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狸貓換太子

炸彈安放的位置很巧妙,位置靠裏,在工具箱的後麵。即使林飛懂得拆卸,在列車的奔馳中,也很難拆除,軍列是不會隨便停下的,朝鮮戰爭中的軍列都有嚴格的時刻表,每隔幾分鍾,就有一趟列車通過,隨意停車會造成調度混亂的,更何況他不知如何和朝鮮的鐵路部門聯係協調。

林飛的頭上冒出了冷汗,媽的,過去特工的影片看多了,這次輪到自己來拆卸炸彈了,剪錯一根電線,那可是全車人都得遭殃啊。何況自己以前沒玩過這種東東,不能拿全車人的性命開玩笑。這可咋辦?

群眾中蘊藏著無限的智慧,林飛猛然想到這些傷兵中也許會有懂得爆破知識的戰士。他立即命令戰士們到每節車廂去問:“有誰懂得拆卸炸彈?誰會拆卸定時炸彈?”

戰士們麵麵相覷,湘西兵也覺得林飛失去了冷靜,這些土包子,哪裏會有懂得拆卸定時炸彈的?平時就是拆卸地雷的機會都很少,哪裏會懂得拆卸這種高科技產品?

可是,林飛並不介意所有人的反應,他早做好了兩手準備,如果拆卸不成,那就把最後的車廂摘掉掛鉤,使其和整體脫節。但是這還是會影響到鐵路上的行車的,爆炸造成的破爛車廂依然會堵住其他的車輛的來往。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這麽做。

就在戰士連喊幾遍,感到失望的時候,坐在角落裏的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站了起來,舉手說道:“我會,我會拆卸炸彈,我過去曾是洪都飛機製造廠的修理師。請讓我試試吧。”

看他的年紀也就是四十上下,卻是滿臉的風霜,皺紋很多,不過看林飛的眼神卻是透著愁苦,那眼裏閃出的是黯淡無神和淒苦無助,這讓林飛心裏有些難受。

林飛清楚像這樣的戰士多半是國民黨的起義人員,舊中國雖然國力貧弱,竟然也有自己的飛機製造業,南昌的洪都飛機製造廠就是最有名的,中國人有著無窮的智慧,那麽困難,都能研製出自己的飛機。

匪夷所思的是,因為國民黨和德國的關係向來很好,竟然還靠著德國人提供的一張半張圖紙,研製出了自己的最早的噴氣式飛機,比美國人和蘇聯人研製出的時候都要早,可惜資金不足,人才不足,技術儲備不足,項目最後夭折了。真正的可歌可泣的中國航天人啊。

新中國人才匱乏,像這樣的高級知識分子怎麽會淪落到一個普通的誌願軍戰士呢,也許還是因為政治的原因,政府不敢用這種人,隻能是到戰場上修理槍炮。

林飛沒有再去多想,笑著握著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行,很好,那就請來吧。”簡單的話語裏包含了無窮的信任,這讓中年人心中一熱,他的眼中濕潤了。林飛拿他當自己的同誌,而他的身上還背負著“國民黨特務”的嫌疑。

林飛把他領到車廂外,探出身子指著車廂底下,“同誌,你看這下麵藏著一捆炸藥包呢,上麵帶著定時炸彈。這是他們安裝時,怕我們的人發現,倉促埋設的,不然他們會藏得更加隱蔽的。”

那中年人從身上取下一個挎包,又從挎包裏抽出一個粗大的麻繩,往自己的身上捆著,其他的戰士立刻動手,幾乎把他五花大綁起來了,隻在腰裏拴著繩子的尾巴。

“你們拉住我,我從下麵鑽進去拆卸,我看的出來,這是美國的M698型定時炸彈,過去在紅都機場上,我見識過,那是給國民黨特務搞破壞時準備的。這顆炸彈要炸飛整節車廂還是輕而易舉的。”中年人彎著腰看著,嘴裏低聲說道。

“好啊,有希望了。”林飛暗自高興,但是中年人卻朝他們揮著手,“你們都讓開,這列車搖晃的幅度很大,車廂搖擺不定,萬一碰上了定時裝置,炸彈就提前引爆了。你們犯不著和我一起去死。”

林飛想想,命令其他的戰士立即轉移到其他的車廂,隨時做好摘鉤的準備,但自己卻留了下來,還掏出香煙,遞給了那中年人一根。為他劃火點燃。中年人接過香煙,眼中閃出了感激。

“小夥子,你還沒娶媳婦吧,犯不著和我一起冒險。有你的這份信任,我什麽都值了。去吧,別管我,我會努力完成任務的。”

林飛搖搖頭,“你不怕死,我更不怕死。我知道拆卸炸彈時,心情容易緊張,我在這裏陪你說說話,也可以給你打個下手,給你遞個工具什麽的。沒事,你就拆卸吧,我絕不能讓你孤身犯險。”

“這——那好吧,看來你還懂得爆破拆卸的心理知識啊。平時我們是很孤獨的,沒有人願意和我們這些國民黨的留用人員多說話,甚至有人懷疑我們的身份有問題,你是一視同仁的領導。為你,我值得冒險。”

那中年人叼著香煙,林飛在上麵用繩子牽著,他幾乎是身子懸空,探頭進去一看,仔細看看上麵的鬧鍾,好家夥,隻有五分鍾了,估計五分鍾就該到長嶺隧道了,炸毀了隧道,就能封堵住來往的軍列。中年人的臉上冒出了冷汗。

“時間太倉促了。”他嘴裏喃喃地說道,汗如雨下。

“沒關係,不到最後的時刻,我們決不放棄,誌願軍中沒有孬種哦。”林飛蹲在他的麵前鼓勵著:“下決心幹吧,為了祖國,為了抗美援朝的勝利。”

這話說得那中年人心熱乎乎的,個人榮譽和祖國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有這麽好的領導陪著自己冒險,夫複何求?他牙根一咬,嘴裏叼著螺絲刀,掏出了扳手。

中年人是帶著棉帽,裹著大衣幹活的,不然會被列車下的猛烈的風刮得凍傷的,還能防護住不被撞傷擦傷。隻是這種活不是他這年紀的人幹的,沒一會兒,就是通身大汗,氣喘如牛,感覺腰都快斷了。看得林飛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同誌,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幹?”

