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那正在修建的公路,張鐵來到鎮上。

鎮上的房屋基本上都是剛剛新建的平房,許多房屋甚至是用鐵皮搭建的簡易房,整個鎮子到處都可以嗅得到石灰和水泥的味道,什麽看起來都很新,許多地方甚至正在新建著房屋。

不過即使這樣,鎮上的人氣卻卻很足。

“喂,老鄉,這鎮上離這裏最近的學校在哪裏?”

張鐵來到鎮上,看到街邊一個大爺一大早就從自己家裏搬了一條凳子出來,正坐在街邊的樹蔭下,用幹稻草在認真的搓著草繩,張鐵就走上前去問道。

張鐵現在的麵目普通而憨厚,而且一開口就是地道的武州口音,那個正搓著草繩的大爺抬起眼睛來看了張鐵一眼,幾乎毫不猶豫的就給張鐵指了一個方向,用同樣的武州口音說道,“這鎮上有六所小學一所中學,最近的學校就在前麵街道左拐,走個五六十米就到了!”

“好的,謝謝!”

張鐵告別了這個老大爺,隨後順著老大爺所指的方向走去,一會的功夫,就看到了一所小學。

比起這個鎮上其他的建築,這所小學幾乎是張鐵看到的最好,也是最整齊的建築。

這個小學占地差不多有上百畝,從外麵看,就能看到小學的鐵藝圍牆,還有圍牆裏麵的一片茂密的綠化帶和樹蔭,而在樹蔭後麵,則是一棟棟寬敞明亮的教學樓,學校裏還有一個運動場,整個學校的設施非常的完備。

張鐵來到這裏的時候,正是鎮上孩子們早上上學的時候,一個個的孩子背著書包和書袋,眉飛色舞打打鬧鬧的在路上跑著,所有的孩子,都穿著幹淨的華式校服。

學校的校門時一道華族的傳統拱樓,校門上掛著一塊牌匾,上麵寫著“太和正氣”四個字,一個麵帶微笑的老先生,正站在學校門口,看著那些孩子們一個個的在早上陽光的照耀下走進學校的大門,時不時的伸出手摸摸孩子們的腦袋。

“先生好……”每個孩子在走進學校大門的時候,都認真的向那個老先生鞠躬問好。

學校的對麵路上,就是一條巷子,巷子裏有幾個簡陋的小吃店,在一個小吃店的下麵,店老板的灶台燒得正旺,灶台一鍋油燒得油香四溢,老板正在案台上揉著麵,隨著一條條用鐵片切好的的麵條放到油鍋之中,在茲茲的油炸聲中,潔白的麵條慢慢膨脹,變成金黃色,那炸油條的香味瞬間就在巷子裏彌漫開來。

這小店外麵炸油條,裏麵做豆漿,還賣豆腐,是夫妻檔,兩口子忙裏忙外的,已經有不少人在關顧。

“老板,來四根油條一碗豆漿……”張鐵就在那個小店外麵用防水油布搭建的街邊的小棚子的下麵,找了一條板凳一張空桌子坐下。

“好勒,六號桌四根油條一碗豆漿……”老板吆喝了一聲,提醒裏麵的婆娘給張鐵端東西。

半分鍾都不到,頭上係著一塊藍色包頭的小店的老板娘就手腳麻利的把張鐵點的東西端了上來,“糖不夠自己放啊……”

“好勒……”張鐵對著老幫娘說道。

“老爸老媽我去上學啦……”小店裏風一樣的跑出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子,在跑過那個男人身邊的時候,手腳麻利的抓起了兩根油條。

“臭小子,毛手毛腳的,給恩主的長生牌位上過香了嗎……”正在炸油條的男人罵了一句,作勢預屁股上踢他那個小孩一腳。

“上過了……”小孩早已哈哈大笑著跑遠。

“吃慢點,小心噎著……”剛剛給張鐵端來油條和豆漿的老幫娘在後麵追著叮囑了一句。

張鐵就坐在街邊,一邊喝著豆漿,吃著油條,一邊看著那一個個的孩子走進被陽光照耀著的學校。

看著那些孩子們臉上快樂的笑容,聽著那些歡樂的笑聲,感覺著這小店一家人簡單的溫馨,張鐵的心,慢慢寧靜了下來,猶如虔誠的朝聖者看到了自己心目之中的聖殿一樣,身心合一,一片祥和。

油條剛剛吃了兩個,這件小店又來了兩個人,兩個穿著公服,膀大腰圓,看起來孔武有力,腰上挎著腰刀的鎮上的弓手。

弓手這個職位,是太夏最低階的公務人員,這個公務人員是太夏編製之中最低的流外六等,職位雖低,但卻能文能武,從緝捕盜賊到張貼告示,從維護治安到管理戶籍人口,探聽消息,再到輔佐長官處理地方事務,這些弓手,就是太夏龐大的國家機器身上的最細微的觸手。

