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自不量力的挑戰
林飛知道這時必須有人拖住這些艦船，美國人吃了這麽大的虧，還能派出追擊艦船，那是決心要把他們都拖在這裏，等到天明時，再派出飛機將這些艦船一起炸沉。那樣，這些戰友和朝鮮人民軍的戰俘就得集體罹難了。
這種時候，必須有人做出犧牲，必須有人阻擊這些追擊的敵艦。時間刻不容緩，必須立刻做出決定。
現在無法和毛岸英取得聯係，林飛也不願意他再冒險。本來以潛艇的優勢，阻擊敵人是最好的。但林飛也知道毛岸英在重創美軍的航母編隊中，魚雷肯定發射了不少，以毛岸英的性格，即使留下一兩發魚雷自保，那都不是他的個性。
現在是指揮官下決心的時候了，林飛心中一陣絞痛，這是他最不願意下的命令，用自己的戰友的血肉之軀去阻擋敵人的堅船利炮。這是丟卒保車的作法，也是以小的犧牲換取更大的勝利。那些斷後的戰士必然是優秀的軍人，犧牲他們是難以彌補的損失。
作為優秀的指揮員，不僅要對敵人狠，還要對自己人狠，那種感情用事的指揮官是不行的。戰場上沒有仁慈，林飛不願意做這種鐵血之人，但卻不能不做，這是他無法選擇的。
林飛想到這裏，大聲喊道：“大家都別慌，我們已經取得了大勝利，我們一定要把這些戰友安全送回我們的後方，隻要到了北邊的海岸，我們就可以逃出生天了。船可以不要，但是人卻一定要保住。誰願意接受這光榮的任務，留下來阻擊敵人？”
先是一片寂靜之聲，除了炮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隻能聽到人們粗重的喘息聲，誰會想著自己活夠了，誰會願意逃出生天，再入虎口？但隻是沉默一陣子，就有好些戰士挺身而出：
“營長，我願意。”
“營長，我願意留在後麵阻擊敵人。”
“吉文袞東木，留下我們吧。”
漸漸地這喊聲匯成海洋，這裏麵既有中國人的，也有朝鮮人民軍的，林飛的眼睛濕潤了。這喊聲讓偽軍都為之變色，這種犧牲精神是他們身上看不到的。這表現出這些死裏逃生的戰士奮戰不止的決心和勇氣，有這樣的軍人，這個民族就不會被征服。偽軍的心靈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楊根思同誌，我們相處的時間雖然短，但卻親如兄弟，情同手足。我命令你乘著夜色，從側翼襲擊敵人的追擊艦隻，不可戀戰，隻能是騷擾。為艦隊的撤退爭取時間，你能完成任務嗎？”這是用暗語說的，即使美軍能聽到，也不能立刻猜出其中的意思。
林飛帶著幾分深情說著，這不像是命令，倒像是訣別。因為這任務太危險了，楊根思或許會有去無回，那可是在曆史上，抱著炸藥包同四十多個美國的海軍陸戰隊精銳同歸於盡的頂級戰鬥英雄啊。
“營長，能在你的部下征戰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隻要能活到戰後，我會申請去當海軍，我要為我們的祖國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而努力。營長，我還期盼著你能繼續領導我們呢。”
楊根思的話鄉音很重，充滿深情，充滿了對將來的憧憬，說話的時候，他雖然語氣堅定，但卻淚流滿麵，柳青蓮則是泣不成聲。
林飛也是一陣哽咽無語，但他定定神，繼續說道：“柳青蓮同誌，這支艦隊就由你來指揮，我的戰士都會配合你的。他們是優秀的軍人，是戰無不勝的軍隊。你要帶著他們活著回到我們的後方。”
“不——林飛東木，你不能輕身涉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那接下來的任務就由我去完成吧。林飛，你在戰爭中發揮的作用遠遠地勝過了我們，你是我們的靈魂，我相信你會為我們的祖國早日光複做出更大的貢獻的。”柳青蓮在話筒裏大聲喊道。
“柳青蓮同誌，我還沒交代任務，你就清楚了嗎？你不要任性，執行命令是我們軍人的準則，你的任務同樣艱巨，你不能拒絕。”林飛心中一痛。
“林飛東木，林飛大哥，我當然清楚你的構想，你知道嗎，隻有我的這艘艦上有我們需要的那種物質。過去你常常執行這種艱巨的任務，現在輪也該輪到我了，我們朝鮮婦女都是頑強勇敢的。你就放心吧。何況我沒有那種指揮若定的氣勢，這支艦隊帶著戰友能否安全回到後方，我沒有把握，隻有你能勝任指揮。”
男人永遠不要認為自己比女人聰明，女人的心思，男人永遠琢磨不透，也難以把握，但男女之間卻是可以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這種時候，也許是英雄所見略同吧。
柳青蓮或許不是很聰明，但是林飛的構想她還是很明白的，那就是登陸，插入敵人的後方，乘夜襲擊敵人的機場，炸毀他們的轟炸機。雖然柳青蓮不懂誌願軍中的暗語，但是林飛卻能聽懂柳青蓮的戰術手段，也能明白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物質。
