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敲山震虎

“喂——讓一下,讓一下。”就在這危急關頭,何誌強遊過了江來,到了灘頭陣地上。他本來是在浮橋上行進的,指揮著戰士們前仆後繼,向著江北前進,沒想到遇到了敵人的阻擊。是這些英勇的戰士用血肉之軀,打亂了敵人的陣腳。

一發炮彈濺起的水霧將他掀翻到了江水裏,可是身旁一個俏麗的身影也掉進了江裏,與老何不同的是,這倩影水性很好,到了水裏猶如一條美人魚,拽著老何的衣領,就把老何這旱鴨子托著脖頸浮出了水麵,然後拚命地滑動著。

老何這旱鴨子雖然灌了一大口水,神智還算清醒,連忙狗刨著,向著江北劃來。多虧了浮橋就在身邊,老何一手抓住浮橋,一手滑動著,不然那倩影未必能拖得動他。可是他卻上不了浮橋,浮橋上全是跑動的身影,即使爬上去,也會被人撞下來的,還擋住了後麵的人。

“噗嗤——”老何吐出了一大口水,轉臉看到救他的人竟然是李青霞:“謝謝,謝謝!”他不住地感謝著。李青霞卻沉著臉,“謝啥?這麽個大男人竟然不會遊泳,還笨的像狗熊,我都快被你累死了。”

老何哭笑不得,哪有這心情說笑,掙紮著到了江北,他一上岸來,就帶著戰士們到了灘頭陣地上。一眼瞥見了法國人也在那裏。法國人看到了他,興奮滴指手畫腳,他跑過去,法國人指著那座碉堡,說道:“我們得趕緊炸掉它,不然會遭到敵人前後夾擊的。”

老何不知道怎麽才能拿下這座堅固的碉堡,法國人指著離他們二十米遠的一門戰防炮,“用它幹掉碉堡,不要再做無用的衝擊。我是炮兵,我會開炮。”他興奮得滿臉放光,看著大炮像是小孩子見到了蜜糖。

戰防炮是用來對付裝甲目標的,打碉堡似乎不在行。何誌強是饑不擇食,沒想那麽多,他大喜過望。接著硝煙的掩護,他和法國人帶著幾個戰士跑到了戰防炮麵前,一看卻隻有搖頭苦笑:37毫米的戰防炮頂個毛用啊。

“口徑太小了,而且這麽炮裝備的是穿甲彈和榴爆彈,對付不了碉堡的。”老何長歎一聲。即使把碉堡炸得千瘡百孔,也奈何不得它,裏麵的敵人依然可以射擊。

法國人卻不以為然地笑了,“你認為我會用這麽炮炸塌整個碉堡嗎?錯了,武器在誰的手裏,就看誰的想象力更高了。別忘了,出奇製勝啊。我真奇怪,林飛手下怎麽會有你這麽死板腦筋的指揮官?”這話說得老何都差點鑽進地縫裏去了。

法國人一招手,叫來了幾個誌願軍,打著手勢命令他們把大炮推到碉堡的附近。美軍在碉堡上也發現了他們,密集的機槍子彈像是下雨一樣傾瀉在大炮的防盾上,叮當作響,像個不停,就像是密集的鼓點。穿梭的子彈還把一個稍稍暴露的戰士的肩頭劃傷了一個口子,那戰士悶哼一聲,仰麵栽倒。

老何立即撲上來頂上了這戰士的位置,用肩膀頂著大炮的防盾,向著碉堡靠近。李青霞則迅速地將戰士拖到了安全的地方進行包紮。法國人則在後麵大聲地鼓動著,根本不動手,好像他才是這裏的指揮官。

老何腳下一滑,險些跌倒,看著法國人袖手旁觀,沒好氣地說道:“你就不能幫一下忙嗎?指手畫腳,你這是紙上談兵哪?你們法國人就是這德行嗎?”

法國人笑了,“我是軍官,軍官是不幹小兵幹的事的,這是我們的傳統,你喜歡幹,想要和你的部下打成一片,我也不反對,反正他們也不是我的部下。我的職責是觀察最好的射擊位置,我在估算最有效的射擊角度呢。”老何氣得直翻白眼,懶得理他。

“喂——你的士兵擋住我的觀察,快命令他們離開!”法國人急的直跳腳,那些戰士橫七豎八的趴在地上,向著碉堡射擊著,全神貫注。法國人的叫聲,他們聽不懂,還以為是美國人在撕心裂肺地喊叫呢。戰場上太混亂了!

“讓一下,喂,讓一下!”老何不得不聽法國人的指揮,扯開了嗓子大喊著。終於大炮推到了指定的位置,法國人蹲下來,把手一揮,一個戰士送上了一枚炮彈,他拉開炮栓,將炮彈送進去,回身對著老何他們大喊著:“都趴下,趴下。”

戰士們聽不懂他的話,但看得懂他的手勢,紛紛趴倒在地,老法一拉火繩,“轟——”地一聲,就看到一發拖著尾焰的炮彈脫膛而出,直撲碉堡。“轟——”地在碉堡的牆壁上爆炸了,大地都為之震顫了一下,再看碉堡卻是紋絲不動,隻是露出了一團烏黑。

“嘿——我說了不行的。”老何還想再說,老法卻瞪起來眼睛,大喝一聲:“閉嘴!再來一發!”老何尷尬地閉上了嘴巴,心裏惱恨之極哦,這老法拿雞毛當令箭啊。但這一發炮彈也不是全無效果,碉堡內炒豆般的子彈頃刻間停止了。戰場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又是一發脫膛的炮彈撞上去,眾人驚奇地看到這發炮彈竟然還是打在那處彈著點上,“轟——”地一聲,這一下大家都看到了碉堡的牆壁上撞出來一個大洞,一個黑乎乎的幽深大洞。洞口位置很低,隻有一個人高,裏麵傳來了哇哇亂叫。

何誌強大喜,拚命地用英語喊著:“放下武器,繳槍不殺!我們優待俘虜!”

