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吃了還得吐出來
“柳老師，你的話是不是總是這麽多啊，我說過了，不該問的不要問，我無權說太多。還有這些學生都是你的學生嗎？男老師也是你的同事嗎？”
“大部分是，也有一些是他們的堂兄妹，但都是原燕京大學的學生，都有檔案可查的。男老師是有著十幾年教齡的體育老師，姓王，是江蘇人。”
“學生中難道就沒有混進來的嗎？柳老師，你想培養高材生的心思是可以理解的，但為何是你這美術老師帶隊呢？我覺得理工科的老師帶隊更合適。”林飛直言不諱，說得女老師很慚愧。
“你說得有理，但是我們學校的理工科的老師實力雄厚，正在培養學生，他們走不開，隻好由我們帶隊了，我還是他們的心理輔導員。背井離鄉的孩子會有很多心思，需要我來為他們開導。這次留學也是政府的關照，不然他們是沒有這機會的。”
女老師說到這裏，驚訝地問道：“林營長，你不會想我們這些學生中還有國民黨派遣的特務吧？這太可怕了！不可能的，他們都是孩子啊。”她驚訝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為什麽不可能？國民黨恨透了這些起義的將領，正想拿他們的家人開刀呢？你們卻疏於防範，這是對革命事業的不負責任，什麽關照，簡直是亂彈琴！”
女老師苦笑道：“新中國剛剛建立，國家需要大批的人才，這些孩子自從國內解放戰爭開始，就失去了讀書的自由，現在局勢穩定了，百廢待興，國家要把他們派到國外留學，造就一批急需的人才，這難道有錯嗎？我們也想招收窮人的孩子，但是他們的父母哪有能力供養他們上高等院校哦。”
林飛默然，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好在雙方都有協定，兩邊對這些未來的棟梁之才都倍加嗬護，沿途都有部隊接送，應該是沒有多大的問題。但是如果在中途出了事，真不知該算哪一邊的責任。有些時候，這些學生比武器彈藥還要有價值。
看著林飛沉默不語，柳老師慌了，“林營長，我的學生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我們還能乘坐明天的火車嗎？”
林飛側臉看看她，故作輕鬆地笑笑：“沒有問題，你也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出發。”
女教師鬆了一口氣，也笑了，伸出小手指，做出拉鉤的姿勢，“你可不要騙我啊，孩子們的心靈更是不能欺騙，即使是善意的，也不要啊。”林飛覺得這女教師有時看起來很成熟，但有時卻帶著幾分孩子氣。他忍不住笑了。
第二天，林飛再次推開學生的住所大門時，發現這裏的學生和老師全都穿著整整齊齊的軍裝，背著背包，一副正規軍的打扮，正在望眼欲穿地等著他。
他滿意地笑了，把手一揮：“同學們，咱們該上路了，大家都吃了早飯嗎？”
這本是中國人的禮貌，一大早起來，會問別人吃了沒有？可千萬不要認為，我沒吃飯，就要你請吃飯，那沒人再敢客氣了。沒想到這些嬌生慣養的孩子還真的不客氣。
“哇，我們還以為你會帶著我們去吃早餐呢，現在我們都是你的兵，難道你對你的兵一點都不關心嗎？哇，我們的肚子還餓著呢。”鼻子翹翹的女孩子嗔怪地說道。
“是啊，誌願軍叔叔，我們的要求不高，我們也知道出門在外，別給別人添麻煩。我們每人要五個肉包子，一杯牛奶，這已是最低要求了，別讓我們等太久啊。要不沒勁上車的。”
“是啊，我們沒吃飯，耽誤了上車，隻能說你這領導不稱職啊。”
又是七嘴八舌，一通轟炸，林飛的腦子都快爆炸了。心中暗自懊惱：“我又不是你們的爹媽，還管你們的吃喝拉撒——真是豈有此理。”
但麵對的是祖國的未來棟梁之才，林飛隻得舉手告饒：“對不起孩子們，我不是接送你們的部隊領導，隻是和你們同行的人。你們這麽多人要我請吃早飯，我可沒有這麽多錢啊。要不請你們哪位現借著？”
“嘩——”學生們全都笑了，大人找小孩借錢，這算哪門子事啊？
林飛苦著臉：“叔叔是無產階級，一窮二白，祖上三代都是貧農，是受你們祖輩壓迫剝削的。”說得這些孩子直翻白眼，林飛暗笑：還想敲我的竹杠，向來是我敲別人的。慚愧，老師和學生耍心眼。
柳老師笑著說道：“林營長，你別見怪，這些孩子就是這麽沒大沒小，他們是和你開玩笑的。你也沒吃飯吧？沒關係，那就和我們一起吃吧，王老師已經去買早點了，馬上就回來。”
林飛笑笑：“不用了，孩子們，我們可沒有你們這麽奢侈啊，誌願軍叔叔在朝鮮戰場上，那可是爬冰臥雪，我們吃的都是炒麵，炒麵你們沒吃過吧，味道很不錯的，可惜我沒帶多少，隻夠自己吃的。謝謝了，我不占用你們的那份早餐，咱們還是到火車上再吃吧。”
“來了，來了。別急，大家都有。”遠遠地就看著男老師提著兩大食品盒的早餐走來了，還冒著熱氣呢，這些學生轟地一下子撇開了林飛，圍住了男老師。
柳老師站在林飛身旁，悄聲問道：“林營長，你也是剛從朝鮮戰場上下來的吧，你們真是太辛苦了。回到國內難得休息，不要再吃那炒麵了，和我們一起吃點肉包子吧。”
