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順水漂流

毋庸諱言,美國軍隊確實有著優良的傳統,越是強大的國家,軍隊越是有著崇拜真正軍人的習慣。過去他們在太平洋海戰中,遇上了給他們帶來重大傷亡的日本“神風敢死隊”,雖然無比痛恨,但是他們也曾向著燒得隻剩下半截身軀的日軍飛行員致敬。

如今,他們雖然不知道郭雲清的名字,但是聽到她的聲音,就知道這是一個年輕的姑娘,花一般的年紀,相貌應該是像她的聲音一樣的嬌美。可惜了,這麽一個美麗的姑娘,卻為了戰爭,為了戰友,和敵人同歸於盡,寧死不降。這樣的軍人是可怕的,也是值得尊敬的。

“等到大火熄滅後,仔細尋找她的骸骨,用我們的棺槨,用我們的軍禮埋葬她。做好記號,將來還要交還給她的那些戰友,讓她魂歸故裏。多好的姑娘,真是可惜啊。”美軍指揮官長歎一聲說道。

“將軍,她可是殺害我們第八集團軍司令官的凶手之一啊,如此優待,恐怕會引起非議的,會給您帶來不便的。”部下好心地勸阻著。

“沒啥,這些人在千軍萬馬中,敢於取上將的首級,這本身就是一個傳奇。是大無畏的精神,讓我們這些人汗顏慚愧。李奇微將軍軍事才能卓異,可惜未等他展現他的魅力,就過早地凋謝了。中國人以如此少的兵力突襲成功,這是他們的驚世駭人之作。李奇微將軍也算是幸運的了,他受到了中國人的矚目,這是他的榮譽。”

部下為之嘩然,將軍這是頭腦發昏吧,怎麽大漲中國人威風,滅自己的誌氣呢?這些言論將來如果傳出去,將軍的軍旅生涯將會以不體麵的形式結束。

“我沒啥可擔憂的,李奇微將軍的死,我們都逃脫不了幹係,我作為基地指揮官,難辭其咎。我崇拜李奇微將軍,但是同樣對這些舍生忘死的中國人肅然起敬。我是軍人,不會說瞎話,我說的是肺腑之言。”將軍緩緩地說道。神情疲憊,眼神渙散。

“將軍,他們不過是一些亡命之徒罷了。為何得到你的如此讚譽呢?”

“他們不是亡命之徒,而是熱血的勇士,僅僅是如此年輕的姑娘就為了拯救其他活著的戰友,和我們的飛機同歸於盡,你能說他們是亡命之徒嗎?他們是真正的軍人。”

“你是說這架飛機上隻有這一個姑娘嗎?”

“正是,當她和我們的飛機撞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的人上當了,可惜晚了。我寧願我們的飛機把他擊落,也不願意看到我們的人死的不明不白的,他們也是好軍人。”

這才是他的心裏話。即使敵人是英雄,也不願意看著自己人死在麵前,最好是不要和這些敵人交手,戰場上隻有你死我活。哪一個指揮官也不願意看著敵人殺戮自己的部下。

“將軍,李奇微司令官的屍體已和那北朝鮮的女特工屍體融在了一起,都成了碎片,我們無法將其拚湊起來,這該怎麽辦呢,是不是為他安排一個衣冠塚?”

“這個——嗯,算了,既然分不開,那就將他們埋葬在一起吧。這個北朝鮮的女特工潛伏了這麽久,最後還把我們的第八集團軍司令官給帶走了,太厲害了!可惜,我們怎麽都像睜眼瞎一樣,對眼前的敵人視而不見呢?反而成就了他們的功名。”將軍說完已是無盡的落寞,神態悲涼。

李奇微死的太早了,他還是剛剛就任第八集團軍司令官,屁股還沒坐熱,很多部下都不認識他。他針對中國軍隊的特點,提出的“禮拜攻勢”還隻停留在他的腦海間,還在不成熟階段,他已經捕捉到了影子,卻沒有最終形成定論。誰也沒有辦法把死去的司令官再喚醒來,問問清楚。他隻能是帶著滿心的遺憾,長眠於地下了。

麥克阿瑟和李奇微根本不對眼,也不會將李奇微的意見采納進來。他是一個自負的將軍,絕不希望部下比他更加高明。即使李奇微向他提出過類似意見,他也會當做耳旁風,何況李奇微已經作古呢?

李奇微死了,美軍上下亂成一團,要想挑選一個傑出的指揮官容易,但是要想找出一個熟悉中國人作戰特點的司令官卻是大海撈針了。李奇微要不是親自下到基層收集情報,他也不會給林飛等人留下可乘之機。其他的美軍將領可做不到像他那樣腳踏實地,失敗的陰影籠罩著他們。

李奇微在美軍特工總部被中國人和朝鮮人聯手暗殺,這對聯合國軍是一次極大的諷刺,聯合國軍上下無不聞風喪膽。麥克阿瑟甚至再也不敢乘坐飛機,前往前線視察了。

但是這次刺殺行動的策劃者林飛卻帶著蘇聯女特工克利婭陷入了險境。他們是在黑夜中的山穀中跳傘的,因為看不清下麵的景物,克利婭雖然受過專業的訓練,還是被岩石刮傷了,危急時刻,連降落傘都扯了一個大窟窿,人就像是一塊秤砣一樣往下墜落。

