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急於報複的偽師長

隻有中國軍人才有這種膽魄,敢用肩膀扛起大炮開炮,這是用血肉之軀做肉墊啊。兩個炮兵非常珍惜這枚炮彈,精細地瞄準著,估量了再三,遲遲沒有開炮,連長都等不及了,出身催促。這種情景誰曾見過,像是趕著投胎似的,但這是視死如歸。

老孫一咬牙:“連長,你走了,我們也跟著來,你不會孤單的,我們兄弟還在你的指揮下去鬥閻羅王。”連長氣得笑罵起來:“你他媽的跟我來什麽矯情啊,開炮——”

“哢嚓——”一下,老孫閉著眼睛拉動了火繩,連長大喊一聲:“打倒美帝國主義——”

誰知半天沒有反應。老孫也驚呆了,仔細一看,天哪,不知何時,這門炮的火繩被炸得中間隻剩下細細的一截,一拉就斷了,這一炮竟然沒有打響。“連長,這,這炮沒打響,還得再來一次。”老孫紅著臉說道。

這時,連長肩膀一鬆,一頭栽倒在地,鮮血從他的肚子下麵流了出來。在敵人的轟炸中,他的腹部被打進了一塊彈片,隻是一直沒有說出來。滿身的灰土,誰也看不出來。他竟然是用受傷的身體扛著大炮,這種毅力誰能想象。

“你們再來一次吧,可恨我最後也不能幫助你們打響這一炮了。你們一定要想辦法幹掉那龜孫子。”連長蒼白的臉上汗水潺潺而下,嘴唇都沒有了血色。他苦笑著:“我那一句再也喊不出來,你們讓我白白地表演了一次。”

就在這時,陣地下麵傳來了密集的轟炸聲,不是朝著陣地上,也不是朝著蜂擁而來的偽軍的頭上,而是朝著站在下麵遠遠集結的後續韓國軍隊,朝著那些架著大炮猛烈開火的韓軍頭上開炮。

兩個炮兵愣了愣神,還以為這是自己的神經出了問題,剛才就是打出了那一發炮彈,也沒有這種威力啊。垂死的連長不知怎麽忽然來了精神,一把推開了兩個炮兵,從殘破的陣地上探出頭去,就看到了韓國的陣地上已是遍地開花,炸得那些大炮的軲轆亂飛,炸得堆積的炮彈轟然爆炸,炸得那些驚慌失措的偽軍飛上天去了。

“娘的那個囂張的狗東西在哪兒,可不能讓他跑了!”連長最想看的就是穿著白襯衫的偽軍團長的身影。一眼望去,就看到那裏隻剩下一件白色的破布在天上飛舞,那軍官連同他的隨從都被炸得無影無蹤了。

“好啊,咱們的大炮發威了,這才夠味啊。咱們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強大的火力啊?”連長興奮得不住地用手拍打著陣地上的塵土,扭頭大叫,像個孩子般開心。

“連,連長,那不是咱們的大炮,你看那些炮彈是從敵人的後方飛來的。再說,咱們也沒有那麽大口徑的大炮啊。”老孫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道。

連長不是新兵蛋蛋,沒有看不出的道理,隻是太興奮了,一時看錯了。再定睛一瞧,又是大笑起來:“哈哈,這些王八羔子將炮彈灌到自己人頭上,越多越好啊。也省得我們浪費炮彈了。”

是兩個炮兵,整個陣地上都發出了陣陣的歡笑,那些進攻的偽軍已是近在咫尺,聽到了這種大笑聲,忽然士氣**,四散而逃,誰知道下一輪炮彈會落在誰的頭上啊。

韓七師師長李晨也接到了前線進攻部隊被炸得潰不成軍的報告氣得暈頭轉向。他也是沙場老將了,從未想過眼看就要到手的勝利果實,會被自己人的一通劈頭蓋腦的轟炸,灰飛煙滅。炸得自己的主力團傷亡過半,屁滾尿流。

