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八十八章 良辰美景佳人陪

“說起來,男人到底是些無情的家夥!”彭夫人嗔怪說,“這麽些年了,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家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公公婆婆,也不是些饒人的!”

“照你這樣說,我是該接她過來一起住了?”彭堅笑著,“要是你不反對,明天我就派人去接她來好了。”

“你敢!”彭夫人臉色鐵青。

“又不是我說的!”彭堅看她臉色,戲謔說,“剛才不是你說我無情的嗎?”

“我是說,要不然你就休了她,讓她另去找一戶好人家嫁了——也強得過在你們家裏受煎熬。”

“你得了吧——我要真的休了她,連她娘家人也不要她了!”彭堅說,“你要是真的好心替她想,倒不妨替她撿個孩子照看,一來她也有個寄托,二來,也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這個說的倒不錯!”彭夫人說,“這一點倒早應該想到。隻是不能替她找個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好一些,知道體貼人。”

“隨你。”彭堅似乎不是十分的在意。

……

“這麽晚了,你來做什麽?”彭衡玉突然間闖了進來,把許施傑嚇了一跳。

“我來看看你。”彭衡玉大大咧咧的說,“怕你一上戰場,被人打死了,再也見不著了。”

“你……”許施傑氣的說不出話來:那有像她那樣說話的?人家都說圖個吉利,她倒好!

“我隨便說說的!”彭衡玉看他生氣了,自己沒事人一樣的,“你以為你真的那麽容易好死啊?隻怕閻王爺看不上呢!”

“太晚了,”許施傑說,“彭小姐要是沒什麽事,還是先回去吧,這麽晚,似乎不太好。”

“有什麽不好的?”彭衡玉毫不在乎的說,“哪個敢嚼舌頭的,我宰了他!”

許施傑聽了,一時無語:你大小姐再能,人家當麵不好說,背地裏還不定會怎麽說呢?人家眼睛嘴巴長在那裏,你自己做得出事來,難道能讓人家裝瞎子?

“這個給你戴上!”彭衡玉掏出一件飾品來,不由分說,替許施傑戴上了,自己倒回幾步,左看看右看看,很欣賞的眼光,“不錯,不錯,你戴著剛好。”

許施傑伸手就要取下來。

“不能摘!”彭衡玉攔住他,“這是我在雞鳴寺替你求回來的。很靈驗的!”

再靈驗的東西,許施傑怎麽能戴呢?

“你想死的話,就摘好了!”彭衡玉生了氣。

許施傑聽了,也沒有猶豫,還是摘了下來,還給彭衡玉:“彭小姐,這麽靈驗的東西,我是不敢戴的,況且,我們也不相信什麽鬼神的。”

彭衡玉聽了,抓起那塊飾品就丟出門外,“哐當”一聲,裂為兩半。

許施傑愣在那裏——彭衡玉也怔住了,瞪著眼睛看了看許施傑,忽然哭了起來,跑了回去。

“你這是怎麽了?”彭夫人看到彭衡玉哭著跑了回來,問她。

“不要你管!”彭衡玉根本不賣她的帳,自己跑進屋裏,不一會兒,便聽到屋裏“砰砰啪啪”的亂響了起來。

“夫人!”孔媽聽到動靜,跑了出來,叫了一聲,似乎想要上去安慰彭衡玉。

“不要理她,一會兒就好了。”彭夫人悶悶不樂的說,“由她自己發飆一會兒就好了。”

孔媽聽了,隻好回去繼續做事。

……

許施傑斜躺在**,默默的想著心事。

一件什麽東西掉在自己頭上。

許施傑起身摸了摸,是自己的錢包。

錢包怎麽會從上麵掉到自己頭上?許施傑正在奇怪,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便衝著上麵笑了笑:“梁上君子半夜造訪,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裴潔哧哧笑著,跳了下來:“竟然還有你這樣的人!還打算怎麽遠迎梁上君子?”

許施傑嘿嘿的笑了:“也沒見你這樣折梁上君子,拿人家的錢包打人家腦袋。”

“怎麽這麽晚了,你還沒睡?”裴潔問。

“等你呢。”許施傑順口說道,說完了,自己的臉忽然紅了。

裴潔看到了,自己低著頭,又笑了起來:“你就知道我會來?”

“你不是來了嗎?”許施傑反問她。

裴潔不理他,取出自己帶來的幾樣小菜,和一壺酒,擺在桌子上。

許施傑打開來,笑嘻嘻的說:“原來是天香閣的!還熱著呢。”

裴潔乜了他一眼:“你倒是識貨!還不去拿兩雙筷子來!”

許施傑便去取了兩雙筷子,還捎帶著兩個酒杯:“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晚上沒吃飽?”

“我哪裏知道你吃的飽吃不飽?我又不是你肚裏的蛔蟲!”裴潔說完了話,也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太近了,便扭過臉去,替許施傑倒了杯酒。

“謝謝你!”許施傑語帶雙關:上次藥品城後,又遭到日本人的襲擊,遊擊隊傷亡了不少人,甚至連鍾德陽這樣的老同誌,也失去了性命——幸虧裴潔等人及時出現,這才得以保全藥品安全轉移——這些情況,許施傑已經都知道了。

“謝我什麽?”裴潔說,“隻因為請你喝酒?”

許施傑知道她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點破:“是啊,良辰美景佳人陪,佳肴美食酒後醉——當然要好好謝謝你了。”

“呸!”裴潔嗔怒,“你倒是想的美!我不過是聽說你們要去打仗了,過來看看你而已——免得你臨死了,還要做個餓死鬼!”

許施傑聽了哭笑道:“怎麽人人都不喜歡我活著?”

裴潔聽了,心裏一驚:“怎麽還有人也說過這樣的話?”

“沒什麽。”許施傑懶得跟她講彭衡玉的事,“來,我們喝酒,不醉無歸。”

“壯士行前當壚飲,一腔熱血灑殺場。”裴潔舉起酒杯來,對許施傑說,“雖然我每日是男兒裝,卻學不來花木蘭,可以替父從軍;也不能像穆桂英一樣,披掛上陣。”

“怎麽不可以?”許施傑差點兒說走了嘴:共產黨的部隊裏,多的是女將。

裴潔睨了他一眼:“難道說叫我像你們部隊裏的那些女特務那樣子?我還不如當我的飛賊呢。”

許施傑聽了,盯著她:“無論如何,飛賊終歸不是一條出路。”

“我們專門劫的日本人,也沒什麽不好的。”裴潔說,“老百姓都喊我們大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