忘記了，可是偏偏他又出現了，於是那些被封藏的回憶都被拂去塵埃曆曆在目，每一個片段，每一個鏡頭，都是那麽清晰。觸動到心弦，繃得很緊很緊，她低著頭輕聲一句，“就算你不提醒，我也記得。”
有些東西，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秦世錦著筷的手微停，“是麽？”
他的目光一下太過專注，瞧得她整個人一驚，陸展顏沉靜的臉龐下，其實心緒微亂。
“……”一個不小心，竟然就噎著了。
秦世錦拿過她的茶杯，替她倒了杯水遞去，“為什麽突然要回來？”
她趕忙喝水咽下卡在喉嚨裏的食物，對於他的舊話重提，她隻是一味裝傻充愣，“沒有為什麽，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
秦世錦瞧了她一眼，也不再說下去了。
兩人就這麽沉默吃著早點，角落裏那桌下棋的人漸漸散了去，幾位棋友都要回去，獨獨剩下一個頭發花白精神奕奕的老人，還意猶未盡地要繼續拉人下棋。可惜無人留下，老人還坐在那兒不肯離開，瞧著有點孤單單的。
秦世錦忽然說道，“象棋還會不會？”
“會一點。”陸展顏好奇他怎麽提到象棋了。
“你看那邊有個老人，沒人陪他下，你去陪他下一盤。”順著秦世錦眼神所指的方向，陸展顏果然瞧見了那個老人。
同情心開始泛濫，興趣也被吊起來了，而後陸展顏就走了過去。
秦世錦靜靜坐在原位，瞥見他們開始下子，他便悠閑地開始喝茶。
隻是這棋下了一盤又一盤，有些沒玩沒了的趨勢。不過不是陸展顏棋藝精湛的原因，她是屢戰屢敗，屢敗又屢戰地循環著。老人叫陶伯，隻愁沒人陪他對弈，雖然一直連勝，可也不覺得無趣。
陸展顏也被勾起了興致，就一直下，直到秦世錦喊她，“我們走了。”
陸展顏這才依依不舍地收了棋，陶伯挺喜愛她，就問她明日還來不來，陸展顏也不知道，便說如果有空那就還來。陶伯就說好，如果來了，他還在這一桌。告別了陶伯，陸展顏就追著秦世錦離開。
“你怎麽不問問誰輸誰贏？”
秦世錦正眼都不給一個，仿佛他早就知道了結果。
“我一盤都沒有贏。”陸展顏倒也沒有喪氣。
“意料之中。”他的口氣很不屑。
陸展顏氣得牙癢癢。
調轉回酒店，秦世錦隻讓她去換衣服。
從便裝恢複到職業裝，帶齊了文件資料，知道這是要辦正事了。他們這次去商談的對象，是杭城鼎鼎有名的富元集團。富元集團將要在港城發展，投資開辟房地產。早先就有人收到消息，港城的幾家公司都欲和富元合作，但是全都沒有回音。依照富元的實力，能夠合作成功那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不過，之前曾經聯係過富元，但被對方婉拒。。
現在也沒有預約，能見到富元總經理？
情況很明顯，他們被拒之門外了。
秦世錦依舊不懊不躁，隻是排了預約後就走，陸展顏急急道，“預約都到半個月以後了，怎麽趕得及？”
他們隻有這一個星期的時間！
接下來的數天，陸展顏都在淩晨四點被挖起來去吃早點，順便和那位叫陶伯的老人家下棋。
而每到中午，秦世錦都會叫她走，陶伯忍不住問她，“展顏，他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陸展顏下意識地回答，他們根本不是。
“他會不會下棋？”陶伯貌似有些興致。
“會啊。”陸展顏想了想回道。
“那下得如何？”陶伯又是問道。
陸展顏想了想，笑眯眯道，“他是我的徒弟。”
眼看著明天就是周末，過了周末就是最後期限，陸展顏下棋總是遊神，陶伯關心詢問，陸展顏想他不過是位老人家，再來這幾日也合得來，就告訴他，他們這次出來是來談生意的，可是沒談得成。
陶伯問要同哪家公司談，陸展顏就說是富元集團。
如此問了個詳細，陶伯若有所思道，“你們原來是中正的，那他就是中正的總經理秦世錦？”
“哎？陶伯，你怎麽知道？”陸展顏愣住。
陶伯眼目清明，“你去把他叫過來。”
陸展顏狐疑著去叫秦世錦，秦世錦不疾不徐走來，而後坐下來喊道，“陶董事長。”
“年輕人，腦子挺好，天天來這裏喝茶，原來動機不純。”陶伯道。
“叨擾您了。”秦世錦沉聲應著。
“中正的實力我也清楚，現在一時資金周轉不靈也是常事。那這樣吧，我給個機會，我們下三盤棋，隻要贏我一盤，我就允了這次的合作。”陶伯笑著說道，換來陸展顏驚奇不已。
陶伯竟然是富元集團的董事長！
絕對的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來，展顏，我們來下。”
陸展顏卻是搖頭，手指向了秦世錦，“陶伯，我下了好幾盤了，頭暈眼花了。不來了，讓他來吧。”
“那就你來下。”陶伯倒也不擔心，想起之前陸展顏說過，他是她的徒弟。
秦世錦便和陸展顏交換了位置，順便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微笑，彼此之間的默契，竟也無法比擬。
陸展顏很鎮定，安靜地瞧著他們下棋。
秦世錦的手指輕輕夾起棋子落定，姿勢真是好看。
陸展顏盯著他的手指，竟也瞧得發怔。指甲修剪整齊，骨節鮮明，虎口處有一顆小小的朱砂痣。
這顆痣，一直都在那裏。
