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自食其果
“你父母那邊，你抽個時間,我與阿辰一道,隨你去登門拜訪。他們對婚禮和你的未來有什麽想法，都可以提出來。如果他們願意，可以搬到c城來住。我會給他們安排一個滿意的住處。等你生孩子時，有你父母在你身邊照顧著你,能幫襯你很多。阿辰是個粗心大意的男人,難免不周全。當年他媽坐月子的時候,嫌我笨手笨腳，可沒少跟我慪氣。”
回憶往事時，舒老臉上笑容加深，卻又帶著些黯然。
黎容容想起舒譯辰的母親早逝，又看到舒老眼裏蘊含的思念,也不由得為之感傷。
“謝謝叔叔……”最後，黎容容隻說出了這麽一句話。沒想到,這位老人想的竟然這麽周到。如果他真的成為她的公公……是一個很好的公公吧。
“對了,老頭子我怕寂寞。你和阿辰結婚了，記得搬回來住啊。放心吧,我不會影響你們兩小口的生活。家裏那麽大,你和阿辰可以另住一棟小樓，大家有空一起吃飯什麽的。看到兒孫滿堂，我這輩子也算不白活啊。”
黎容容完全不知道說什麽，隻有不停的微笑。笑容略帶僵硬和靦腆，讓舒老以為她是在害臊。
“容容，以後大家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你在外麵工作也說不過去……”
話題突然由婚戀頻道切換到職場頻道，黎容容一愣，舒老接著說，“不如進舒氏吧。阿辰一直不願意涉足家族企業，這也是我的一個心病。如果你來了，倒算是一種彌補。”
“這個，我沒有想過……”黎容容遲疑著。
“你可以好好考慮，將來要往哪個方向發展。舒氏幾家子公司，一定有適合你的。你也可以回去跟阿辰商量商量。”
談話進行到黎容容完全接不下去的地步時，舒老的秘書出現了。他向舒老告知某個安排會見的人，已經到了。
舒老拍著黎容容的手說，“我就先不陪你了。你自己在公司裏走走，熟悉一下。”
黎容容被舒老安排的特助帶領著，在大樓裏瀏覽走動。黎容容臉上在微笑，心裏卻是沉甸甸的快要喘不過氣來。舒老的一番話，幾乎將她逼到了懸崖盡頭。
這件事情，到現在，已經遠遠不是當初的一場報複，一個約定那麽簡單。它牽扯到一個父親的期望，兩個家庭的結合，甚至是一個家族企業的危機……
身處暴風中心的黎容容，每邁出一步都沉重的快要將她自己壓垮。
“容容？”詫異的聲音在一側響起。黎容容一轉頭，看到了陸司霆。他手裏還拿著文件，顯然剛從會議室出來。看到黎容容，他的表情很意外，也有些欣喜，“你怎麽在這兒？”
兩人已有月餘沒見了。上一次親吻她的感覺，已經遙遠的彷如夢境。
“叔叔邀請我來的。”黎容容淡淡應道。
黎容容身旁的特助笑著說，“董事長讓我帶著黎小姐在公司裏看一看，熟悉一下。”
陸司霆當即收斂了神情。他以親和而不失公式化的表情說，“既然來了，到我辦公室坐坐吧。我給你看看詳細的組織構架。”
陸司霆將那位特助支開，坦**自然的將黎容容帶入了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關上門後，陸司霆立馬抱住了黎容容，“容容，這段時間怎麽都不接我電話……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黎容容表情冷漠的推開了他，“陸先生，這可是在舒家的公司，你不要太不知分寸。”
“容容，舒老找你來幹什麽？”陸司霆好奇的問道。
“談婚事。”黎容容答得言簡意賅。
陸司霆一顫，隨即用力抓住黎容容雙肩說，“容容，你不能嫁給舒譯辰！我已經離目標越來越近了，按照現在這個形勢，不要兩年我就能達成目的！”
黎容容今天的心情原本就很壓抑，眼下麵對陸司霆更是毛躁到了極點。她冷著臉，用力將陸司霆的雙手揮開。
“陸司霆，我們之間的戲份，到此為止了。”
“戲……你什麽意思？你在說什麽？”陸司霆茫然的看著黎容容，眼裏深藏著脆弱的惶恐。
“你究竟是憑什麽覺得我會等你？……感情？對，我們曾經有過感情。不過那已經是半年前。對我來說，更像是上輩子的事情。早在看到你跟那個女人的豔照和視頻時，你在我心裏已經麵目全非了……後來，你逼迫我做你的情人，讓我對你更多了憎惡。”
黎容容的表情如此冰冷。冷到一眼看去，隻有刻骨的寒涼。
陸司霆表情漸漸凝滯，“那你……”
“我為什麽答應你？因為我還沒你那麽無恥，做不到對生命的威脅無動於衷。更因為，我恨舒亦晴。我恨她那麽輕易就毀了我三年的付出。她那麽輕鬆的得到了我曾經全心愛過的男人。我不甘心她在拆散他人的感情之後還能那麽春風得意！所以，我答應你，就是要惡心她。包括那次的慈善晚宴，我原本根本就不想理你，可是，她對我一再挑釁，於是，我就讓他看看，她老公和其他女人親熱的戲碼，讓她嚐嚐被小三是什麽滋味……”