碉堡內響起了幾聲槍響,就看到碉堡上麵豎起了白旗,有聲音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喊道:“別打了,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戰士們從地上躍起來,發出了勝利的歡呼:“快丟槍,丟槍!”隨著喊聲,裏麵扔出了幾杆破槍,有戰士就想上去撿拾槍支,再把俘虜押出來。

老何把手一揮,製止了戰士們的呼聲。這裏麵可能有問題,但問題出在哪裏,他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來。法國人忽然注意到了地上美軍的屍體,他翻看著他們的臂章,“不對,陸戰隊不會這麽容易投降的。”老何是看不出來美軍的臂章,但法國人不同。

“膽小鬼,你們還雜猶豫什麽?上去抓俘虜啊!”一個朝鮮人民軍營長從老何的身邊跑過,大聲嘲笑著。老何不住地擺手:“別上去,讓他們滾出來。”

人民軍營長嘻嘻一笑:“待會兒可別和我們爭奪戰利品啊,碉堡裏麵準有很多的好東西。你們不要,就全歸我們了。”這算什麽事,這不是搶戰功嗎?朝鮮人夠無恥的,竟然和救命恩人爭奪利益。

老何想要製止,可是來不及了,就看到那些剛剛還偃旗息鼓的槍眼忽然複活了,對著向著他們大搖大擺走上來的人民軍戰士猛烈地掃射著,又是一陣狂風暴雨,那些得意洋洋的人民軍戰士就在彈雨中四肢狂舞,血流滿地,躺到了一地。那個狂妄的營長最先為他的愚蠢付出了代價,連腦袋都被大口徑機槍打得不見了。

“臥倒——開炮——”目睹人民軍戰友的慘死,老何怒不可遏,親自送上了一枚炮彈,拉動了火繩,炮彈鑽進了那個大洞,打穿了碉堡的那一邊。

“轟——”又是一炮,緊跟著又是一炮,這一發卻是李青霞打的,她的眼睛都是紅的。目睹同胞的死,她自然心痛萬分,這是為他們報仇的。

“噗——”誰也沒想到碉堡裏麵竟然燃起了大火,原來李青霞誤打誤撞,竟把一枚燃燒彈打進去了,這發炮彈在裏麵爆炸開來,燃起了大火,把黑洞洞的碉堡都照耀的如同白晝。透過洞口,可以看到裏麵手舞足蹈的美軍在哇哇亂叫。

“投降,我們真的投降了!”裏麵再次傳來喊話聲,可是這次中國人卻不相信了,機會隻有一次。欺騙別人就是欺騙自己。活著的朝鮮人對這些美國人恨之入骨,不斷地有人將手雷送進碉堡的破洞,有的人將燃燒手雷也丟進去了,裏麵的慘叫聲更大了,整個碉堡從裏到外都在冒煙突火。

法國人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你們,你們不是向來優待俘虜的嗎?”

“這一會不是了,我們中國人向來喜歡以牙還牙,不喜歡寬恕。”老何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帶著李青霞,召集了過江的誌願軍,分乘著江北美軍遺留的戰車,準備向著三八線以北迅速地轉移。這時的江南槍炮聲更加的密集了,老雷他們正在頑強地頂著敵人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青霞,該發信號通知你們的人撤到江北了。他們的任務完成了。”老何對李青霞說道,這是早就預先約好的。等到老何占領了江北的灘頭陣地,就向空中發射一發紅色信號彈,通知老雷他們轉移。

然而誰也沒有預料到,就在李青霞向空中發射了一枚紅色信號彈之後,老雷他們不僅沒有轉移,反而“轟——”的一聲爆炸,就看到那座連通大江南北的浮橋被從中炸成了兩截。就看到美軍的坦克已經開到了江邊,卻在斷掉的浮橋麵前停了下來,望洋興歎。

江南堅守的人民軍和部分誌願軍戰士為了更多的戰士能突出重圍,毅然炸掉了浮橋,這顯然是老雷的主意。他們已經來不及過江了,但他們把生的希望留給了老何和法國人,還有他身後幾百個戰士。

“媽媽——”李青霞大叫一聲,撲倒在鮮血遍地的江邊上,痛哭失聲,不住地用頭撞地,痛不欲生。她的手指甲都扣進了泥土裏,手指磨得鮮血淋漓。

老何也愣住了,牙齒將嘴角都咬出了鮮血,他二話不說,跑到那門戰防炮前,命令戰士們調轉炮口,向著江南集結的美軍裝甲部隊轟擊。幾乎所有的戰士都撲倒那些美軍遺棄的火炮前,調轉炮口,向著美軍轟擊。

法國人連忙製止:“沒用的,這樣是白白地浪費炮彈,距離這麽遠,幹不掉美國人坦克的。喂,快停止,你們都瘋了嗎?”任憑他大嚷大叫,誰也不聽他的。

“老何,你清醒一點,這些炮我們或許用得上,你們中國人不是裝備很落後嗎?這麽打光了炮彈太可惜了!我們還可能麵對敵人的裝甲部隊的攔截。”

“不用了,這些炮我們帶不走,隻能是炸掉,就是能帶走一兩門,也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大用的。打不掉他們的坦克,就對付他們的步兵。過了江,我們很快就要丟掉卡車,而向山區轉移,與其炸掉,不如讓它們全部打完。”老何咬著牙,眼中噴火,看著就像是受傷的野獸。

“隻要江南還有槍聲,我們就要堅持打下去,我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老何像是失去了理智。老法聽得發愣,這種做法有用嗎?敲山震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