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和晉雲國的其他兩個騎士已經在卡雷山脈的南部駐守了一個多月。

在這種時候,作為威夷次大陸的騎士,哪怕無法直接上陣直搗黃龍,與魔族軍團和魔帥分一個生死,但也同樣有許多事情可以做。在一段時間內,阻擋住魔族和三眼會的部分騎士越過卡雷山脈直接威脅到卡雷山脈南方的國家,這一點,大家還是做得到的。

曾經在尼茵城下和安普頓城外吃過兩次人族大虧的魔帥,在這一次,采取了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以魔化傀儡為前鋒的穩進的推進策略,在這樣的推進策略下,魔族和三眼會騎士的活動相對穩健了一下,冒進的很少,也由此,雙方的騎士,才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維持住了一個勢均力敵的對峙局麵。

魔帥覺得自己穩操勝券,這個時候不願意用珍貴的騎士資源與魔族軍團的戰士來冒險,以免再次落入到人族的為他布置的陷阱和口袋裏。

對魔帥來說,那兩億魔化傀儡的大軍,已經足以推平一切,所以,他手上的精銳力量跟在魔化傀儡大軍的身後穩步推進是代價最小拿下布萊克森人族走廊的方法。

而對南方國家的這些騎士來說,這個時候,想要在這裏與魔族騎士拚命的就更少了。

如果不是因為騎士的榮譽與職責,或許,絕大多數的騎士這個時候早已經離開了這個次大陸。

9月4日。魔化傀儡的前鋒部隊正式走出了卡雷山脈,布萊克森人族走廊南方國家的局勢瞬間急轉直下……

也就是在當天,駐守在卡雷山脈南側的張鐵等眾多的人族騎士。開始撤離……

在後撤了數百公裏之後,張鐵就和蘭家的玉塵長老和歐家的戈青兩位長老坐上了返回晉雲國的怒風級飛艇。

和懷遠堂張家的騎士用“穆”字作為獨一無二的騎士字號一樣,半馨堂蘭家的騎士字號中間的那個字是“玉”字,垂雪堂歐家的騎士字號中間的那個字是“戈”字,這兩個家族的騎士名號,放眼天下,同樣獨一無二。

雖然張鐵可以一直從這裏飛回到晉雲國。但這種驚世駭俗與暴露自己實力的事情,張鐵卻沒有傻到要去做。

準備接回三人的飛艇停留在卡雷山脈南方的裏斯卡公國的首都銀鬆城。斯卡公國是一個袖珍小國,在張鐵他們乘坐飛艇離開銀鬆城的時候,整個銀鬆城,除了最後留下來守衛這座城市的4萬城衛軍。這座城市,早已經空無一人。

飛艇升空的時候,6萬銀鬆城的守軍一個個挺直了腰杆,抬頭敬禮,然後用注目禮看著這艘載著人族騎士的飛艇離開。

張鐵站在飛艇的甲板上,看著地麵上銀鬆城的守軍,心情複雜之極。

這些銀鬆城內的守軍就是用來犧牲的,他們留下來與魔族血戰,換取的。就是他們的家裏離開威夷次大陸的機會。

每個留下來的人,可以讓自己的五個家人有優先離開威夷次大陸的機會,城內有這些守軍二十天的糧食。隻要他們能在魔化傀儡的圍攻下堅守這座城市七天,那麽,他們就可以離開逃命。

七天,給了這許多人一個飄渺的活下去的希望,而實際上,經曆過塞爾內斯戰區戰役的張鐵知道。在魔化傀儡大軍和眾多魔族高手的圍攻下,即使這些人可以利用銀鬆城的城防設備抵抗。但他們能在圍攻中堅持三天的可能性都很小,更不用說七天了。所以,這些人,基本上已經很難活下來。而且他們能遲滯的也不是所有魔化傀儡部隊,而隻是魔化傀儡部隊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魔化傀儡部隊,會無視這座城市的存在,繼續往南挺進。

