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不可思議的命令

為了阻滯這些聯合國軍的潰敗,最好的辦法就是製造混亂,打亂他們的陣勢,製造交通堵塞,讓步兵爭搶道路,占據火炮的發射陣地,或是阻擋他們觀瞄視角,讓他們的坦克大炮難以在狹隘的區域內發揮威力,誌願軍再出入他們的陣營,短兵相接,讓美軍的轟炸機投鼠忌器。

然而這裏麵有一個問題,主力部隊從三麵包抄上來,畢竟是靠一雙腳板,而且不敢走公路,多是翻山越嶺地追擊的,困難程度比聯合國軍大得多,想要追上他們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如果不構築一道閘門,戰場上幾萬聯合國軍很快就會像受驚的非洲羚羊,眨眼間就跑的連羊毛都撈不到一根了。

三所裏鬆骨峰會有第三十八軍勇士擋住,但實際上還有一處缺口,一處本就不顯眼,在麵前都看不出來的缺口。美軍最後是走投無路,誤打誤撞,在韓國當地人的指引下,逃出去的,坦克大炮全都扔在了原地,成為了誌願軍的戰利品。

三十八軍能夠一戰成名,還因為他們使南北兩個師的美軍第三師和第二十八師,相隔隻有一公裏,北邊的美軍能看到南邊美軍坦克上的白五角星,卻無法會師。三十八軍一個團擋住了南北夾擊敵人的猛烈炮火,寸土不讓,打得驚天地泣鬼神,風雲為之變色。

“三號(楊根思的代號),前麵再過去就是三所裏的鬆骨峰了,我們三十八軍會在那裏阻擊,但在它的左側還有一處密林,密林縱深不大,穿過去就是大道,已是無險可守,美國人進退不得,就會丟棄重裝備,從那裏突破,我們就擋不住他們了。趁他們還未意識到這一點,你立即帶人搶占那裏,做好迎敵的準備。”林飛通過步話機說道。

楊根思非常驚訝,誌願軍各部都由總部統一調配,命令隻有軍長師長知道,具體部署也是在出發前才通知下麵,誌願軍的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林飛又是如何得知前麵就是鬆骨峰,而且駐守的還是第三十八軍呢?太匪夷所思了!

林飛一說完,也警覺到自己說的情況有些駭人聽聞,也許是想到三十八軍氣貫長虹的戰場表現,悠然神往,猶如憑吊而不經意間說出了口,“這是我離開總部前,我的老上級交代給我的。三號,這次我們要向三十八軍學習,殺出我們的國威軍威。”

這又讓楊根思目瞪口呆了,三十八軍上次打得並不好啊,還被彭總罵得狗血淋頭,怎麽讓我們向他們學習呢?好像林飛還挺佩服他們的。不過這時已是沒時間想這些了。

楊根思一咬牙,大聲說道:“一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全體都有,全部下車。抄小路前進,所有重裝備一律放棄,務必趕在敵人前麵,卡死他們的退路。”

林飛也確實是這個意思,擠在敵人的中間,交通阻遏,寸步難行,但要放棄重武器,等於是赤膊上陣,和肉搏差不多了,這個決心需要楊根思自己來下,林飛不忍心下這道冷酷的命令,但我們的戰士卻是赴湯蹈火,義無反顧。

楊根思出發時,想要把李怡寧和柳青蓮留下來,這兩個女孩都表現得非常倔強,死活不從。她們都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想在男人為主導的世界裏出類拔萃,就要付出超過男人幾倍的血汗,這時候讓她們離開,她們的尊嚴和情感上都接受不了。

她們不是逃兵,不需要憐憫,但楊根思認為這場實力懸殊的阻擊戰,美國人會狗急跳牆,連續發起營連一級的衝鋒,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必然會十倍百倍地瘋狂,不會因為死幾個人而畏縮不前,狙擊的威懾作用不明顯。而狙擊手培訓是很不容易的,不值得這麽犧牲,兩杆半自動步槍如何對付人海衝鋒,踩都會被他們踩死。

“柳青蓮,你是朝鮮人民軍,現在跟隨我們的還有大批的南朝鮮軍隊,他們為什麽跟著你,不就是為了以自己的行動證明他們對祖國的忠誠嗎?這種時候,你丟下他們不管,就是對他們的不負責任。我覺得你和你的戰友們都應該把他們組織起來,向聯合國軍發起進攻,這也可以大大地減輕我們的正麵壓力啊。”

楊根思不愧是優秀的連長,做思想工作都很在行,說得柳青蓮低下了頭,但她還是心有不甘:“楊連長,為什麽你們就不能帶領我們一起殲滅美帝國主義呢?我們聚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啊。你們的毛主席也常這麽說的。”

“不行啊,目前不行,這些南朝鮮軍人雖然願意投降,但他們大多素質很差,心緒不穩定,隨時可能反叛或是逃離戰場,指望他們和我們並肩作戰是靠不住的。隻有在迫於無奈的情況下,才有可能,而且這些人順風順水時,就會信心百倍,遭遇形勢不利時,就成了一盤散沙。因此,我們要等,等到林飛同誌那邊先動手。”楊根思對戰場形勢的判斷有著敏銳的直覺性。

柳青蓮也清楚目前的情況下,確實是隻能如此,她隻能接受楊根思的安排。可是李怡寧卻不幹了,她大聲說道:“楊連長,你是連長,我也是,你憑啥支配我,為啥我就不能上戰場,難道我還比不上一個普通的戰士嗎?”