“他娘的,是誰,是誰在暗通共匪,讓我們轉勝為敗的?他娘的,我的一個團啊,進攻就損失了一個營,現在被自己人轟炸卻死傷了一個半營,我的團變成了加強連了。他媽的,我要斃了這混蛋指揮官。”他氣得渾身哆嗦。

那些被炸得頭破血流,骨斷筋折的部下在電台裏向他哭喊著:“師座,共匪竟然繞到了我們的後麵,用我們的大炮向我們轟擊啊。這仗沒法打了,共匪抄我們的後路了。”

李晨嚇得一哆嗦,共匪繞到了咱們的後麵,我怎麽不知道?這幫子共匪公然不同凡響,以往他們奪取了我們的大炮都是不能繳獲,立刻就地銷毀,沒想到他們這次還會用我們的大炮轟擊我們。技術含量這麽高,打得這麽準,呀——呸呸,不是很準,而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土八路鳥槍換炮怎麽可能用得比咱們還好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猶豫再三,抓起了電話,想向後方的炮陣地詢問究竟。那裏不是韓國人的炮陣地,而是美國人的遠程火炮陣地,韓國人是無權調查的,但這次事情非同小可,他不得不問。

偏偏這時的話筒裏傳來的都是彼此的吵罵聲,都是嚎叫聲,雖然有人接電話,但他就是把耳朵緊貼在話筒上,還是聽不清裏麵傳出的是什麽聲音。他雖然懂一些日常的交際英語,可是這會兒全是雲裏霧裏,聽不明白。最後聽到的是:“可惡的赤匪,還敢打電話,你們都給我下地獄吧。”

咦——這是什麽情況?李晨抓住了電話,半晌沒吭聲。這時天空中就傳來了呼嘯的聲音,久經沙場,百戰百敗的李晨還是一下就聽出來這是炮彈飛來的聲音。但是等他能從一片嘈雜聲中聽到炮彈呼嘯的聲音,炮彈都快落到頭頂了。

“我的天哪——該死的美國佬,你們去死吧。”李晨大叫著,聲音大的都傳出帳篷外很遠,話筒裏也聽得清清楚楚。周圍的部下全都在他大叫的時候,先他一步,趴在地上了。

他一個虎撲,向地上趴去。誰知情急之下,那電話線纏在了他的脖子上,讓老李懸空在桌子麵前。電話被卡在桌子縫裏,雖然都快拉翻了,就是掉不到地上,這會兒成了他的催命符了。那辦公桌上壓滿了文件,還是全鋼打造的,韌性非常好。李晨被勒得雙睛暴突,舌頭伸出了老長,桌子還是穩穩當當的。

“轟轟轟——”韓七師的指揮部裏火光衝天,硝煙彌漫,那些偽軍被炸得滿地打滾,鬼哭狼嚎。幸運的是,李晨所在的帳篷雖然被炮彈的氣浪撕成了碎片,桌子都掀翻了,李晨竟然隻是擦傷了一塊頭皮,其他並無大礙。

“啪嗤——”李晨終於摔倒了地上,這股氣浪救了他的命,桌子掀翻了,上麵的東西,文件、電話和自衛的衝鋒槍帶著彈夾一塊砸在他的身上。雖然骨頭都要散架了,但卻像保護層將他遮蔽起來,隻露出個腦袋。也讓李晨終於能呼吸到新鮮空氣了。剛才那一會兒,他覺得自己都要死了。

不等他笑出聲來,“嘩啦——”一個被爆炸的氣浪掀飛的熱水瓶,就在他的頭頂炸的粉碎。熱水噴湧而出,不由分說,就給他來了一個熱水臉。那鋒利的瓶膽炸開的碎片,像一把把尖利的小刀對著他沒頭沒腦地激射。紮的老李頭上臉上全是碎玻璃渣子,鮮血順著燙的慘白的臉往下淌。

