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冤家路窄

史密斯淚水還沒擦幹,眼前就再次響起了連續不斷的爆炸聲,他魂飛魄散,再看那兩座浮橋載著無數的士兵,早已化為了烏有。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還是爭相逃命的士兵就像是變成了漫天的雪片,四處飄散了。

他驚訝的合不攏嘴來,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誌願軍在浮橋的下麵也安裝了地雷嗎?不是地雷,而是漂雷。史密斯看見江麵上還漂浮著很多的原木碎片,這才恍然大悟。誌願軍竟然是趁著美軍慌亂的時候,用原木帶著炸藥包順流而下,炸斷了兩座浮橋。

林飛安排老排長他們就是起這個作用的,這是一柄安插在敵人心髒中的匕首,不出手則已,一擊必殺。為了完成這項任務,老排長他們可是凍傷了好幾個人。

雖然林飛給他們留下了保暖軍服和睡袋,但是他們是潛藏在河堤下的低窪地帶。衣服早就濕漉漉的了,時間久了,裹上塑料袋還是透骨的寒冷。迫不得已,老排長拿出了林飛為他們準備的老酒,給每個戰士都灌上兩口驅寒。

可是陸戰一師不到達洛東江邊,就炸毀浮橋是不行的,必須等到他們的到來。而美軍的陸戰一師竟然苦戰了幾天幾夜,誌願軍早就快凍死了。這些東北的漢子沒有辦法,又不能生火,隻能是靠著自己的身體忍耐著。老排長就命令他們在河堤下挖坑,把自己藏在洞裏,就這樣還是有幾個戰士嚴重凍傷。

就在他們苦熬苦守的時候,美軍的第三師終於向尾追上來的誌願軍開炮了,老排長從泥土裏拽出凍得梆硬的電線,用凍僵的手掌用力按下了起爆器的手柄。

“轟——轟——”兩聲巨響傳來,把兩側山頭上的美軍第三師先頭部隊全都炸得飛進了奇寒徹骨的洛東江,兩處高地都遍布著殘破的屍體和人體的器官,山坡都被鮮血染紅了。好些誌願軍的耳朵都被震聾了,什麽也聽不見了,隻看到耀眼的火光衝天而起,連綿不斷,絢爛多彩卻是一片的寂靜。

美國人轉眼間就遭到了沉重的打擊,布置的攔阻兵力霎時被清掃的幹幹淨淨,爆炸造成的山體滑坡還把美軍陸戰一師的隊伍攔腰劈開。好些陸戰隊員筋疲力竭,又是猝不及防,無處躲藏,被壓在亂石堆裏,成了肉泥。林飛可是下了大力氣的,那些聯合國軍的戰俘工作終於取得了成效。

史密斯是身先士卒地過了對岸,這時在對岸目睹這一餐景,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中國人太狠了!步步都是陷阱,處處算計,就恨不得咱們全軍覆沒啊。他從沒和中國人交過手,這次戰鬥也算是盡心盡力了,但沒想到中國人竟會如此狡詐。誰能想到被占領了幾天的陣地最後卻會變成自己的墳墓?

就在史密斯痛不欲生的時候,又一件讓他心碎的事情發生了。爆炸再次在他的眼前發生,而且是連綿不斷,越來越猛。那兩座被驚慌失措的陸戰隊員爭搶的浮橋被炸毀了,冬季的洛東江竟然卷起了驚濤駭浪,把那些陸戰隊員們一下子卷進了冰冷的江水。

浪花像是巨手把兩岸的好些美軍都卷進了江水。如果不是史密斯的衛士手疾眼快,史密斯這時也到水晶宮,再次領導他的那些溺水而亡的士兵去了。浪花就是一閃即沒,而岸邊密密麻麻的美軍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連浮起來的人頭都沒有了。

那是爆炸造成的衝擊波將落水的美軍全部震**的五髒六腑都大挪移了。連呼救聲都沒有,轉眼間,江麵上又恢複了平靜,江麵上隻剩下漂浮的衣物和軍帽。洛東江像一隻噬人的巨獸,舔著嘴唇,又進入了休眠。

