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斷後的何誌強

聰明一點的美國人則在混亂中,跳出了戰壕,向著四野落荒而逃。那些被脅迫著進攻的美國人看著遍地的槍支彈藥,卻無人敢去撿拾,他們早就被身後的中國人嚇破了膽,這些人用坦克衝撞碾壓他們的慘景,就是到死,都會刻骨銘心。

一個美軍軍官還抱著步話機在那裏哇哇亂叫:“長官,我們快瘋了,都是我們的人在進攻我們,等到他們衝上陣地,跳進戰壕時,我們才發現這是中國人假扮的。媽的,他們扮我們的人還挺像的,鬼神難辨哪。”

這時兩個黑人士兵衝過來,美軍官嚇得丟下了步話機,二話不說,拔槍就朝著他們開槍了。“呯呯——”兩聲槍響,兩個黑人捂著胸口倒在地上。

美軍官冷笑一聲:“跟我玩這個,你們真是太嫩了。”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一看,咦——這不是通訊班的兩個黑人士兵嗎?糟糕,把自己人打死了。

一個垂死的黑人士兵艱難地張開嘴巴:“長官,我們接到了密令,命令我們向——”他嘴裏沁出了鮮血,頭一歪就死了。至於“向什麽”那隻有上帝知道了。

美軍官懊惱不已,本就是十萬火急的時候,卻把自己的通訊兵打死了。他俯下身,想去翻看這兩個黑人士兵的屍體,看看還能不能讓一個把話說完。可是這兩個黑人通訊兵已經不能活過來了。

這時,又有兩個矮小的黑人士兵向他跑過來了。大喜過望的他也來不及多想,真是瞌睡就碰到了枕頭啊。這次他沒有隨意開槍,身邊不是還有自己的衛兵嗎?

他不開槍,沒想到那兩個黑人士兵去衝著他的手下開槍了,兩支衝鋒槍橫掃著,打得那些莫名其妙的美軍丟下了武器,身體像陀螺一樣旋轉著,倒了下去。

“啊——怎麽回事,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美軍官操起手槍還想反抗,卻被一個黑人士兵飛起一腳,將手槍踢出了老遠。緊接著一支槍管就對準了他的腦門。

“娘的,鬧騰了這麽久,終於抓住了一個美國佬的大官。你看他肩上的軍銜。”

“管他娘的是啥官,抓住了他們的頭頭,看他們這群烏龜王八蛋還咋整。”

兩個黑人士兵竟用中國話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美軍官恨得真想在自己的腦門上來上一槍。咋就這麽眼瞎呢?假扮的黑人都看不出來,難怪覺得他們的個子有些矮小呢,美國人的黑人普遍的牛高馬大的。失去指揮官的美軍更加招架不住中國人的進攻。

美軍無法守住這種千瘡百孔的陣地,不得不放棄陣地,像潮水般向著四野落荒而逃,像一片潮水般的美軍戰俘不情願地擁著中國人衝過了本來是他們自己的陣地。向著漢江上的鋼架橋飛撲過去,從天上看下去,就像是美國人在追擊美國人。

失去了機械化的美國人別看個子比中國人高多了,卻跑不過中國人,他們太依賴機械化了。離開了機械化,反而步履蹣跚了。那些被挾持的美國人如果不是中國人在四周用槍逼著,他們也跑不動的。

中國人不時用腳踢著他們的屁股,趕著他們,一點不客氣,粗暴至極,大罵著美國人像笨熊,而美國人聽不懂。這不是中國人在虐待戰俘,而是這些戰俘跑得太慢,會被敵人再次追上的,會陷入敵人的重圍。

美國人手上拿著空槍,心裏別提多憋屈了。他們就是能群起攻擊,消滅麵前的中國人,可是對付不了身後緊隨而來的坦克和裝甲車。就是那些空中飛來飛去的轟炸機也拿這些坦克和裝甲車毫無辦法。他們就是炸毀了那些坦克和裝甲車,也會把旁邊的自己人炸上了天的。飛機就像是護送著林飛的部隊似的。

林飛仰頭望著美軍飛機的盤旋,眉頭緊皺,部隊的行動時時被敵人監視著,他必須想法迅速擺脫這尾追的敵人,可是帶著黑壓壓的戰俘跑不快啊。怎麽辦呢?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後麵密集的槍炮聲和喊殺聲,是哪一支部隊在後麵擋住了敵人的進攻呢?楊柳青這時也聽到了,就從林飛的身邊鑽出了腦袋,向著後麵遙遙地望著,興奮不已。這小丫頭絲毫沒有姑娘的膽怯,倒是有一種求戰若渴的心理。

她大叫著:“林飛,我們為留在漢江南岸的部隊打開了缺口,現在他們正在向這裏集結著,你聽,打得多熱鬧啊。”然後她就說了一句讓林飛震驚萬分的話:“林飛,那邊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我們得去援助他們,我是護士,戰場上救護傷員是我的本職工作,請讓我去吧。”

林飛的腦袋搖得像撥楞鼓,說什麽也不行,那裏斷後的戰士早就抱著必死之心,這時候,跳進去,很可能就出不來了。林飛也不能答應小姑娘一人冒險,但要跟著前去,又會拖累了部下。使得剛剛突出重圍的戰士再次陷入包圍,這是不可取的。

“他們會自理的,用不上你去幫忙,你去隻會是添亂,我們這麽多人不能看著你冒險,你想多少戰士為了掩護你而犧牲啊。那些戰士苦戰就是為了我們大部隊順利突圍,你這次必須服從命令!”林飛板著臉,臉上泛起了怒容。

