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自作悶罐車

軍列上出現這麽大的事情,誌願軍總部自然立刻知道了,誌司極為震怒,嚴令一定要切實保障軍列的安全,同時在鐵道沿線加緊搜捕敵特分子。對於將毛岸英和林飛放在一起,彭總覺得失策了,無論損失誰,對他來說,都將是錐心之痛。

但是誌願軍的陣線已經越過了三八線,戰線拉得太長,處處都要設防,還是顯得捉襟見肘。這也給敵特分子留下了可乘之機。軍列到邊境隻有兩天一夜的時間,不可能調動太多的部隊沿途設防。

林飛指揮了這場戰鬥之後,就把自己裹在棉被裏,呼呼大睡。毛岸英和克利婭卻是一直坐著不敢睡,兩個人性格不同,沒有什麽共同的語言。又傷亡了一些戰友,心裏都很難受,兩人大眼瞪小眼,熬得兩眼通紅,還不敢入睡。到是李怡寧睡得很香甜,她早就習慣了惡劣的戰場環境。

克利婭撅著嘴說道:“這兩個沒心肝的人,犧牲了戰友,還能睡得著,我真是佩服他們了。你看看哪一個戰士不是眼含熱淚,心中無比的悲痛啊。唉,李怡寧看起來也是知書達理,原來也是這麽冷血的人哪。”

毛岸英苦笑著:“他們做的沒錯,如果每次犧牲了戰友,都得哭天抹淚,這戰鬥就沒法進行了,養精蓄銳才能接著進行下一場緊張的戰鬥。因為疲勞影響反應力,會白白地丟掉自己的性命的。他們對於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了。”

克利婭冷笑著:“你也是他們的戰友,為何你不能向他們那樣淡然自若?”

“我哪有機會和林大哥一起直麵敵人的槍林彈雨啊,在朝鮮,僅有的兩次戰鬥,其中一次還有你保護著。我過去在當坦克兵時,也曾見到戰友的戰車被擊毀,戰友被燒得麵目全非,我們都顧不上看,也沒工夫理睬,因為自己早晚也會這樣,那時反而不覺得太多的難過。”

毛岸英還真是幸運,或許是主席的兒子,連參加蘇聯的衛國戰爭,還有厚厚的裝甲保護,到了朝鮮戰場,還被留在司令部,千金之軀啊。沒見過太多血淋淋的戰爭場麵,也不足為奇。看著滿臉血汙,殘肢斷體的戰友,自然會有恐懼的心理。再加上對替身之死的難過,睡不著很正常。

克利婭也沒有興趣再和毛岸英天南海北聊天,毛岸英的情緒低落,遠不如先前的替身那麽滔滔不絕,詼諧幽默,雖然那個故事是編撰的,但克利婭卻很感動,還在思念剛才的那個小夥子,是那個小夥子替她擋住了子彈。

兩個人在默默地對坐中,不知不覺地睡著了。“嗚——”地一聲汽笛長鳴,火車到站了,他們才發現這趟列車到了一處小站,但是小站上卻是如臨大敵,十步一崗遍布著荷槍實彈的誌願軍戰士。氣氛非常的緊張。

列車停下來後,一個幹部模樣的誌願軍戰士挎著短槍,帶著一隊人上了列車,警衛排長檢查過他的證件後,把他徑直帶到了林飛的麵前。林飛還在香甜的睡夢中呢,那幹部皺著眉頭,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醒醒——醒醒,林營長,三十九軍的同誌來了。”警衛排長輕輕地推著林飛,林飛揉著眼睛,坐了起來,見到麵前的戰士,不好意思地笑笑,站起來和那幹部握手。

“你們來得正好,我這裏需要你們的配合,請問貴姓?”

“林營長,我是高見宏,是三十九軍236團的團偵察連長,我奉命前來和你們取得聯係,並聽從你的指揮。看來林營長太辛苦了,大仗之後,體力透支啊。”高見宏暗含譏諷地說道。

“哪裏,我正在思考敵人的下一次行動會采取何種形式,看來你是誤會了。再說了,我們都是刀山火海中出來的,哪天身邊不死人,死了人就悲痛欲絕,這仗接下來沒法打了。”林飛並不介意,淡淡地說道。

“我看未必,這些敵人遭遇如此慘敗,力量受到了很大的削弱,這裏畢竟是我們的後方,他們敢為所欲為,繼續做惡,難道是不想活了嗎?我們誌願軍可不是吃素的。隻要他敢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那幹部說完,轉身對戰友們喊道:“同誌們,你們有沒有信心挫敗敵人更加瘋狂地進攻啊?我們都是英雄的三十九軍出來的,決不能給我們的部隊臉上抹黑。”

“我們絕不給咱的部隊臉上抹黑。”那些戰士群情激奮,聽得林飛的手下不住地皺著眉頭,你們不想給自己的部隊臉上抹黑,難道咱們就給部隊臉上抹黑了嗎?