陸司霆怔怔的看著黎容容眼裏尖銳的厲芒，好半晌，喃喃道，“容容……你變了……你不該是這樣的……”
黎容容唇角掀起冷笑，“人都是會變的，這個道理，不是你先教給我的嗎？”
“哦，對了，前段時間的豔照風波，就是我做的，你有沒有好好欣賞呢？”她眼神挑釁的看他。
“容容……你……”陸司霆表情轉為震驚，“你怎麽會做出這麽狠的事情來……你知不知道，這對一個女人而言，是致命的打擊……”
“那你怎麽不問問你老婆，當初為什麽要把那麽肮髒的東西發給我欣賞？她以為一切盡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以為我能做的就是默默承受暗自垂淚？狗被逼急了還會跳牆，她怎麽就不想想，她最看不起的人，有一天也會給她致命的一擊？”
陸司霆避開了黎容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他轉過頭，看向窗外，深吸一口氣。這段時間，他忍受著舒亦晴的歇斯底裏和喜怒無常，反複的耐心的哄著她。他對她有厭煩，卻也有同情。有著對她暗地裏離間行為的憎惡，也有對她關鍵時刻搭救他的感恩。種種情緒交匯在一起，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對她的陪伴和安慰，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但是，他能確定，他之所以能鎮定的麵對一切變故，能對舒亦晴持久忍耐，是因為心裏始終有一種信念在支撐著他——他最愛的那個女人，一直在默默的等著她。
“容容……”陸司霆轉過頭，再一次看到黎容容，目光灼灼，“你知道，我心裏始終是愛你的，從來沒有別人。我不過是想利用舒家的財勢擺脫困境……現在你也報複她了，那些恩怨都讓它過去吧。你隻需要安心的等待我，等我給你一個將來。一個不會再有任何人打擾的將來。我會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保護我們的感情。”
黎容容淡淡一笑，“對。恩怨都過去了。所以，現在的我，對你和舒亦晴，已經連恨都沒有了。你們之於我，不過是有生之年有過交集的陌生人。”
“容容，你別這樣……你不能就這樣放棄我，這對我太不公平了……”陸司霆猛地扣住黎容容的雙肩，“你想過幾千萬負債和五年牢獄之災的可怕嗎？！如果我真的進去了，我還能拿什麽來愛你？容容，我……”他的聲音沙啞了，“我不過是一直在為一個未來而努力……我一直記得，我對你的承諾……可是現實對我是那麽殘酷，有時候根本不由得我選擇……”
他頓了頓，平複自己的心緒後，又道，“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大可以安心做舒家的女婿，從此功名利祿，平步青雲。我又何必時刻經營算計，怎麽才能達成自己的目的？你怎麽能無視我為你做的一切？！”
黎容容冷笑，“陸司霆，你想要的未免太多了。既然選擇依靠舒家，就該拋開前塵往事。不然你置舒家於何地？一碼歸一碼，舒亦晴可沒有對不起你。舒老更是。你就這麽對待幫助你提攜你栽培你的人？但凡你有點良心，就該好好陪你老婆過完下半輩子。而不是過河拆橋、圖謀反噬！你如果做出這種事，更為我所不齒！”
黎容容推開陸司霆，與他拉開一定距離，“如果你繼續跟我牽扯不清，舒譯辰對你發難的話，兒子和女婿，舒老究竟會偏向哪邊，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你不想自己苦心經營的事業毀於一旦吧。”
“不……容容……我們不應該是這樣的……”陸司霆惶然的後退，步伐虛軟，臉色發白，不斷搖頭。
黎容容轉過身，拉開辦公室的門。走之前，她又說，“凡事都要付出代價。你是。我也是。”
當初，如果她堅決的拒絕了舒譯辰的求愛，也不會落得現在這種境地。
一年之約，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利劍……
沈彥文的存在，是一顆不定時炸彈……
舒老的逼婚，長輩的期盼……
這些，都是她當初不夠灑脫，不夠決絕，與舒譯辰持續糾纏的結果。
而現在，她最不忍辜負的，就是舒譯辰的深情……
訣別的時刻，總會到來，到那時，她該怎麽辦……
陸司霆望著黎容容離去的背影，破碎的眼神，漸漸凝聚，最後匯成了深黑的漩渦。他緊緊攥住雙拳，臉色發青。
尊嚴被踐踏，愛情被掠奪。就算他對不起舒家，上天又何曾對得起他？
自己活的像條狗的人，還要大談仁義？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