看到這兩個弓手到來,在小店之中的食客,有大半都向兩個弓手點了點頭,打了一個招呼。

兩個弓手剛剛在一張空桌上坐下,兩把腰刀往桌子上一放,四隻眼睛就有意無意的往張鐵身上掃過,像張鐵這樣外來的新鮮麵孔,對這些弓手來說,是最要注意的目標。

“老板,再來碗豆花……”張鐵用武州的口音喊了一聲,“這豆腐,還真有幾分象山成中古井豆腐的味道……

聽到張鐵的這句話的口音還有內容,兩個弓手的目光才一下子放鬆了,從張鐵的身上挪開。

老板娘給張鐵端來了豆花,也給兩個弓手各自端來了兩碗豆漿和六根油條,還有兩碗放了辣醬的豆花。

這兩個弓手,看樣子已經是這家小店的老客,不用點菜,老虎就知道兩個人要吃什麽了。

“老王,昨天我聽亭長說,咱們的恩主,前兩天已經從軒轅之丘回來了,恩主身體已經康複,沒有大礙,這兩天恩主都在玄天峰上會客……”兩個弓手之中的一個剛剛吃了兩口油條,喝了小半碗豆漿,就說了一個消息。

說話這個弓手的聲音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剛好可以讓小店之中的所有人都聽見。

果然,一聽到這個消息,小店之中的人,基本上都一下子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動作。

正在炸油條的男人剛要拎著拉長的麵團放到鍋裏,微微一愣,這手就忘記了動作,差點就伸到了油鍋之中,還好他反應快,在感覺到油麵滾燙的溫度的時候,幾乎條件反射的一下子就把手抬了起來,然後一下子喜形於色,“那真是太好了,也不枉我天天讓我家小子給恩主的長生牌位上香,恩主這樣的人,就該活個千百歲,萬萬歲……”

“咳……咳……老王,那萬萬歲可不是隨便能說什麽人都能用的,記得以後要注意……”另外一個喝著豆漿的弓手先看了店裏的食客們一眼,才輕輕說道。

“是是是,你看我這嘴,一高興就什麽都不管不顧了……”炸油條的男人一下子反應過來,用手在自己的臉上輕輕怕了兩下,“那恩主回來了,咱們要不要表示一下……”

“這表示哪裏輪得到我們,我們離恩主還有十萬八千裏呢,飛起來都夠不著,我們隻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對恩主最大的表示!”那個剛剛開口的弓手說道,“老王你這裏看的人多,你要多緊盯一點,看到有什麽紮眼的人物,都要盡早向我們兩兄弟報告,特別是那些隨身帶著包裹,包裹裏像是裝著種子的生麵孔,你多注意點……”

“啊,這樣的人有什麽好值得注意的?”炸油條的男人詫異的問道。

“老王你不知道,這就是魔族和通天教那些雜種的歹毒之處啊,他們把被魔化的種子藏在身上,在你播種的時候悄悄隨著你撒到田裏,那些種子將來同樣也要發芽開花,那些種子的花粉一傳播,就會把好的種子都弄得帶上魔化種子的基因,整片田裏的糧食都會不知不覺被汙染,而且這樣的汙染會越來越大,在其他州廷尉已經抓到了一些這樣的雜種,所以現在燭龍領和各州的田間都不準陌生人隨意進入,糧種的看管都有幾個人同時負責,一個鎮上的糧種要出了問題,好多人都要被砍腦袋,我們也接到通知,要注意魔族和通天教的這些肮髒手,盯緊那些帶著種子偽裝成糧商和行腳商人出現在各地的新鮮麵孔……”

“好的,我知道了……”炸油條的男人說著,自然而然的往張鐵那裏瞅了一眼,發現張鐵坐著的桌子已經空了下來,“咦,人呢……”

這個時候的張鐵,在桌子上留下一個金幣之後,隨著那學校早課鈴聲和校園之中各個教室之中的讀書聲響起,張鐵已經悄然離開了這家小店。

張鐵一個人在天恩鎮上到處走走逛逛,看學校,看鎮上新開的工廠和作坊,看田裏勞作的人群,看那些正在修建的房屋田舍,猶如看世間最美的風景一樣。

緊挨著天恩鎮的,是念恩鎮和武恩鎮,整整一個早上的世間,張鐵就在這三個鎮子中逛著,看這些鎮子裏普通人的生活。

對別人來說,這些普通人生活的場麵毫無看點,無聊得緊,但張鐵,卻是樂此不疲,看著這些人的生活的場麵,對張鐵來說,簡直是一種享受一樣……

因為這些鎮上的民眾,都是張鐵用賭約從魔族大營之中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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