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飛雲城

通州,上虞郡,飛雲城……

時間到了晚上,安平城內的街燈被點燃了,城內一家家酒店飯館的開始有了生意,就在飛雲城朱雀大街一家名叫如意酒莊的飯店裏,肩上搭著一條白毛巾的酒店的小二也在門口賣力的招攬著街上的客人。

“哎,客人裏邊請,本店價格實惠,童叟無欺,酒水美食,應有盡有哈……”

飛雲城原本是上虞郡中的大城,人口四百多萬,但在兩年前的血人之災中,通州十多個郡被波及,上虞郡正是通州血人之災的重災區,飛雲城在這次血人之災中同樣也遭受到了巨大的損失,整個飛雲城連同城外的幾十個城鎮,幾乎在血人之災中淪為廢墟,飛雲城的四百多萬人口,最後活下來的,還不到40萬人。

兩年多過去了,通州上虞郡中的血人之災基本被平定,至少城市和郊外再也見不到血人的蹤跡,就算有幾個血人,聽說也逃到了深山老林之中,正在被要錢不要命的一幹賞金刑捕追捕著,但血人之災給飛雲城留下的創傷短時間內卻難以彌合。

雖然這兩年中飛雲城的重建工作一直在進行,但這座城市之中,還是到處可以看得到當初血人之災留下的痕跡,城裏麵的一些城牆的修補工作還沒有徹底完成,城中曾經的一些繁華之地和居民區還有殘留的廢墟,其中一些街道兩邊在清理完那些廢墟之後,就有了大片大片留白的空地,因為無人打理,那些城中的空地上不少地方在兩年之後都長滿了野草。

但這還不是影響最大的,對飛雲城影響最大的,是城中的人口,一下子少了很多,雖然這兩年來也有不少的太夏子民在官方的一些有利政策的刺激下重新遷到了飛雲城定居,但飛雲城現在的人口也不過百萬,還不到幾年前的四分之一,這也讓這座曾經繁華的城市,變得有些蕭條。

此刻正值聖戰,在這種經曆過血人之災變得蕭條的城市之中,能有一份工作,能吃得飽肚子,已經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所以,如意酒店門口的小二也更加大聲賣力的招呼著往來的客人。

“本店今日推出特色菜肴,如意八珍,消費滿六個銀幣的客人,本店還贈送自釀的酸梅老酒一壺……”

就在店小二的賣力的吆喝聲中,一個人影有些疲憊的從如意酒店旁邊那條顯得有些冷清的小巷裏麵緩緩走了出來,在那個人影經過路燈燈下的時候,路燈的燈光照亮了那個人風塵仆仆的麵孔,一看那個人過來,店小二就眼睛一亮,滿臉笑容,連忙上前,肩上的毛巾一甩,就開始主動為那個客人拍打清潔褲腳上和身上的塵埃。

“來,客官,好久沒見您了,看您的樣子還沒吃飯吧,來,裏麵請……”店小二熱情的招呼著,把客人迎進店裏。

那個人抬起眼來看了小二一眼,也微微有點意外,“你還記得我?”

“怎麽不記得了,一個月前,您不是來過小店嗎?”小二一臉真摯的笑容,“當時您還找我問了幾句話,然後就賞了我一個金幣的小費,您可是我做這店的小二以來第一個賞我一個金幣的貴客,您的那個金幣我現在還留著,您說我怎麽能把您忘了……”

店小二說著,就把來人殷勤的迎到了店裏一樓靠街邊的一張桌子麵前坐下,“您看,您當時說喜歡坐在街邊,我都還記得呢,當時您坐的也就是這張桌子!”

那個客人淡然的笑了笑,“隨便給我來點酒菜就好……”

“好勒,客官您稍等,我馬上給您端上來……”

這個第二次來到如意酒莊的客人,自然就是張鐵。

一個多月前,張鐵就來到了飛雲城,尋找他和馬艾雲孩子的下落,這一個多月,張鐵幾乎轉遍了上虞郡和通州境內當初被血人之災肆虐過的那些郡城,見了無數的幸存者,用盡一切的方法打聽消息,甚至隱匿身份讓金鵬銀行和通州的正道樓頒發出巨額的懸賞令,征集有用線索,但最終,一個多月下來,還是沒有任何的結果。

張鐵不知道那個孩子長什麽樣,但如果是自己的骨血,那麽,自己在見到他的時候一定有感應,能把他認出來,正是在這個信念的驅使下,張鐵不辭辛勞在外麵找了一個多月。

昨天,在通州中轉了一圈之後,因為心中那一絲莫名的牽掛,抱著那最後那一絲萬一的僥幸,張鐵又轉回到了飛雲城,今天整整一天,張鐵都在飛雲城內外轉悠,尋找,但還是一無所獲,沒有任何線索和消息……

當日死在飛雲城中的人太多了,飛雲城中又被血人縱火,整個城市幾乎為之一空,許多人就算死了都沒有在這個世間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張太玄當初安置那個孩子的地方,正是飛雲城南邊現在已經徹底變成一片廢墟,死得人最多的居民區,要在這種情況下尋找一個孩子,絕對比大海撈針還要困難。

張鐵剛剛去哪裏轉了一下,那片居民區中的廢墟已經被清理出來了,但是那個地方上的野草,長得足足有半人高,夜晚到來的時候,還有幾點磷火在飄動,非常滲人,周圍幾乎已經沒有人居住,飛揚城現在準備在那塊地方重新建一個城衛軍的軍營……

不一會兒的功夫,店小二就給張鐵上了五個菜,還有一壺酒,張鐵就坐在飯店的窗邊,眼睛看著街邊稀稀疏疏往來的人群,有些木然的吃著東西,心中卻在幻想著那街上的人群之中,突然出現一個眉目之間長得有幾分馬艾雲的影子,能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少年……

張鐵給自己尋找馬艾雲孩子的時間隻有一個多月,如果這一個多月沒有找到,那麽,張鐵勢必不能這樣無休無止的找下去,隻能返回燭龍領。

通過這一個多月的尋找,雖然不想麵對那個可能,但張鐵的理智卻告訴他,他和馬艾雲的那個孩子,有可能已經葬身在三年前的血人之亂中。

一口酸梅老酒下肚,酒中有甜味,但酒入腹中,那苦澀的滋味,卻隻有張鐵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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