這隻手曾與她十指緊扣過，這隻手曾在校門關閉後翻牆進去時有力的托起她過，這隻手曾帶領她，一起走過很長一段路。
這隻手，曾經忍不住，悄悄地握住過。
結果隻下了一盤，那一盤殺得陶伯落花流水繳械投降。
陶伯慘敗後就質問陸展顏，“你不是說他是你的徒弟嗎？”
秦世錦很悠閑地喝著茶，倒是從容安然。
“是啊。”陸展顏認真點頭，笑著說道，“他是我的徒弟，可是我沒說，徒弟就比師傅下的差啊。”
陸展顏已經很久都沒有下過象棋了。
那還是很久的從前，年少的時候有興趣就進了學校的象棋社，但是太菜了，沒有人陪她玩，於是天天拉著秦世錦。秦世錦本來是對象棋無感的，可敵不過她的死纏硬磨，就硬是被她逼著一起下。
結果過了幾個月，她甩手走人迷上了別的，興趣來的快去的也快。不料秦世錦卻成了象棋高手，就連象棋老師也直誇他有天分。可因為這個，陸展顏一直堅定地稱自己是他的師傅，畢竟也算是帶他入的門。
陶伯不禁搖頭，“我是被你們兩個給合夥騙了。”
“陶伯，您可是說話一言九鼎的是不是？”陸展顏急忙為他討好倒茶。
陶伯喝了口茶水，哼了一聲道，偏生是無可奈何，“好，那現在就去公司！”
陸展顏頓時笑逐顏開，扭頭瞧向秦世錦，他亦是轉頭正望著她。
那笑容清澈而溫柔，美好到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之後一切順利，同富元集團的合約簽訂，雙方都友好的握手，希望合作愉快。
“今晚就我做東了，請你們吃頓飯。”陶伯拿出東道主的精神，笑著邀請道。
“那就謝謝陶董事長了。”秦世錦微笑著應承。
陸展顏急忙道，“陶伯，還可以再下幾盤。”
陸展顏的想法很單純，陶伯十分樂衷於下棋，一般說來，棋逢對手總是想一下再下的。
誰知道陶伯別過臉去道，“我可不和職業級別選手下。”
陸展顏一愣，又是說道，“那就和我下吧。”
“行，一會兒在和你來幾盤。”
陸展顏笑著點頭，“好！”
“展顏，喜歡杭城菜嗎？”陶伯顯然很喜愛陸展顏，瞧著她又是問道。
陸展顏一聽到有吃的，這下又開始嘴饞了，也不客氣地應道，“喜歡的，聽說西湖醋魚是杭城名菜，我早就想嚐嚐看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那一定要好好嚐嚐，不過你們從外地來的，自己去找，也吃不到正宗的。”陶伯一邊說著，一邊吩咐他的秘書定位。而後回過頭來，不免笑話道，“你倒是懂得吃的！”
秦世錦坐在一邊，一直沒有怎麽說話。
這個時候，冷不丁蹦出一句，“她就是個吃貨。”
陶伯一愣，而後大笑起來，“哈哈！說得挺形象！”
陸展顏尷尬得不行，側目恨恨地瞪了秦世錦一眼，心裏想著，你才是吃貨！
陶伯定下的餐館在孤山。
這是一座奇特的島嶼，浮在碧波縈繞的西湖中。
一行人驅車快捷地到達孤山，陶伯笑著道，“這裏的西湖醋魚最是正宗，而且在這島上能更好的觀賞西湖的美景。”
陸展顏被美景迷花了眼，讚歎說道，“在這裏看西湖，真的很美。”
陶伯笑道，“你們慢慢看，我去和朋友打聲招呼。”
顯然陶伯是這裏的熟客，這家餐館的老板正是陶伯的朋友。
陸展顏與秦世錦忙點頭致意，目送陶伯走進包間。
“那裏就是斷橋嗎？”陸展顏忽然看見一座拱形獨孔環洞石橋，驚喜問道。
秦世錦站在她身邊，輕易感受到她的喜悅，他的視線落在她微紅的笑靨臉龐，目光不自覺的柔和。
“恩。”杭城他也沒來過，然而再美的景色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於是，陸展顏專心的看著風景，不知道自己也成了他眼裏的風景。
一頓飯是賓主盡歡，陶伯對秦世錦無疑是欣賞的，兩人邊吃邊談著商場上的事情，秦世錦提出的某些見解，讓陶伯讚不絕口。
“可惜了你們行程緊張。”陶伯不無遺憾地說道。
秦世錦微笑道，“還會有機會的。”
“肯定還有機會，富元和中正以後可以有很多合作機會！”陸展顏適時地插上一句。
陶伯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笑著應道，“是，說得沒錯，以後還會有機會！”
這一頓飯結束之時已是華燈初上，夜幕下的杭城，更加秀美。
雖沒有港城的新興磅薄，卻也並非是小家碧玉，有一種不同尋常的大氣之美。
正不知該如何形容時，忽然想到一首詩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而西湖，乃至杭城，可不就像西施一樣美麗麽。
陶伯讓司機送他們回酒店，並殷殷叮囑再來杭城一定要找他。
秦世錦與陸展顏微笑著應了，便跟陶伯告辭，分道而行。
回到酒店，陸展顏正準備回房間整理行李，以免明天一早出發回港城會手忙腳亂。
刷過門卡，正要開門進去，秦世錦卻在她身後說道，“不急，明天不回去。”
陸展顏驚訝的回頭看他，不解道，“合約已經簽下了。”
而且港城還有大堆的事情等著他處理，不趕緊回去要做什麽？
“既然來了，就好好的玩一天再回去。”秦世錦凝視她，走廊頭頂的燈光倒映在他狹長雙目中，仿佛萬千星辰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