林飛不是用了一捆炸藥包,而是用了很多的炸藥包,而且是分批地接踵而至,炸藥包就捆紮在漂浮的原木上。這些原木都是將一端插進了江邊的泥裏。需要時,隻要將裹在塑料袋裏的炸藥包拴在原木上,再把原木從泥裏抽出來,拉燃導火索,讓原木順水漂流就行了。

一個班的十幾個戰士一起動手,一次就是十幾根原木順江而下。橫七豎八的原木被浮橋擋住,炸藥包就會為它們打開通路,那麽多的炸藥包爆炸起來,連綿不斷,再多的浮橋也無濟於事。就是鋼架橋都架不住這種密集的爆炸。

爆炸的衝擊波將浮橋上的美軍炸得飛上了天,或是落進江裏,再一次經受水麵的連環爆炸,就是金剛都會變成灰土。水是不可壓縮的,水裏的衝擊波遠遠地大於水麵上的威力,能把鋼鐵鑄造的軍艦底層撕開,人的五髒六腑如何承受得了?因此落入水中的美軍無一浮起,被滌**得幹幹淨淨。

兩岸的美軍全都驚得魂飛天外,已經過岸的美軍再也不管不顧地撒開了腳丫子就跑,就是再有軍紀約束,也不願意在這裏再多停留一分鍾了,就是老爸老媽掉進了江裏,也由他們自生自滅吧。陸戰一師經過誌願軍連環恐怖的襲擊,神經再好,都會失常的。

確實就有很多的美軍陸戰一師官兵忽然間手舞足蹈的哈哈大笑,或是放聲痛哭,有的就在冰天雪地裏把自己的脫得一絲不掛,亂跑亂跳地蹦進了江水裏。那些試圖攔阻的同伴都被他們打得鼻青臉腫,有的連鼻梁都被打斷了。他們跳進了寒冷的江水裏冬泳哦。

心性失常的他們六親不認,爹媽都敢打,哪裏還會認得一個鍋裏吃飯的張三李四呢?說起來陸戰一師也是堅強的部隊,一路和誌願軍血戰,靠自己的力量獨自闖出了誌願軍的重重包圍,殺出了軍威。

但是人都有疲憊的時候,當他們看到生的希望,就會全身放鬆下來,覺得人像被抽去了筋骨,半點都不想動了。這時突然遇上了這種劫難,那麽多同伴轉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這表明他們離生的希望還太遙遠了,或許還有更多的災難在等著他們。誰的神經會受得了?正常人都受不了。

因此當一路陪伴史密斯的那個團長向史密斯要求,準許他率領剩下的部隊向誌願軍投降的時候,史密斯無話可說,也沒有破口大罵或是眼淚汪汪地苦口婆心地勸說,他表現出了大度,也是極度的悲哀。他祝願這些同生共死的部下好運,祝賀他們從此遠離喧囂的戰火。

史密斯知道隻要他們放下武器,中國人是不會難為他們的。至於臉麵,見他媽的鬼去吧,陸戰一師從此可以壽終正寢了,哪裏還在乎那些虛假的名聲?現在史密斯的手下隻剩下一個團了,這裏麵還包括指揮部的全體同仁。史密斯對此已經麻木了,哀莫大於心死。

當過河的部隊陸續離開江邊的時候,隻有史密斯帶著指揮部的參謀在江邊駐足遠眺,他們淚眼模糊,無限淒涼的望著對岸的美軍被衝上了兩側高地的誌願軍用槍逼著,乖乖地舉起了雙手,隻見公路上黑壓壓的到處都是被俘的美軍陸戰隊員。