林飛因為穿越到特種兵的身上,對外界的危險有著本能的反應,眼看著一塊岩石就要撞到麵前,林飛雙腳猛地收縮,在岩石上一蹬,彈跳起來,避過了尖利的岩石,側滑到了一邊,但他看到克利婭出現的險情,卻是眼睜睜地看著,無法施救。

克利婭雖然是受過訓練,但在性命攸關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把山林裏的棲息的山鳥都驚動了起來,呼啦啦地騰飛起來,圍著林飛亂飛,把林飛嚇了一跳。也是這一聲慘叫,使得林飛能辨別出克利婭墜落的地點。

但是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他的身體就墜落在一片湖水中,濺起了一丈多高的水花。他分明聽得見在他墜落到湖麵的前一刻,還聽到了同樣的一聲“噗通——”的落水聲,無疑這是克利婭落水的聲音。

盡管已是早春的天氣,但是湖水還是奇寒徹骨,更可怕的是,帶著降落傘掉進湖裏,那是非常危險的。降落傘會把跳傘者四肢纏住,然後溺水而亡。因此林飛借著水的浮力,浮到了水麵,深深滴吸了一口氣,掏出匕首割開了幾道傘包上的背包帶,向著水裏潛遊出去,避免被傘繩纏住。

他想尋找克利婭,天太黑了,四周一片寂靜,隻有他自己沉重的呼吸聲,他感到了水流的洶湧,這不是湖,而是一道河流。早春的河流夾雜著碎冰,喧囂而下,把筋疲力竭的林飛裹挾著,一起向著另一端衝刷出去。人在自然的麵前,是蒼白無力的。林飛隻能是順水漂流,不知西東。

他的肩頭被一塊重物重重地撞擊了一下,幾乎半個身子都麻木了,還好不是撞在頭上,否則就得當場昏厥過去了。水流夾雜著的樹木在河裏縱橫交錯,像是被山洪衝下來的,都在隨波逐流。

林飛忍著疼痛,緊緊抱住這棵撞上他的大樹,總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即使是遊泳健將,在這種情況下,也是力不能支的,連一根稻草都會想撈到。林飛這時是自顧不暇,無力去尋找克利婭的蹤影,也看不到有生命的跡象。

林飛就在昏昏沉沉中漂流著,直到第二天天明,當太陽光從樹林的陰翳中,透過樹枝照射到他的身上的時候,他的身上覺得了一絲絲的暖意,這才蘇醒過來。醒來時卻發現自己斜躺在一片沙灘上,是那些樹木遮擋了自己不被山水卷走。他渾身都是濕漉漉的,一陣山風吹來,冷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阿嚏——”林飛打了一個噴嚏,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在距離自己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還有一個米黃色的物體漂在水裏,一起一伏。隻是山穀裏,光線不好,看不清這是什麽,僅能看清顏色。

他喘息著站起身,覺得渾身發冷,像打擺子一樣發抖。被撞過的肩頭都紅腫破皮了,好在體質過硬,又是年輕力壯。他艱難地走到近處,這才看清那正是克利婭趴在沙灘上,不過下半身還泡在水裏,臉上已是毫無血色,蒼白如紙。

“克利婭”林飛呼喊著,輕輕地搖撼著,觸手之處都是冰涼的,不過還能感覺到這女老毛子還有微弱的脈搏。真是謝天謝地,她沒有淹死,還活著。這也可能是她入水之前就昏迷了,身體隨著水流飄**,就像是一塊樹木反而能浮起來。而人在昏迷時,呼吸是微弱的,不需要多少氧氣。

林飛把她抱起來,讓她俯臥在岩石上,輕拍她的後背,從克利婭的嘴裏噴出了好多的水,向小溪一樣往外奔湧。林飛在她的後背揉動著,克利婭忽然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睜開了眼睛,一眼瞥見了身旁的林飛,還不等林飛說話,她就從衣袖裏變出一把尖刀,照著林飛的脖頸上就揮舞過來。

林飛真是大出意料之外,他還在搶救她,沒想到她蘇醒的第一個動作竟然是恩將仇報,想要刺殺他,真不是現代版的農夫和蛇嗎?幸虧是她軟弱無力,否則這麽近的距離,呼吸相聞,這一刀就該要了林飛的半條命。林飛身子向後一側,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擰,尖刀就到了他的手裏。

“別誤會,是我!”林飛小聲地叫道,可是克利婭睜著一雙失神的眼睛,以更快的動作,兩手成抓向著他的臉上抓來,這要抓上了可不得把林飛整的滿臉血肉模糊嗎?

林飛這次沒有躲開,他也有點乏力,正被她抓著了臉部,卻奇怪滴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相反卻是臉上一陣的輕鬆,像是揭開了一層麵罩。他的臉上可不是遮著一張麵具嗎?

隻是他當時不知道如何揭下來,克利婭也沒時間幫這忙。被水一泡,臉部都浮腫了,難怪克利婭認不出來。林飛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別提多恐怖醜陋了。

克利婭癡愣愣地看著手中的一張麵膜般的麵具,緊緊盯著林飛的臉,忽然哭了起來:“你是林飛達瓦力士,我是不是已經到了地獄啊,我們都完了嗎?”山穀中很黑暗,看起來陰森恐怖,就像是地獄相仿。

克利婭忽然伸手抱住了林飛,渾身顫抖,“別讓那些妖魔鬼怪傷害到我,別讓他們吃了我,別離開我。”因為恐懼加上激動,她渾身酥軟,在林飛的懷裏昏厥過去。林飛還不知道如何走出這峽穀呢。這可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