除了銀鬆城之外,此刻卡雷山脈南方國家的所有城市都一樣,這種應對魔族進攻的鐵血政策,從第一次聖戰的時候就開始執行。

這種政策公平嗎?張鐵不知道,因為這些留下來與魔族玉石俱焚的這些人族戰士,幾乎都是家裏條件一般的普通人,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沒有人會留下來送死。你能說它不公平嗎,張鐵同樣不知道,因為在不能讓所有人留下送死犧牲,也沒有資源能保證讓所有人都平安離開的這種情況下,在留下與離開之間,作為決策者,總要做出取舍,這種取舍,遵循著最古樸的交換法則,冰冷,而又現實——有犧牲,才會有新生。所有的一切,都是最簡單的數字遊戲——一個人依靠城防武器和城牆的優勢最少可以消滅5個以上的敵人,那麽,那個留下來守城的戰士的價值就可以讓他的五個親人離開。

那些不願意留下來守城的普通人,或者家人沒有人願意留下來守城的人,要離開威夷次大陸,機會就會變得渺小,他們,要麽死在魔族的鐵蹄之下,要麽就隻有逃亡到那些遠離城市,荒無人煙,在地圖上甚至沒有被探索出來的地區靠運氣求存。

所謂的生命無價,生命的尊嚴之類的詞匯,在這種時候,幼稚得近乎可笑。

聖戰告訴所有人的一個道理,其實就是生命是有價的,不僅有價,而且還不貴,越是窮人,這個價格也就越便宜。

作為一個從草根生長起來的騎士,這種時候,麵對著這無數草根即將被收割的命運,張鐵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下來。

“走吧,這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哪怕是作為騎士,有很多事情,我們也無能為力,一個人的力量在聖戰之中太過渺小了,想要掌握更多人的命運,隻要有更強大的實力才可以!”站在張鐵身邊的玉塵長老對張鐵輕輕說道。蘭家的這個長老似乎能體會到一點張鐵有些複雜的心情。

張鐵緊緊的捏了捏拳頭,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著蘭長老一起走進了飛艇的艙室。

隻有越強大的實力。才能掌握越多人的命運——張鐵狠狠的記住了這句話。

回到飛艇的臥艙之中,張鐵也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直接就開始進入元素界中修煉起來。

……

三日後,載著三位晉雲國騎士的這艘怒風級飛艇降落到途經的一座城市,做中途補給,半夜時分,感覺到了飛艇外麵那突然躁動起來的氣息。張鐵從元素界中醒來,推開艙門。走了出去。

差不多同時,蘭家的玉塵長老和歐家的戈青兩位長老也各自結束了自己的修煉,走出自己的艙室,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

“我們到甲板上去看看情況吧!”戈青長老說道。

三個人來到甲板上。就看到這座城市的夜空之中,已經被衝天而起的火光染得通紅,整個城市一片混亂,一股暴亂和殺戮的氣息在夜色之中燒灼發酵著,如毒蛇口中的毒牙一樣,刺入到這座城市的神經中樞,開始注入毒素,讓一切都變得狂暴起來。

飛艇的艇長麵色嚴肅的快速來到甲板上。

“報告,辛烏城發生暴亂。飛艇基地外麵的暴民正越來越多!”

“飛艇補給還要多久才能完成?”張鐵開口問道。

“一個半小時!”

“讓艇員做好應戒備,盡快完成補給,然後馬上起飛!”張鐵下令道。

“是!”艇長敬了一個禮。然後快速的離開飛艇的甲板,監督飛艇快速完成補給。

“人心有時候比魔族還要可怕!”歐戈青長老看著遠處猙獰的火光,搖了搖頭說道。

“每次聖戰都會死很多人,而在上一次聖戰之中,不是死在魔族和三眼會手中,而是死在人族自己手中的人。占到了整個聖戰死亡人數的五分之一,貪狼。恐懼,,怨恨,這些都是腐蝕人心,讓人變得比魔族還要恐怖的毒藥!”蘭玉塵長老充滿智慧的說道,“麵對魔族,人族如果沒有強大的凝聚力,那還不等魔族攻來,大半的人都要自相殘殺而死!”

“所以,必須要回太夏!”歐戈青斬釘截鐵的說道,“此輩豎子,不足與謀。”

玉塵長老點了點頭。

張鐵沉默的看著飛艇基地外麵的火光,眯著眼睛……

……

一個小時後,還不等飛艇完成補給,飛艇基地的外圍,已經被暴民們攻破,那外圍的一片片的圍牆,被推倒,上萬點著火把,拿著各種武器的暴民湧了進來。

飛艇基地的一隊戰士在一個長官的帶領下阻擋在那些暴民的前麵。

看到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那些暴民們的腳步為之一頓。

“這裏是軍事禁區,嚴禁闖入……”一個戴著眼鏡的軍官大聲的對那些暴民們說道,然後轉過頭,對著自己手下,“這些人都是辛烏城的市民,不是魔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動手!”