或許對於他們,作為戰俘倒是一種很好的選擇。美軍被俘的人員是如此的眾多,這又給誌願軍薄弱的後勤增添了太多的負擔了。看著這一切,誌願軍發出了歡欣雀躍的狂呼聲,他們終於打敗了不可一世的美軍陸戰隊,這一勝利來的太不容易了,很多人痛哭起來。當然哭得最響的卻是美國人。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作為美國的王牌師,竟有一天會成建製地投降,這真是美國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打到這一刻,驍勇的美軍陸戰隊也是筋疲力竭,他們更想的是有一口飽飯吃,至於國家的聲譽。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史密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走!兄弟們,孩子們,是我史密斯無能,把你們帶進了死亡的陷阱,你們都是好樣的,都是優秀的士兵。有罪的隻是我一個。孩子們,走吧,我們已經安全了,我們一定要東山再起,卷土重來,再和中國人較量。讓他們知道我們陸戰隊是不可戰勝的。”史密斯為了鼓舞士氣,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剩下的部隊低著頭排成長串,悶聲不響地走著,他們無人為逃出生天而慶幸,已經死了那麽多人,還有那麽多的同伴投降。這是陸戰一師難以洗刷的恥辱,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精力來悲哀了,沒有人響應史密斯的鼓動,任由他自說自話。

越是優秀的軍隊越是對指揮官寄予了深厚的信任,而一旦打敗仗,這種信任就會懷疑。無論你用什麽辦法,隻要你打勝了,部下就會服你;反之,你的威信就會**然不存。軍隊就是適者生存的地方,失敗者就狗屁不是。

金鬥成對林飛服服帖帖,就是因為林飛能打仗,而且是金鬥成親眼目睹的,縱然是師長也得向一個營長低頭。金鬥成曾經被美國人俘虜,這是他的汙點,而他卻要靠林飛的戰功來幫他洗刷恥辱,林飛就是他的希望,即使是作為一個小兵,也是願意的。

史密斯見無人理睬他,也覺得無可奈何,他理解他這支一手帶出來的軍隊,這次戰鬥他們確實已經盡了全力,但還是被中國人打敗了。不是他們的單兵素質不如中國人,而是他們根本想不到中國人會有那麽多層出不窮的詭計,應接不暇。每一次打擊都像是來自地獄的狼牙棒,敲得他們七暈八素,喪魂失魄。

史密斯對郭振清說道:“你們南韓的士兵能在這種險惡的環境裏來幫助我們,我會記住的,陸戰隊感謝你們。你們把我們帶出了中國人的包圍圈,我們會向李總統說明你們的功勞,你們都會得到提升的。”

郭振清笑笑:“請將軍放心,現在即使沒有我們的指引,你們也會安全抵達下隅裏的。隻是我們也沒想到中國人會有那麽的狡猾,讓盟軍遭受如此慘重的損失。”說得史密斯老臉通紅,無言以對。

這種氣氛下談話是非常鬱悶的,死裏逃生之後,沒有一點的喜悅,隻有無盡的悲哀。

史密斯並不奇怪郭振清說的英語怪怪的,有些怪腔怪調的,那時的普通亞洲人說英語,就像英國人說漢語,聽起來總是不像那麽回事,那時代大學生都當兵了,沒有條件辦學。誌願軍能說英語的不多,郭振清這麽好學,可惜沒有好的環境,真是難為他了。

走出了很遠,好在美軍第三師不顧自身的傷亡,為饑寒交迫的陸戰一師送來了一批車輛,才讓這些美軍再次享受到機械化的優勢,他們在車上就裹著毛毯狼吞虎咽起來,吃得湯水撒了一身都沒感覺。前麵就是下隅裏了,陸戰一師殘部死裏逃生。

就在他們開進了下隅裏的簡易機場,那些士兵像下餃子一樣跳下卡車時,迎麵竟然來了一支穿著韓國人服裝的士兵。這支士兵和一般的偽軍猥瑣的神情不同,個個全身都是精良的武器,服裝整齊,步伐有力,一看就是訓練有素。

郭振清一看,簡直要暈過去,為首的不是那樸玉素嗎?聽林飛說過這女子竟是韓軍的特工,手段很辣,詭計多端。如果這時讓她認出來,豈不是要前功盡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