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關鍵的時刻,左丘明月輕輕咳嗽了兩聲,聽到左丘明月的咳嗽,寧太升身上戰氣波動的氣息一下子就平息了下來,左丘明月看了張鐵和寧太升兩個人一眼,淡淡的開了口,“兩位不要爭論了,昨日戰死的空騎兵,都是太夏的烈士,無論軍中地方,一定要重加撫恤,讓他們和他們的家人享有應得的榮譽,戰士以死報國,其誌可嘉,其情可憫,人命非草芥,身為統帥,要愛兵如子,我們不能鼓勵讓戰士上戰場就去死,就要與敵同歸於盡,但華族為英雄之族,自古以來就英雄輩出,每次聖戰都有無數勇士舍生忘死,用自己鮮血和生命鑄就華族的榮光,書寫了華族的曆史,戰士們在戰場上舍身殺魔是英雄之舉,不應受指責,若要以強令禁止戰士如此做,先不說會不會取得應有的效果,部隊的士氣就會收到打擊,如此反而不好……”

左丘明月一說,其他的幾個蒼穹騎士都點頭。

“大人所言甚是……”

“寧長老與穆神將軍都是軍中頂柱,二位都一心為國,毫無私心,隻是看問題各自角度不同,各有所慮,說起來都是為了太夏,為了華族,兩位就不要為這事傷了和氣了……”

“對,對,兩位若要為此傷了和氣,豈不是讓魔族在一旁看笑話麽……”

幾個蒼穹騎士也各自開口勸解,寧太升冷冷的看了張鐵一眼,轉過頭,不再說話。

這個時候,既然左丘明月都已經表明了態度,張鐵自然也不再說話,隻是心中微微有些苦澀。

左丘明月的態度看似持中,也微微敲打了寧太升一句,讓寧太升不要說出一些有損軍心士氣的話語,但左丘明月話裏話外的意思。還是對張鐵所說的不以為然,而是更偏向寧太升的看法,幾位蒼穹騎士的態度也與左丘明月近似,而寧太升說的那些有錯嗎。當然沒有錯,蒼穹騎士已經是太夏最頂階的群體,這些人站在力量的巔峰,睥睨天下,俯視眾生。笑談生死,蒼穹一怒,血流漂杵,那些普通的戰士的生命在他們眼中,或許和螞蟻鳥雀之類的差不多,連棋子都算不上,站在一個蒼穹騎士的角度,在這樣的戰場上,如果能用較少的成本就能彌補太夏的短板,讓一兩個普通人和魔族的優勢軍團比拚消耗。這正是太夏與魔族大戰的優勢所在,一點人命算什麽,一點金幣算什麽,這些東西,在蒼穹騎士的眼中,隻是純粹的數字而已,或許百十個軍團丟進去還會讓一個蒼穹騎士動容一下,覺得有點可惜,但一場空戰犧牲的那一點人,對這些蒼穹騎士來說。眼皮都不會眨一下,反而覺得自己婦人之仁。

用空騎兵消耗魔族的翼魔,這的確是一樁便宜的買賣,自然是能消耗得越多越好。寧太升的話直白得刺人,但戰區之中一幹大佬心中所想的,在意思上,或許都和這個差不多,隻不過其他大佬出身行伍,各為一軍統帥。不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而已,左丘明月是太夏大司馬,有軍神的稱號,曆經兩次聖戰,所謂慈不掌兵,在這種事情上,左丘明月絕對不會優柔寡斷。

說到底,張鐵和寧太升都沒有錯,隻是彼此理念不同而已,對張鐵來說,哪怕是到了今天,在戰區內,他也算位高權重但他始終也沒有辦法把自己放在那些蒼穹騎士的角度去看待這些事情,去把那些鮮活的,有血有肉的生命當做與魔族戰士交換的數字。張鐵一直都記得自己家中原本還有一個未見過麵的哥哥,就是戰死在戰場之上,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對自己的老爸老媽來說,這件事留在兩個人心中的那道傷痕,一直到了今天,隻是被掩蓋,但從來沒有消失,這樣的悲傷,隻有到夜深人靜,老爸老媽兩個人在房間裏躺在**說話的時候,才會從張鐵老爸悲傷的歎息和張鐵老媽啜泣中那一句“要是老大在,該有多好……”中流露出來……

在一幹蒼穹騎士眼中平淡的一組數字或者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幾萬人的戰鬥,卻是成千上萬太夏普通家庭的生離死別與無盡悲痛。

或許自己還真有些婦人之仁,真不適合在戰場上擔任統帥——張鐵在心中自嘲道。

這一番小小的爭執過後,張鐵雖然仍然陪著左丘明月視察了一遍戰場,但整個過程,除非左丘明月問到,張鐵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結束視察,各個蒼穹騎士返回自己的戰堡坐鎮,張鐵想離開,卻被左丘明月叫住了,說有事要與張鐵商量,兩個人一起回到了左丘明月在軒轅要塞的辦公室。

一天的時間,辦公室中的桌子已經換了一張新的,整個辦公室中完全看不出左丘明月昨天發飆時的痕跡。

還是和昨天一樣,張鐵進來之後,左丘明月就讓自己的侍從離開了,自從在與張鐵大哥確定了聯姻關係以來,私下裏,左丘明月對張鐵的態度和藹了不少,看張鐵的眼神已經有點看自家晚輩的味道。

“你覺得西部戰區能抵禦住魔族進攻,功勞最大的是誰?”一進辦公室,左丘明月就轉過身來,緊緊的盯著張鐵,問了張鐵一個問題,但這個問題左丘明月顯然不是要張鐵回答的,張鐵還沒開口,左丘明月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以為是你嗎?不是,是我嗎,也不是,功勞最大的,隻有一個人,是軒轅之丘正在監國的太子殿下,明白了嗎?”