拿著長槍穿著盔甲的士兵們一個個麵麵相覷。

暴民們放慢腳步,慢慢的向這些士兵們逼近。

“這裏有飛艇,我們也有離開的權力……”領頭的一個暴民大聲的叫著,鼓動著其他的暴民向那些戰士湧去。

“你們可以離開,但這裏的飛艇不是你們的,你們無權使用……”那個戴著眼鏡的年輕軍官還在義正言辭的嗬斥道,“請停下你們的腳步,不要再繼續靠近!”

“我們隻是想要一個活命的機會,我們是辛烏城的市民,我們也有權離開……”領頭的暴民扯開自己衣服的紐扣,**出自己的胸膛,拍著自己的胸膛繼續靠近,“這裏麵流淌的都是人族的鮮血,你們還沒有讓魔族流過一滴血,難道就想讓我們流血嗎?來殺啊,來殺啊,我們都是辛烏城的市民,你們來殺我們啊……”

“我再說一遍,請停下,這裏是軍事禁區……”戴眼鏡的年輕軍官滿頭大汗的在大喊,試圖讓更多的人聽到他的話,看著那些暴民們越走越近。他身後的那些戰士們越來越不安起來。

在雙方接近到差不多隻有幾米距離的時候,那個帶著眼鏡的年輕軍官還在張開手臂,大聲的喊著……

“魔族還沒有打到這裏。請大家不要激動,聽我說,你們同樣有機會離開,辛烏城這個時候不能亂……”

領頭的暴民眼中異光一閃,整個人突然暴起,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匕首,那暴民直接用手上的匕首狠狠的戳到了那個戴著眼鏡的軍官的心髒上。那個軍官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剛剛還拍著自己胸膛,一臉慷慨激昂。此刻卻把匕首送進他心髒的那個暴民,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中湧出。

年輕的軍官想說什麽,但已經說不出來了。

領頭的暴民臉上盡是猙獰的表情,他把匕首拔出。然後下一刀,直接刺入到了那個下令不準讓戰士主動攻擊他們的軍官的脖子裏,和那個軍官一起倒在了地上。

一股鮮血從軍官的脖子裏激射而出,噴了那個暴民一臉,看到有人已經動手,後麵的暴民們一擁而上,瞬間就把飛艇基地裏的那些戰士們淹沒。

在這麽近的距離內,拿著長槍的戰士們一旦失去了主動,被人數是自己許多倍的暴民近身。那就是一場災難。

……

在那個戴著眼鏡的軍官的身上和脖子上瘋狂的戳了幾十刀之後,領頭的整張臉,都被那個年輕軍官脖子上噴射出來的鮮血染紅了。

暴民爬起。一腳把那個年輕軍官掉在地上的眼鏡踩了個粉碎,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然後拔出年輕軍官腰間的佩劍,高呼一聲,“搶啊,所有的這些飛艇。大家搶到了就可以離開這裏了,讓飛艇艇員活下來。給我們開飛艇,其他的人,全部幹掉”

領頭的暴民振臂一呼,無數人朝著那些飛艇衝了過去。

……

張鐵就站在飛艇高高的甲板上,冷冷的而看著遠處發生的這一幕,看著那個戴著眼鏡的年輕軍官一臉茫然的倒下,死在他想要保護的那些人手中。

張鐵臉上的線條慢慢變得堅硬起來……

……

颶風級飛艇那碩大的身影在飛艇基地裏非常的顯眼,相比起飛艇基地內零零散散的其他幾艘中小型的飛艇,張鐵他們的這艘飛艇簡直就是鶴立雞群。

看到了張鐵他們的這艘怒風級飛艇,那些暴民中領頭的幾個人眼睛一亮,互相看了一眼,就朝著這邊快速的跑過來。

飛艇上隨行人員已經在飛艇的外圍形成了一道警戒線。

這艘飛艇是颶風軍團的戰爭飛艇,軍團長的空中座駕,隨行的艇員之中,幾乎每個人都是久經沙場的高手與戰士,十級以上的戰士都有一大把,那些人身上彪悍鐵血的氣息和手上亮出的明晃晃的武器,讓朝著這裏跑過來的那些暴民們的腳步不由一頓。