楊柳青知道林飛說的不是假話,頓時淚流滿麵,小聲地啜泣著,讓林飛大為不忍。林飛按著她的小腦袋,把她再次按回了坦克的裏麵。在林飛的眼中,楊柳青就是一個任性的小姑娘,但他實在不忍心狠下心來嗬斥她。

那裏麵的朝鮮母女這時卻向林飛說道:“吉文袞東木,我們是南朝鮮遊擊隊的,我們不想離開故土,請讓我們回去吧,我們的部隊還在那邊堅持打遊擊呢。”

她們不是林飛的部下,林飛無權過問她們的去留,一切隻能是聽憑他們的自願。對此,林飛隻是和聲和氣地挽留著:“大嬸,現在這裏還很危險,到處都是戰鬥,到處是炮火橫飛,你們現在留下來,危險太大。不如到我們的陣地上,在安排人民軍護送你們回去吧。”

趙文英堅決地搖著頭:“不用了,到了那邊,戰事一開,封鎖線拉開,我們很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們也是故土難離,過不慣背井離鄉的日子。孩子的父兄都在那邊呢,我們舍不得離開他們。”說著話,已是淚流滿麵。

林飛隻得答應,他命令楊根思將兩支短槍交給了這母女,以及幾枚手雷,帶著長槍太惹眼,但是必要的防範還是需要的。這母女深情地望著林飛和他的戰士,向著林飛深深鞠躬,然後就義無返顧地向著漢江的南邊去了。林飛悵然很久。

這時的南邊美軍的圍得越來越密集了,何誌強和那些湘西兵也犧牲很大,法國人隻剩下三個人了,陣地上的高炮都被美軍的遠程火炮炸得支離破碎。彈藥快打光了,再堅持下去,已無意義了。南岸基本上見不到中朝軍隊了,剩下的就是他們這幾十個人斷後。

何誌強高叫一聲:“二連長,帶著剩下的戰士把這幾個外國人送到北岸去,我留下掩護你們。”這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換其他人的安全。二連長自然不幹,林飛手下沒有怕死的兵。

二連長搖著頭說道:“營長,咱們這裏沒有怕死的,你讓我們先走,就是讓我們做逃兵,娘的,老子不服從你這命令。要死一塊死,生死不分開。”他幾乎是喊出來的,他感覺這時候讓他先撤,這是瞧不上他哦。

何誌強啐了一口說道:“你小子在跟我談戀愛哪。我自打和你們這幫子土匪在一起,好的沒學會,髒話卻是脫口就來。嗬嗬,好好的知識分子被林飛這小子帶壞了。我是讓你帶著法國人,開著那兩輛彈藥車,將漢江大橋炸毀,切斷敵人的進攻道路,掩護大部隊轉移。你當我是舍不得你們這幫子兔崽子啊。”

“啊——炸毀了大橋,你們怎麽能再撤回來?不行,我得等著你們過江後,再炸橋。”

“糊塗!美國人的架橋能力舉世無雙,我說的是讓兩輛彈藥車在橋的兩端同時爆炸,炸開的幅度長了,美國人就是一時半會兒無可奈何了。聽明白不?是同時爆炸。可是時間太短,美國人說到就到,我必須留下來掩護你們。執行命令!”書生的何誌強也嚴厲地吼了起來。

“是——保證完成任務!可是,營長,你怎麽過江呢?”

“我——我自有辦法,你用不著操心。和林飛這滑頭一起出生入死這麽久,就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別為我操心。快去吧,你知道我擋不住多久的。”何誌強深情地看看周圍的部下,狠下心來揮揮手。那些戰士向他莊嚴敬禮,然後帶著法國人頭也不回地跑了。

何誌強知道僅靠手頭的這個班的戰士無論如何擋不住美韓軍隊的進攻,他一麵命令班長帶三四個人用僅剩的一門高射炮平放,阻擋潮水般的敵人,一麵帶著其他的人拚命地在地上布置炮彈陷阱。

這裏到處是一片狼藉,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將炮彈集中起來,然後布置詭雷。人數太少,隻能是盡力而為了。好在這些湘西兵個個都是老兵,何誌強命令一下,他們的動作比他可快多了,所做的就是將炮彈散布開來,下麵連上導線,整個防禦陣地變成了雷場。

何誌強忽然發現身旁還有一個滿身泥漿、滿臉塵土的英國人。不,應該是法國人。他好奇地定睛一瞧,咦——這不是那法軍上尉嗎,他怎麽還留在這裏呢?

“克裏倫多上尉,你為不隨著你的部下一起轉移呢?糟糕,你現在就是想撤,都來不及了。”何誌強跺著腳歎著氣。

“嗬嗬,我的部下全都非死即傷,活著的也都撤走了。我變成了光杆司令,還能去指揮誰去?我看到你們為了我們,死傷了那麽多戰士,他們都是好兵。如果我有這樣的部隊,就可以縱橫天下了。他們太年輕,我不想逃走玷汙這些高貴人的靈魂,他們為我們付出是要有回報的。”法國上尉一邊忙活著,一邊頭都不抬地說道。

“不行,你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事情該由我們來做,老王,再派兩個人掩護這洋鼻子撤走,真是給我搗蛋哪,我哪有這麽多的人手?”何誌強對班長喊道。話音剛落,就聽到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他們順著煙霧彌漫處望去,隻見漢江大橋從中分成了兩截,鋼鐵碎片像慢鏡頭電影一樣飄散到空中,再落雨一般落進了漢江裏,整個大橋都籠罩在煙霧之中。再想過橋已經來不及了。何誌強隻得望著這法國人苦笑,“你想走也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