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離開祖國的淚水
毛岸英笑笑：“沒關係，我也沒吃，就請大家一起吃吧。可別嫌不好啊，這裏畢竟不是自己家裏，出門在外，一切從簡，希望大家理解。”
孩子們的憂愁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歡呼起來，“還是劉老師好，不像誌願軍叔叔，太摳門了，啃炒麵都不肯請我們吃早點。”林飛說過自己是無產者嘛。
林飛是麵紅耳赤，像是麵對聚光燈照射著，孩子們再次發出歡笑聲。柳老師連忙笑著製止：“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小家夥，忘記了是誰把你們從國民黨特務的挾持中解救出來的嗎？這可不是做人的道理。”
孩子們笑了：“老師，我們是說著玩的，我們向誌願軍叔叔集體敬禮。”說著這些孩子就向林飛和他的戰友集體鞠躬，“叔叔，非常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將來回到國內，我們會報答你們的。”
林飛連連擺手：“用不著，孩子們，你們把學習搞好了，就是對我，對祖國最好的報答。唉——說來難為情啊，叔叔實在是囊中羞澀，我相信我們所有人都是的，除了劉老師，因為他家大業大，財力雄厚。哈哈——”
李立群處長皺著眉頭問道：“你不是說他是——”
“虧你還是偵查處長，這是軍事秘密，我能透露嗎？也隻限於你知道，不是為了這些孩子，他是不會站出來的。這是跟他老婆的姓。”
處長漲紅了臉，“我知道這趟車上有重要人物，可沒想到是他，真有你的，竟然把他都搬出來了。唉，我看到這些學生，也覺得不該為難他們，無憂無慮的年代啊，希望他們能早日學成歸來，報效祖國。”
偵查處長恍然大悟，他是搞反特和保衛工作的，毛岸英的夫人到朝鮮探親，他們都是知道的，也知道毛岸英的妻子叫劉思齊，林飛一解釋，他就立刻明白了。有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兒子作保，誰還能挑刺？那真是給自己找麻煩了。他立刻收回成命，決定放行。
列車再次開動了，轟隆隆地駛出了國門，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和牛奶送到了孩子們的手上。不過這些孩子沒人肯吃，毛岸英覺得很奇怪，笑著說道：“吃吧，同學們，我保證這裏麵沒有毒藥，這算是我們離開祖國的最後一頓早餐呢。”
可是這些孩子卻把自己的早餐送到了林飛、克莉亞和李依寧的手裏，還有那些滿麵征塵的湘西兵手裏，“叔叔們，大姐姐們，謝謝你們了，沒有你們，我們就太危險了。沒有黃叔叔，我們就可能再也出不了國了。這些是感謝你們的。”
大人們全都愣住了，毛岸英苦笑著：“你們這是拿我的錢做人情呢，要求黃叔叔吃早點，我難道不會嗎？都有，都有，大家別客氣了，快吃吧。”
可是柳慧如老師卻搖著頭說道：“真的是非常感謝黃同誌，沒有你，我們別說出國，就是自身的安危都無從談起，你是我們的大恩人。新時代不興給你下跪，就讓我們送上自己的早點，請你和你的戰士們吃吧。”
李依寧笑著說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麽不自己掏腰包呢？這是借花獻佛啊。”
柳慧如老師搖著頭說道：“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已經上過一次當，我們害怕再次遭到國民黨特務的暗算，我們隻相信誌願軍同誌。孩子們雖然家境豐裕，但是他們的父母卻堅持不給太多的零花錢，到了國外再按月寄生活費。他們認為孩子在過去養尊處優慣了，應該學會向勞動人民學習吃苦耐勞了。”
哦，不簡單哪，林飛不住地點頭，這些國民起義的將領一開始就意識到要和過去的階級決裂，傅作義的部下是原晉綏軍，晉綏軍是地方雜牌，財政拮據，日子過得辛苦。當官的比一般的國民黨軍官幹淨得多。傅作義就很節儉，上行下效，以身作則。
當然這也是閻錫山帶的好頭，老閻太摳門了，有一次開重要的軍事會議，與會的都是將軍一級的高官，可是午飯桌上，連油葷都很少見到。山西全省可是漫山遍野的山羊啊，餐桌上還沒有羊排，更別說烤全羊了。
最後送上一碟炒蛋，誰都不敢動筷子，老閻舉著筷子說道：“吃啊吃啊，大家別客氣。”還是沒人響應，老閻拉下來臉，動用了長官命令，一時間筷子飛舞，將星閃爍，最後還是留下了一半的炒雞蛋。
起義之後，這些軍官除了在思想意識上要加以改造外，還注意到了要和老百姓更緊密地聯係，他們能做到讓子女吃苦，已是很不容易的事了。窮家富路，可是孩子們出國仍是輕裝簡從，整的都像是叫花子出來了，到處討吃的。
林飛的心觸動了，越發感到這些孩子有良心，一定是可造之材，為了他們擔風險，也是值得的。富家的子弟多半是薄情寡義的，但這些孩子顯然懂得知恩圖報，這是非常難得的。這也是他們的父母給他們上的重要一課。