左丘明月這句話猶如鋼刀入肉,瞬間深可見骨,讓張鐵心中一震。

張鐵低下了頭,沉默片刻之後,才緩緩的點了點頭,“多謝大人,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左丘明月也點了點頭,放緩了語氣,歎息一聲,“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但身在亂世。越在高位,就隻能太上忘情,硬起心腸,如果死一個人可以救十個人。在我眼中,死去的那個就是有價值的,他就算不想死,我也要必須讓他去死,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心腸太軟,軟得不像是一個曆經生死的騎士,如果在太平時日還好,聖戰之中,多少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橫行於世,你這心腸就是你最大的弱點,一旦被敵人把握住,抓住你的弱點,就有可能致你於死地……”

張鐵苦笑,“像大人和幾位統帥那樣的忘情之境。我可能一輩子也做不到!”

左丘明月擺了擺手,“做不到也罷,不必強求泯滅本心,或許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能看開了,你現在已經把你能做的都做了,任何人都無話可說,無可挑剔,昨日一戰,你已經成為魔族的眼中釘。肉中刺,魔族統帥殺你之心已經昭然若揭,在大戰之中就已經要令兩個幻影騎士將你滅殺,我今日叫你至此。也是要和你好好說說這件事!”

“大人有何指教?”張鐵的臉色也嚴肅起來,這事關自己生死的事情,張鐵也不會隨意,畢竟自己的這條小命,他還是很在意的。

“從今天起,如果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得再上戰場與魔族騎士戰鬥,你太顯眼,你以後若是要上去,等著你的,就是殺陣,搞不好魔族的蒼穹騎士都會出手,你現在不能死,你現在若死在魔族的手上,對整個軒轅要塞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後方也可能要出亂子,所以,你現在隻要活著,就是立功了……”

“活著就是立功?”張鐵愕然,沒想到左丘明月的口中,會說出這樣的話,而張鐵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在戰場上會走到這一步——活著就是立功,這是什麽,這是“祥瑞”的待遇啊……

“是的,正如我剛才所說,如果死一個人可以救十個人,那我會讓那個人去死,而如果活一個人可以讓億萬人更好的活下去,我也不會讓那個人輕易死去,所以這段時間,你就在我的身邊吧,你還有一個大司馬少史的身份,你在我身邊,別人也不會說什麽……”

左丘明月這是要把張鐵放在自己身邊看住,好讓魔族無計可施,有這麽一個聖階在身邊,誰還能殺得了張鐵。

張鐵有些猶豫了起來,左丘明月的話,還真得好好斟酌一下,而就這麽在左丘明月身邊呆著,張鐵心中總覺得有些不甘,覺得自己應該還可以做點什麽……

隻是微微思考了一陣,張鐵的眼神就一下子堅毅了起來,“大人,我想去空騎兵部隊?”

“什麽……”左丘明月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現在空騎兵部隊飛行技巧和戰鬥技巧都是我教給他們的,這些技巧都是當初我在塞爾內斯戰區與翼魔戰鬥的經驗總結,比較偏向個人在空中的戰鬥經驗,而在昨日看到空騎兵部隊和翼魔的戰鬥之後,我發現,大規模的空騎兵部隊在與翼魔的大部隊戰鬥的時候,作為一個整體的空騎兵部隊在空中的戰術戰法還有進一步挖掘提高的可能,我想以一個普通空騎兵的身份進入空騎兵部隊,把空騎兵部隊在空中的的戰術戰法進一步完善,請大人批準!”

“以一個普通空騎兵的身份……”左丘明月猶豫了起來。

“我有幻體神脈,變幻一副麵孔就可以,而且我在空騎兵部隊之中,最多隻會與騎士以下的翼魔戰鬥,也不會有大地騎士以上的魔族會來特別針對我,能為戰區做一點事情,總比我在大人身邊無所事事要好……”

左丘明月知道,這是張鐵在無法阻止某些事情之後所做出的另外一個選擇,張鐵依舊沒有妥協,依舊想努力的做一點什麽,如果張鐵無法阻止那些空騎兵在射光飛機上的爆炎弩箭之後與翼魔同歸於盡,那麽,他現在做的,就是想讓戰區的空騎兵在射光那些爆炎弩箭之前,可以多幹掉幾個翼魔,從而減少後麵的傷亡。

如果人有執念的話,這也應該算得上是張鐵的執念了。

看著張鐵那年輕和炙熱的麵孔,左丘明月突然在心中歎息了一聲,手上一動,一塊紫色的秘籍水晶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左丘明月直接把這塊秘籍水晶遞給了張鐵,“這是我年輕時偶爾得到的一本劍道秘籍,現在對我已經無用,就送給你了,你昨日剛剛領悟劍歌,這裏麵的東西,可以與你的劍歌互相印證,或許對你還有用……”

張鐵接過,心神一動,一道的劍光就在張鐵腦海之中炸開,那劍光劃破混沌,慢慢就在張鐵的意識之中浮現出幾個字——《大羅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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