李晨每天都要刮臉,這樣看起來顯得年輕一些,但這種刮臉處處流血,洗頭那頭發都燙的掉下來的滋味真不是人受的,滿臉的玻璃渣子,拔下一塊就是一個血窟窿,滿臉都是血窟窿;滿頭的黑發是一抓一把,還燙起來濃漿大泡,本來還顯得威風瀟灑的他,頃刻間就變成了誰也不認識的瘌痢頭小三。

“啊——救命哪——誰來救我——”李晨扯開了嗓子喊著。這時所有人都在地上趴著,自顧不暇,誰還顧得上他?李晨這時才感覺到背上的桌子太重了,那可不是誌願軍用得幾個彈藥箱疊成的桌子,那是一丈長,能攤上軍用地圖,十幾個人圍著開會的會議桌。

美國人太富了,行軍桌這麽大,可以折疊,還造的這麽長。太有水平了!平時李晨覺得挺威風,這會兒覺得簡直是要他的命哪。他的一隻胳膊痛的鑽心,動憚不得,沒準是骨折了。另一隻手則奮力拉住麵前的一條腿,“救救我——”他快要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去你媽的,死還要拉著我墊背嗎?”一個參謀低頭一看,也沒看清是誰,李晨早已是滿臉開花,麵目全非。他抬起那條腿,照著李晨的臉上狠狠地蹬去。“滾你姥姥的——”

“啊——”李晨就覺得臉上像零剮碎割一樣,臉上的碎玻璃都嵌進肉裏去了,一隻眼睛都往外噴著血水了。美國人製成的牛皮靴,軍官的鞋底還帶著裝飾的金屬片,金屬片紮進了他的眼睛,將那隻眼睛踩爆了。

“混蛋——我是你們的師座——”李晨用那隻能動彈的手緊緊的捂住了眼睛,失聲慘叫著。那參謀嚇得渾身一哆嗦,仔細一瞧,可不是嗎?這時的他不是想著改正錯誤,將李晨救出來,而是牙關一咬,眼睛裏露出了殺氣,爬起來拔出了手槍。

“你,你想幹什麽?”李晨見狀大驚,但卻無法躲避。那參謀恨恨地說道:“師座,你怪不得我,我不殺你,你就要殺我了。誰讓我不小心踩爆了你的眼珠子呢。”

李晨哀歎一聲,閉上了眼睛,隻聽“當當——”兩槍,他沒感覺到腦漿迸裂的痛苦啊。睜眼一看,那參謀緊捂著流血不止的手腕,扭頭看著一個軍官正對著他舉著槍。嗷地大叫一聲,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帳篷。

“把那混蛋給我抓回來,我要親手砍下他的腦袋!”當李晨被警衛從地上拉起來的時候,他第一句話就是想著報仇。這陣子那猛烈的炮火才停止下來,短短的十分鍾,李晨就像是過了十年,太難熬了。

“師座,支援我們的美國盟友的重炮陣地被中國人偷襲了,還用他們的火炮攻擊我們。美軍請求我們立即發炮,將他們連同大炮一起炸毀。”參謀長站在滿目瘡痍的師座麵前,也不寒而栗,硬著頭皮向他報告。

如果李晨還在健康狀態,頭腦還清醒,他就會仔細地詢問這消息的來源。可是這會兒他的腦袋被裹成了繃帶腦袋,隻露出眼睛和鼻子,呼吸都覺得艱難,腦子裏一片漿糊,驚恐萬狀,惱羞成怒,就顧不得想那麽多了。

“此仇不報,我誓不罷休。給我消滅他們。”李晨就像是從牙根裏冒出了一個一個的字,斬釘截鐵,不容分說。奇恥大辱啊,我還有什麽臉麵見人哪。李晨腦子裏想著的都是報複,就是上帝,他也要拔刀相向。

“師座,我們是不是再調查一下,這裏麵是不是……美國人為何自己不幹?”參謀長還在狐疑中。話沒說完,李晨就用狼一般的眼睛,殺氣騰騰地瞪著他,嚇得他縮回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