這話說得楊根思麵紅耳赤,早就聽說李怡寧這女孩厲害,一見麵果然如此,真讓楊根思下不來台。他咳嗽一聲說道:“李怡寧同誌,你別多心,我是想你作為優秀的狙擊手,你的作用發揮得好,往往可以起到一個班、一個排或是一個連的作用,但美國鬼子這次必然是不計傷亡地玩命了。狙擊手的作用就會大打折扣,而且是九死一生。”

李怡寧冷笑一聲:“難道我會怕死嗎?我自從來到這支部隊中,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哪一次不是槍林彈雨也不眨眼啊?這種情況下,我更不會逃離戰場。”

“對對對,你說的沒錯。”楊根思幾乎要叫“姑奶奶”了。

楊根思苦笑道:“可是你是初次擔任連長,初次獨當一麵,你手下的全是新兵,彼此不熟悉,難保做到心服口服。指揮不得力,徒增傷亡,這是需要時間磨合的。李怡寧同誌,你不要著急。我不是讓你逃離戰場,而是另有安排,你可以帶著槍法好的老兵埋伏在陣地的兩側,配合我的正麵的阻擊啊。”

李怡寧大笑著,重重地在楊根思的左肩上錘了一拳,“我還以為你想把我晾起來呢,哈,你早說了,這樣的安排很合理,就這麽辦吧。”說著對著那些湘西子弟兵喊道:“湘西來的兄弟們,讓你們見真格的時候到了,有膽的都給我站出來!”

“嘩——”地一下,那些新兵中一下跳出來一半,都是衣冠不整、眼斜嘴歪,相貌難以恭維的湘西子弟兵,有的斜挎著步槍,有的手裏抱著機槍,槍口朝下,都是站沒站相的那種,沒辦法,他們剛剛參加誌願軍,沒有時間訓練。還是土匪那時的列隊姿勢。

不過這次李怡寧卻沒有覺得惡心反胃,而且眼裏還有晶瑩的亮光閃動,這不是去打劫過路的客商,不是去綁肉票,不是去山吃海喝,而是去用生命和美國鬼子死拚。這些流氓土匪保家衛國毫無二話,也是熱血男兒,他們都知道自己的使命,卻依然是毫不猶豫。那也是對美國鬼子的一種輕蔑。

“閨女——”站在隊伍前麵的一個吊著旱煙管的老土匪說道:“看樣子你才是十八九歲吧,比我的閨女還小,這麽小就要領兵打仗,真是造孽啊。你放心,我們都會幫著你的,沒別的,就衝你在林飛的手下帶兵打仗。”

“大叔——謝謝你們!”李怡寧的眼淚流了下來,向著這些湘西子弟兵們莊嚴地敬禮。

湘西子弟兵們趕緊還禮,雖然看著還是那麽別扭,不規範,但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視死如歸的神情,看著麵前的美女,他們的眼神不是猥褻,而是敬重。在林飛的手下當連長,還是女人,這女人肯定不簡單。

看著李怡寧帶隊遠去的身影,楊根思搖著頭苦笑了,他早就向林飛提出換下李怡寧和柳青蓮的建議,被林飛訓斥了一頓。林飛對自己的兩個女兵的性格比任何人都熟悉。

林飛不會為了她們的性別,就對她們另眼相看,在戰場上沒有性別的差異。既然要照顧,何不留在後方呢?上了戰場,就隻有鐵血軍人。楊根思也是為難,但她們自己堅持,也就無話可說了,隻能在心底祝願她們好運。

林飛這時正和何誌強分別帶著兩支隊伍搶占公路兩邊的製高點,每個製高點上隻安排一個班或一個排的戰士,但是每個製高點上都有號兵,沒有軍號,嗩呐、喇叭、土製的擴音器都行。不是為了阻擊敵人,而是為了騷擾敵人。他自己則帶著那支繳獲的坦克中隊悄悄地埋伏進公路一側的山穀中。說是繳獲,不如說是撿來的坦克。

林飛帶著警衛員親自登上了一處山崗,舉著望遠鏡觀看著越來越近的聯合國軍,真是浩浩****,無邊無際啊,足足有二十公裏人馬不斷的。坦克大炮穿插其中,行駛的車隊中擠滿了各國的士兵,好壯觀的一支七拚八湊的撤退的隊伍啊。

林飛看見了聯合國軍中那支運輸車隊,許多是用篷布蓋著的,不知是什麽東西,有的還裝載著滿滿的汽油桶。這時,聯合國軍因為倉促地撤退,害怕遭到誌願軍襲擊加油站,索性將這些油料都自己帶上逃命。

如果這些汽油被引爆,後果自然是連鎖的反應,相連的車輛將無處躲藏,會遭到池魚之殃。何誌強也看到了,不住地在步話機裏催促著:“一號,怎麽還不開火?我要讓他們火燒博望坡。”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了,第一次真刀真槍地實幹哪。

林飛命令不要開火,放這支車隊到麵前來,然後對著步話機對何誌強說道:“四號,交給你一個任務,這批車隊中有好些的汽油,在這裏消滅了他們,太可惜了。我命令炮兵開火後,你們迅速地奪取這些汽油,一部分運到陣地上,一部分你親自帶人押車潛行到三號的位置上,不要暴露你們的身份。明白嗎?”

“啥——還要送到我們的陣地上,一號,這太難了吧,美國人一頓炸彈,我們就全變成烤豬了。沒燒到敵人,倒把自己烤熟了,還要通過敵人的隊伍,送到我們的陣地上,這算怎麽回事啊?”何誌強目瞪口呆,這也太難,太不可思議了吧。

但是林飛卻是冷冷地一句:“執行命令!否則我撤了你!”營長還要撤連長的職,林飛自然是心急火燎,沒有開玩笑。戰場抗命,撤職還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