“我們是辛烏城的市民,現在這座城市已經由我們這些市民組成的市民委員會接管了,我們要征用你們的飛艇!”那個領頭的暴民用貪婪的眼神看著那艘漂亮的怒風級飛艇,放慢了腳步,一邊走一邊大聲的說道。

“止步!”護衛著飛艇的一個黑臉軍官冷冷的說道。

“我說過,這裏已經被我們市民委員會接管了……”領頭的暴民眼中閃動著詭異的光彩,一邊走一邊大聲的說道。

“準備!”颶風軍團的黑臉軍官一聲不吭,隻是舉起一隻手,命令護衛著飛艇的那些戰士做好了戰鬥準備。

嘩啦的一聲,警戒著飛艇的所有戰士上前一步,那明晃晃的武器,同時就對準了那些逼近的暴民。

暴民們的腳步一停。

“怎麽,你們難道還敢動手,你們難道敢在這座城市屠殺這裏的市民……”領頭的暴民沒有停下,而是一邊走一邊故技重施,他扯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的胸膛,“有種就往這裏來,來啊,來啊……”

那些暴民們鼓噪了起來。

這個時候,蘭家長老和歐家長老的目光都看在了張鐵的臉上……

張鐵臉上麵無表情,隻是抬起手,一道戰氣從手指上飛出,隔著幾十米的距離,直接把這個領頭的暴民的身體炸成了一堆碎肉。

張鐵冷冷的開了口,下達了一個命令,“影響飛艇補給,靠近飛艇警戒範圍五十米內者,殺無赦!”

張鐵的聲音一落,警戒著飛艇的颶風軍團的那些戰士一個個就如猛虎一樣的撲出,如虎入羊群一樣,眨眼之間,那些帶頭的,走在最前麵的暴民們的腦袋就一片片的飛了起來。

不到兩分鍾,飛艇周圍50米以內,就被完全的清理出來,暴民們的屍體躺了一地,其餘的那些暴民,一個個哭爹喊娘的往外跑去,跑到了遠處,看到這艘飛艇的那些護衛似乎沒有追過來,才一個個驚魂未定麵色慘白的看著那些在飛艇周圍50米以內變成屍體的那些同伴,再也沒有任何人敢靠近這艘飛艇……

再過了半個小時,飛艇完成補給,所有的艇員和護衛一個不少的回到了飛艇上,就在那些暴民的注視中,怒風級飛艇起飛,離開了暴亂中的辛烏城,連夜向著懷遠堂飛去……

……

在穿過卡雷山脈之後,魔族大軍一日百裏,如席卷過大地的洪水,向著南方衝去……

一座座城市陷落,一個個國家滅亡,整個威夷次大陸都在魔族的攻勢下顫抖著,生靈塗炭……

駐守懷遠郡的颶風軍團開始分批撤離……

到了十月下旬,卡雷山脈以南的大部分國家和地區都已經淪陷。

十一月底,晉雲國北麵的幾個華族豪門已經全部完成了撤離……

張鐵這個時候,也逐步完成了他做的最後絕殺的準備。

……

11月23日,颶風軍團駐地的軍團長行轅之中……

“魔族的大軍的先頭部隊的一部,在一個小時前,已經抵達了元江北岸……”行轅主任腳步匆匆的來到了張鐵的軍團長辦公室內,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匯報了這個消息。

張鐵收起了自己的遙感水晶,就在剛剛,他才與老哥聯係過,家裏的人都很擔心他現在的安危,最近這一個月,張鐵的老媽更是要讓張鐵的老哥一天和張鐵聯係三次,以確認張鐵沒事。

“颶風軍團的留守部隊即刻上船,兩個小時後離開……”

“是!”行轅主任敬了一個禮,快速的轉身而去。

張鐵起身,最後打量了一眼這個辦公室,準備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許久未與他聯係的海勒的聲音出現在張鐵的腦海之中,“堡主大人,有一個消息,我想你現在應該知道!”

張鐵腳步不停,隻是通過意識問了海勒一句,“什麽消息!”

“你上次送到黑鐵之堡內的變異屍毒瘴的毒種,已經完成了第二次的變異……”

張鐵心中一震,那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