“用不著,我這是爭分奪秒,全車人的性命都在我的手裏,我哪能休息呢?唉,要命,過去修理飛機,鑽進機肚子,也沒這麽累啊。好了,快好了,小夥子,這次也連累你了。萬一我出了事,你就跳車,用不著陪我喪命。”

“別說喪氣的話,同誌,你不是說快好了嘛,看來你是胸有成竹啊。那就行,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這項任務的,同誌們都在看著你呢。”

“這裏有兩根線,紅藍兩根線,不知敵人會不會做手腳,如果不是按照平常的思路,換了導線,我這一刀下去,可就引爆炸彈了。”中年人猶豫著,不敢下刀。

“你幫我拿個主意吧,我真是不知敵人會不會搞什麽花招?還有一分鍾了。”

“那行,就按你平常的思路來做,剪錯了那也是我的責任。我想敵人如此匆忙,不會想到我們還能發現,也不會想到我們中間還有能人。你剪吧,就按常規處理方式,出了事算我的。”林飛從對方的思路上思考。

中年人一陣苦笑:“你說得輕巧,出了事,我沒了,你也完了,拆卸炸彈是科學,不是賭博。小夥子你是不是經常玩這些心驚肉跳的遊戲啊?”

“你就別那麽多廢話了,剪吧,我陪著你,時間快到了。”

林飛盯著手腕上的手表,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那上麵的指針在慢慢滴走著,但這時在林飛看來,卻像是飛速地向著地獄走去。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舍命一搏,還有一半的生存機會。

下麵好一陣子沒有聲音,都快到時間了,林飛有些焦躁了,推推中年人:“你沒事吧,醒醒,不會嚇昏過去了吧?”

“還好,我沒事,不過在剪斷電線的那一瞬間,我真的是嚇昏了。”中年人說著,從下麵遞上來一捆油紙裹著的炸藥包,“我的腦袋可是對著炸彈呢,一旦爆炸,我首先腦袋沒影了,誰不害怕?嗬嗬,你真有種。”

“啊,恭喜你,你真的完成了這項任務。剛才時間緊,沒來得及請問您的大名呢,真是難得的人才啊。”

林飛接過炸藥包,大喜過望,一把將中年人從下麵拽了上來,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這中年人看起來文質彬彬,但是手上卻布滿了老繭,像是老工人的手,摸上去就像是砂紙一樣。

“我叫李誌洋,江西九江白水湖區人。小夥子你真是好樣的,敢至始至終陪著我幹這提著腦袋的活,我真是佩服你。就衝著你這種真誠,我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唉,你是我們的功臣,我們要為你慶賀呢,還談什麽死呢?讓敵人去死吧。”

林飛激動地拉著李誌洋到了車廂內,戰士們都在焦急萬分地等待著,守在車廂連接處的戰士,把掛鉤都打開了,就準備一旦有動靜,就摘了掛鉤,讓火車脫節。現在看到他們安然無恙地並肩走來,大家爆發出經久不息的歡呼聲和掌聲。

車廂內照顧傷員的小護士還把路上采來的鮮花送給李誌洋,戰士們更是把中年人托了起來,合力拋舉著,嚇得李誌洋大呼小叫:“別把我這身老骨頭都散架了,我還想多活幾年了。咱們是風雨同舟,患難與共,談不上謝謝,這是我應該的。”

李誌洋欣賞地望著林飛,轉身把鮮花送給了他,林飛連忙推辭,李誌洋滿懷深情地說道:“沒有你的信任,沒有你的鼓勵,我是沒有這種勇氣的,最後也是你的提議,讓我下定了決心,真正的功臣應該是你啊。”

林飛笑著擺著手,“我哪有這種本事,豈敢貪天之功。我希望你將來能多帶幾個徒弟,讓他們拆除更多的美國佬的炸彈、炮彈、定時炸彈,讓他們早些滾出朝鮮半島。”

林飛的話贏得了戰士們熱烈的掌聲,林飛卻在心裏注意到了李誌洋,這是人才啊,自己的隊伍裏正需要這樣的技術能手,知識就是力量啊。

這時幾個蘇聯特工走上來,小聲問道:“達瓦裏希,我們的克利婭到哪裏去了。還有你們的那位戴著麵紗的姑娘呢?”

林飛一指遠處的幾個人影,“他們不是在那裏坐的好好的嗎?”那邊正坐著幾個人,看去就像是克利婭和李怡寧。

蘇聯特工笑著搖頭:“克利婭的化裝術確實精到,但是我們這些常年和她相處的同事,還是能看出破綻的,隻要一說話,不就全明白了嘛。”

林飛笑笑:“他們去了該去的地方,不過和我們不是同路而行罷了。”他心說,你們眼裏隻有美女,毛岸英那帥哥也不見了,怎麽沒人過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