李依寧轉過身去，眼淚止不住地淌了下來，克莉亞也是眼圈紅紅的，林飛強壓著心底的激動，笑著對孩子們說道：“謝謝同學們，為你們付出是我們應盡的義務，你們都是祖國的未來。這談不上什麽感謝的，大家都快趁熱吃吧，別辜負了劉老師的一片好心。”
毛岸英這時好尷尬，沒有孩子上前請他和自己一塊吃早點，更談不上把自己的早點讓出來共享。林飛一說，這些孩子們才紛紛向毛岸英表示感謝，弄得毛岸英的臉都紅的像猴子屁股了，連連地搖手不迭。
接下來，林飛和戰士們同學生們一起共享早餐，不過孩子們卻紛紛表示異議，“叔叔，原來你是大英雄啊，為什麽要對我們隱瞞呢？連彭老總都對你青睞有加啊。這會兒，你可以對我們講述戰鬥故事吧，別再說那些後勤部的誌願軍叔叔了，說說你自己吧。”
林飛為了保護他們和偵查處長的對話，他們全都聽在耳朵裏，個個對林飛和他的戰友刮目相看，這些小家夥的腦子裏可是充滿了對英雄的崇拜啊。
柳老師也驚訝地望著林飛：“林飛——你是林飛，咦，你可比不上報道上的素描啊，那可是威風凜凜的英雄好漢呢。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們呢？你不知道你們在朝鮮的戰鬥，國內也是宣傳的很廣的啊，大家都想見見你呢。”
李依寧在一旁笑著說道：“如果我們亮明了身份，那些狡猾的特務就會變得更加狡詐和隱蔽，我們想要消滅他們，就會很困難了。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師生們不住地點頭。
林飛笑笑說道：“同學們，你們都弄錯了，其實真正的英雄不是我們，而是默默奉獻在後勤戰線上的誌願軍叔叔啊。在朝鮮，美國佬為了截斷我們的補給線，展開了瘋狂的‘空中絞殺戰’，就想讓咱們有槍無彈，餓著肚子打仗呢。可以說，沒有後勤戰線的叔叔們，我們連一場像樣的戰鬥都無法進行。更別說將美帝國主義趕回三八線，他們才是真正的無名英雄。”
這些孩子這時才感受到朝鮮戰場的激烈殘酷，看著林飛的眼中更是崇拜之至。林飛居功不自傲，謙虛謹慎，這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必須具備的品質。他們親眼目睹了林飛指揮部下消滅了國民黨的破壞，對戰爭的認識更加深刻了。其實戰爭離他們很近。
孩子們聽說毛岸英精通俄語，都非常高興，他們正為到了異國他鄉，無法和蘇聯學生溝通而犯愁呢，現在有這麽好的老師，大家立刻紛紛請教起來。七嘴八舌，說的毛岸英都不知該聽誰的了。不過毛岸英卻始終臉上帶著笑，真是誨人不倦。
毛岸英說道：“同學們，你們別急，到了蘇聯，也不會讓你們馬上進入學習的，有一個適應過程，會有精通漢語的老師教導你們的，指導你們的生活，所以你們大可不必擔心。凡事循序漸進，急是急不來的。”
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孩，睜著大大的眼睛說道：“劉老師，也不是這樣的，比如說，我們想上廁所，想買個私人物品，難道要讓我們對他們打手語嗎？我們可不會啊。”轟——地引起了大笑，林飛也忍俊不禁。
那女孩忸怩著說道：“難道不是嗎？別到時讓蘇聯大嫂把你帶到他們家去了。他們還以為你想上他們家做客呢，蘇聯人可是很好客的。”笑聲更大了。
男孩子們說道：“老師，到時如果他們欺負我們，罵我們時，我們卻茫然無知，那不是很吃虧嗎？怎麽著你也得先教教我們幾句罵人話啊，到時不會吃虧。”
有的女孩皺起了眉頭，“你怎麽就不學點好的哪，還學罵人話？你這德性出國還不給祖國丟臉？還是滾回家去吧。”又是指責聲一片。
男孩子滿不在乎地說道：“蘇聯人牛高馬大，論身手，我們幾個也打不過他們一個。何況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們隻是說說，不動手還不行嗎？”批評聲變成了笑聲，連女老師都忍不住笑起來了。車廂裏活躍著快樂的氣氛。
林飛悄悄滴站了起來，走到車廂門前，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想要記住祖國的山川大河，這一去雖是幾個月，但是卻感覺到像是恍如隔世。他還想參加朝鮮戰爭呢，他這次去蘇聯是做腦部手術的。
忽然，他聽到了身後一聲輕微的歎息，轉過頭來，卻看到了無限依戀地凝視著他的李依寧，李依寧的眼中似乎還閃爍著淚花。林飛心中一動，正想發問。
李依寧卻悄悄滴握住了林飛的手說道：“林飛，我們這次去蘇聯是為了治傷，我擔心你出來後會不認識我了，甚至不記得我了。而我到時可能連自己都不敢認了。”她出國也為了整容，這是誌司的特別照顧。
林飛也握緊了她的小手，笑著安慰道：“你別擔心，在我的心裏，你早已深深紮根，無論你變得美還是醜的，我都不會把你忘記。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戰友，共同經曆了那麽多次生死訣別，我怎麽會忘了你呢？”
“真的嗎？”李依寧像是小鳥依人般，撲進了林飛的懷中，把滾燙的臉頰埋進了林飛的胸膛，嘴裏喃喃低語：“別忘了我，我害怕寂寞，害怕我們從此形同陌路。”淚水淌濕了林飛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