“行,有這種**是好的,但是這不同於以往你遇上的那些戰鬥,這些敵人詭詐多端,手段凶殘,無孔不入,曾給我們造成了極大的破壞,讓我們防不勝防,我們不可掉以輕心。”林飛微笑著說道,但還不想告訴他們“白突擊隊”的消息。

這些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誰,隻是以為是普通的誌願軍連長。在誌願軍中,偵察連都是師裏的寶貝,偵察連長的地位強過了營長,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讓偵察連長服從一個營長的指揮,還是不同係統的,高見宏是打心裏不樂意,但上麵的命令又不能不服從。

“高連長,你是不知道這些敵人有多狡猾啊,你知道——”警衛排長看著林飛,插話說道,卻被林飛打斷了。

“高連長,我們去看看傷員和戰俘吧。”見警衛排長想要向高見宏表明自己的身份,林飛製止了他,林飛絕不願意靠名頭來唬人,真正的實力隻靠戰場的指揮若定,料敵於先,決勝千裏之外,靠名頭是會讓人瞧不起。

偵察連長是何許人,都是精明強幹的人,百裏挑一的戰士。高見宏見狀,不由得對林飛的身份產生了懷疑,當他看到毛岸英時,看到毛岸英英俊神武,卻對林飛很尊敬,他的神情也變得嚴肅了很多。

指著那車廂裏跪坐著的戰俘,林飛說道:“這些都是當地的匪特,受一支精悍的特工隊指揮,戰鬥力比偽軍強多了。你再看看我們犧牲的戰士。”林飛指著那三位身上還留著彈孔,臉上卻洗的幹幹淨淨,穿戴整齊的烈士,高連長的神情更是肅穆,能夠如此善待犧牲的戰友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可見一斑。

“林營長,我對我先前的冒昧向你表示道歉,雖然組織上不允許我打聽你們的身份,但我看得出來,你們都是誌願軍中的精英戰士。請下命令吧。”這高見宏是山東人,心中口快,性格爽快。當他意識到自己錯了,立刻就端正了態度。林飛暗暗點頭。

“好的,我有兩個決定,一是請把這些朝鮮戰俘帶走,交給人民軍處理,二是把我們犧牲的戰士好好滴掩埋,我相信你會好好滴完成任務的。”

“咦——這算什麽任務?”高見宏不由得有些惱火,偵察連可不是幹這個的,不是擔架隊,不是收容所,更不是收屍隊。這簡直是大材小用嘛。難道誌願軍中還記仇?這可不好辦。

“營長,我們是偵察連,我們的任務不應該是這個。”

“高連長,軍人的職責是無條件地服從。相信我,好鋼會用到刀刃上,絕不會讓你們受到委屈。你看我們乘坐的都是有硬座的客車,這雖然是對傷員和我們的優待,但這卻給我們帶來了危險,我想讓你們把攜帶的被子拆開來,用被麵擋住車窗玻璃,你有意見嗎?”

偵察連的戰士都聽傻了,這不是讓咱們裹著棉絮睡覺嗎?這些被子平時沒有功夫清洗,一拆開,就會千瘡百孔,破爛不堪,再想還原還得準備很多的布頭補丁呢。

再說了,那些棉絮沒幾斤重,裏麵還藏有很多的跳蚤,這下可好,跳蚤開葷了,可以肆無忌憚地吸食咱們的鮮血。沒被敵人打中流血,倒讓自己人送給跳蚤做人情了。高見宏苦著臉,低頭不語。

林飛一笑,像是看穿了他們的心思,轉身對自己的警衛員喊道:“小李,先把我的被子拆開,擋住車窗玻璃。”

高見宏臉一紅,不理解歸不理解,命令還是要執行的,他連忙讓所有的戰士都把棉被拆開。嘩——好恐怖!從林飛都偵察連的戰士,被子一拆開,就帶著一股煙塵,還有好些長翅膀的小蟲到處亂飛,到處亂爬,真是觸目心驚。

林飛咳嗽一聲:“毛主席說過,沒有跳蚤的革命同誌就不是真革命,當初長征時,毛主席還和戰士們一起在太陽底下捉虱子呢。這沒有什麽難為情的,應該感到光榮,我們都是無產者,有的財產就是虱子。”說得大家哈哈大笑。

就見高見宏漲紅著臉說道:“毛主席怎麽會和我們一樣捉虱子呢?你是不是太誇張了。”

林飛笑著指著一旁麵紅耳赤的毛岸英說道:“他曾經在毛主席的陝甘支隊呆過,擔任過俄語翻譯,你問他那是再真不過的了。”說得毛岸英紅了臉。

高見宏頓時十分地羨慕望著毛岸英,“你還見過毛主席啊,那咱們今後得好好滴嘮嘮。難怪見到你就覺得氣質不凡,主席身邊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別說是他,就是所有的戰士都對毛岸英刮目相看。

林飛笑著將高見宏和毛岸英拉到了一邊,對他們輕聲交代著任務。高見宏再看毛岸英的眼神那又是不一樣了。林飛又把克利婭和李怡寧叫過來輕聲囑咐著。

這裏的車站上停留的時間是十分鍾,但因為特殊原因,停留時間加長了五分鍾。

列車的汽笛響了,林飛走到車門口,親自為高見宏和他的戰友送行,也為自己犧牲的兄弟送行,高見宏想向林飛敬禮,卻被林飛用眼神製止了。看著遠去的背影,林飛眼中閃現了堅定的目光。

再從車外看車廂裏,隻見三節車廂都是黑洞洞的,就像是悶罐車一樣,再也看不見裏麵的動靜了,而且坐在車廂裏同樣也是十分的憋悶,給人一種黑夜的枯燥乏味。

很多戰士對此不理解。林飛隻是淡淡地說道:“看著這些戰爭留下的殘垣斷壁,會讓人觸景傷情的。”戰士們更不理解了,戰場的遺跡隻會讓人產生戰鬥的勇氣,怎麽會觸景傷情呢?我們不是讀書人,整不明白那些哀傷的情調的。

再想問林飛,林飛卻不耐煩地說道:“都給我睡覺,睡醒了就到了邊境了。”大白天誰睡得著啊?誌願軍的記憶裏早就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了,哪有大清早的就得睡覺,還不知睡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