林飛笑笑：“我們是軍人，軍人是不能拿老百姓的一針一線的，你這是讓我犯錯啊。”
柳老師一笑，還沒說話，克利婭和李怡寧卻在後麵喊道：“喂，好吃的為什麽不留點給我們，別搶完了。啊，回到祖國，連口熱湯飯都沒有吃上，是不是太遺憾了。營長，你請客啊，那我們不客氣了。”
說著話，兩人就張開了五爪金龍，伸向雪白的冒著熱氣的肉包子，林飛想要說：“不是我，我哪來的錢啊，這是別人的，你們別亂動。”卻被柳老師拉住了。
“這不是昨晚給我們檢查身體的女兵嗎？她們也要和我們同行嗎？營長，你對自己苛刻還好，為什麽要把女兵也整的那麽慘呢？看她們的吃相，就是很長時間沒聞過肉味了，讓她們吃點吧。算我請客。”
林飛沒有作聲，對於女老師的話像是全沒有聽見，隻是目不忍睹兩個女兵和孩子們爭吃的場景。兩個女兵還好，吃得比較有涵養，張開櫻桃小嘴，小口小口地吃著。她們也不好意思在學生麵前狼吞虎咽的。怎麽說都是搶來的，難道她們不知道這不是林飛買的嗎？先吃了再說，最不濟就是林飛買單。
林飛咳嗽幾聲，這兩個女兵才假裝恍然大悟地抬起頭來：“營長，你咋不吃，這難道不是你買的嗎？哎哎，真是對不住啊，我們不知道，搞錯了，我們付錢。”師生們哪裏會要她們的錢哪。何況她們倆掏錢還是慢騰騰的。
柳老師笑笑，用清脆婉轉的嗓音說道：“我們還要感謝你們呢，怎麽能收你們的錢呢？你們也是太艱苦了，祖國人民感謝你們。既然大家都吃好了，那就上路吧。”
她說著，就去招呼學生去了，免得林飛他們難堪。為一點吃的訓斥人，林飛還做不出來，不過他心裏急得不是這個，他也知道兩個女兵實在是辛苦了。
克利婭和李怡寧漲紅著臉，跟在了林飛的後麵，林飛回頭對她們小聲說道：“馬上給我到衛生間全部吐掉，一點不能留，注意不要讓別人看到了，尤其是這些學生。”
哇——兩個女兵大眼瞪小眼，才吃的就要吐出來，那種滋味別提多難受了，這不是遭罪嗎？但林飛的命令又不能不執行。她們隻得悻悻地去了。
火車在一聲長鳴中，噴吐著白煙，吹開了白日的晨輝，融入了天邊的浮雲。
看著安東火車站上堆積如山的貨物，人來人往的景象，林飛心潮澎湃，祖國人民為了抗美援朝的勝利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有的老人把棺材本都拿出來了，孩子砸碎了自己的存錢罐，取出了全部的零花錢。全國上下砸鋼賣鐵支援抗美援朝啊。
林飛的部隊在師生之後上了火車，車站上專門為他們準備了兩節車廂，其實所有人數加起來，也填不滿一節火車廂的，但是林飛卻要這麽做。
站上已接到了通知，無條件配合林飛的要求，站長目送林飛上車時，眼神都很驚奇，他實在想不出這年輕的軍人有何神通。在車皮這麽緊張的情況下，還能多要一節車廂。
林飛上車之後，發現師生們都很激動，趴在車窗前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還是一群孩子啊這要離開祖國，去異國他鄉，怎麽能不激動呢？但是林飛卻不允許。
林飛走到他們中間，咳嗽一聲：“同學們，看看你們身上的軍服，你們現在是預備役軍人，那也是軍人。軍人就得有軍人的素質，這裏不是課堂，不能放羊。會唱軍歌嗎？大家跟我唱：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預備——唱——”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歌誰不會唱啊，學生們接受新事物能力很強，馬上就坐的整整齊齊的，歌聲嘹亮地唱了起來，林飛就在他們中間打著拍子，鼓動著孩子們唱。孩子們的興趣更濃了。比軍人唱的口齒清晰多了，軍隊裏的戰士可是來自五湖四海，各種方言都有，唱起來南腔北調。
“林營長，你當過老師？我看你很會帶孩子嘛。”柳老師端坐在林飛的麵前，眯著眼睛笑著。林飛身上雖然已練就了鐵血軍人的氣質，可是還是掩飾不住老師的本質。
林飛看著學生就有一種親切感，但女老師這麽一問，他卻不好照實回答。
克利婭和李怡寧擠在兩個老師中間，男老師還想和女教師坐在一起，可是克利婭大模大樣地把他往邊上一推，“你一個大男人擠在女人身邊，是想揩油還是別的想入非非？”
“你——真粗魯，沒有教養，我不和你一般見識。”男老師本想站起來辯論，克利婭有意無意地掀開了腰間的大衣襟，露出了裏麵的手槍，男老師眼睛直了，隻好好男不和女鬥。
柳老師卻笑著朝林飛招招手：“林營長，這一路還很長，站著多累，和我一起坐吧，我這裏還有空位置，我也想聽聽你的戰鬥故事呢。”
啊——男老師瞪大了眼睛，滿懷醋意地盯著林飛，林飛卻笑笑，毫不在意地坐在了柳老師的身邊，“如此就卻之不恭了，故事嘛，也沒有多少，不過三天三夜是說不完的，嗬嗬，都是別人的。”
孩子們立刻圍在了林飛的麵前，眼巴巴地望著林飛，求知若渴。誰知林飛的故事卻讓他們一點趣味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