“楊根思、柳青蓮你們給我記住了，隻要有一線生機，就要給我活著回來，今後的路還很長，戰鬥還很艱巨，我們還要一起並肩戰鬥呢。好了，祝你們成功。”
林飛用韓國話大聲說道：“各船不要還擊，釋放煙霧，靠近海岸撤退，各船拉開距離，成一字長蛇陣行進。”他不是用話筒，而是直接用嗓子喊的。
各艘艦船上還是偽軍的艦長在指揮，這時都在苦笑：林飛這是喧賓奪主，竟成了總指揮。不予還擊是對的。追擊的美軍艦船都是大口徑火炮，根本無法對抗。再說了，這些艦船上都是滿載超載，一發炮彈命中，就是血肉橫飛，傷亡慘重，但是貼近海岸，那可是很危險的，夜色中很容易撞上暗礁。
各船上都有誌願軍在監視著，偽艦長們隻能是無條件服從命令，這真是如履薄冰啊，一行艦船都是戰戰兢兢地行進著。煙霧一起，美軍追擊的炮火全都失去了方向，隻能是胡亂地開炮，有些炮彈掠過了艦隊，飛到了海岸上，濺起的沙土像下雨一樣，濺得那些戰俘滿身滿臉都是的，個個像泥菩薩似的。
美軍的艦船打開了探照燈搜索，煙霧同樣能夠降低光線的照射，但是滿載的艦船行進的速度很慢，美軍的艦船卻在步步緊逼。這時，一道水波劃開波浪向著最前麵的一艘驅逐艦飛奔而來，這是楊根思他們發射的魚雷，驅逐艦沒有防備，直接命中艦艏，把艦橋炸得燃起了大火。
“敵襲！敵襲！”追擊的美軍艦隊發出了驚呼聲，排列的嚴正有序的艦隊散了開來。已經有艦船發現了魚雷的軌跡，立刻打開探照燈搜索。楊根思的魚雷艇打出了一發魚雷之後，立即轉向高速地行駛，但尾波還是被探照燈罩住了。
“那裏，在那裏！開炮！”美軍指揮官大喊一聲，頓時是傾盆大雨般的炮彈向著魚雷艇飛去，那艘魚雷艇都被彈雨遮沒了。
一般說來，魚雷艇最大威力的武器就是魚雷，那上麵的高射炮口徑隻有25毫米，和飛機的機炮差不多，哪裏啃得動炮艦，何況是驅逐艦？一旦被發現，如果不能迅速逃離，真是凶多吉少。
二戰後期的美軍軍艦上就已裝備了雷達，但那時的雷達的性能並不好，不夠穩定，對付大型戰列艦、巡洋艦或是一支艦隊那是看得比較清楚，但要對付這種來去如風、神出鬼沒的魚雷艇卻是力猶不足，就像是捕捉幽靈。
魚雷艇的速度可以達到五十節，就像是蚊子一樣。因此雖然炮火猛烈，卻很難打到魚雷艇。一開炮，尾波就看不到了。新中國為了和國民黨的海軍爭奪台灣海峽的控製權，從蘇聯大量進口魚雷艇，幾次漂亮的海戰都是魚雷艇創造的功績，甚至國民黨最威風顯赫的“太平艦”都是被魚雷擊沉的。
此刻，魚雷艇雖然躲過了美軍的炮火，卻是險象環生，幾次都被爆炸的水波險些掀翻在海裏。好在那朝鮮輪機兵李金勁還會操縱魚雷艇，將魚雷艇操縱的像是一條蛇在遊動，魚雷艇的玻璃全被震碎了，楊根思他們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東木，我們該撤退了，再不撤離，美國人的炮艦圍上來，探照燈齊開，我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招架不住的。我們甚至擋不住他們的一發炮彈。”李金勁擦去臉上的水跡，大聲說道。
“不行，我們不能撤退，這時候撤退就是將戰友們置身在敵人的猛烈炮火下而不顧，是對同誌們的生命不負責任，那上麵可是有我們幾千的兄弟啊，就是我們全軍覆沒，也得拖住他們。”海水滲進了眼裏，火辣火辣的，楊根思也大聲說道。
“可是我們的尾波會被敵人發現的，而且美國人裝備了夜視雷達。”李金勁猶豫著，即使犧牲了生命，也不能完成任務，那就是盲目的自殺了。
“你說得對，現在美國人的炮火齊下，戰場一片混亂，我們的尾波可能被他們忽視，這就是我們的優勢，我們的魚雷艇速度很快，就要采取打了就跑的騷擾戰術。再來一次，擒賊先擒王，對付那艘最大的美軍軍艦。”楊根思一指美軍的個頭最大的那艘巡洋艦。
李金勁隻看了一眼，就驚呼道：“那是他們的弗吉尼亞級巡洋艦哪，重達四千噸級。天哪，那上麵的火力就是我們的整個艦隊加起來，還抵不上他的零頭，我們的噸位不到他的三十分之一。我們憑什麽和他拚啊？何況還有其他的護衛艦隻。”
楊根思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好家夥，這麽大的軍艦哪，這要是我們的軍艦，該有多好。就在他在沉思的時候，美軍見不到魚雷艇的蹤跡，還以為它被擊沉了，再次轉向攻擊還在撤退的林飛的艦隊，艦隊再次陷入了危急。
“聽我的命令，關掉馬達，借助潮水的衝力，向著美軍艦隊緩緩靠近。”
李金勁瞪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議，楊根思怎麽會懂得海戰技術呢？還知道海潮的漲勢。這是中國軍隊永遠的傷痛，金門之戰，就因為不懂得潮水的規律，留下了難以洗刷的恥辱，三個加強營全軍覆沒。
像楊根思這樣優秀的軍人自然會留心學習海戰的技術，想著一雪前恥。不然怎麽會在魚雷艇上如履平地呢？中國軍人永遠擅長在失敗中總結經驗，從而走向勝利，但這仍然是蚍蜉撼大樹，是自不量力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