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庸人自擾

這時的軍營因為大亂,受到死亡氣息的威脅,人人奮勇,哪管什麽軍法處置?性命要緊。營地的圍欄被衝擊的七零八落,都是那些坦克撞擊碾壓的,潮水般的人流像開閘的洪水般喧囂而去。克利婭他們的吉普車開足馬力,也跟著從缺口處一躍而出,疾馳而去。

美軍指揮官目睹這些“造反”的局麵,目瞪口呆,麵色慘白,不住地喃喃道:“完了,完了,我怎麽向總司令官交代啊?我要上軍事法庭了。嗚——”

他再也忍受不了,嚎啕大哭起來。再堅強的人,也經受不了這種沉重的打擊。太悲慘了!何況美國人向來談不上心性堅定,除非是將帥級別的。而這在美軍中是鳳毛麟角的。

等到基地內空空如也,一片狼藉的時候,盟軍最高指揮範弗裏特將軍才匆匆趕來。他是昨天才去前線視察的。前線的陣地被一股神秘的隊伍破壞的千瘡百孔,讓他焦頭爛額,心急如焚。李奇微也想大哭一頓,中國人都打上門來了,掏了他的老窩,大鬧天宮,但他是將帥,還能強裝鎮定。

自從展開李奇微留下的“磁性戰術”以來,他就覺得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中朝軍隊似乎糧彈消耗並不如他想象的多,甚至有富餘,還有實力從他們的包圍圈內強行突破出去,更糟糕的是,他們的後方不斷地起火,這讓他一下老了十多歲。他那裏有精力能應付得了兩頭啊?

“這些婊子養的,全是廢物,為什麽不能讓我省心一些,難道我是你們的老媽子,還得頻頻地給你們擦屁股嗎?”範弗裏特算是強硬的將軍,這時也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悲哀:“明天的報紙上又該連篇累牘地報道盟軍指揮部在中朝特工的襲擊下,形同虛設,土崩瓦解”的新聞了。

這次聽到指揮中心被敵方特工搞出了大動靜,他頓時七竅生煙,急火攻心,幾乎要吐血,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來。同時心裏也有陣陣的後怕,他前天還在那裏呆過呢。難道敵方的特工是想故伎重演,像暗殺李奇微那樣,來暗殺他嗎?

想到仁川發生事變之時,他正在召開軍民同慶的祝捷舞會,一群衣衫靚麗,長相妖豔的美女記者和家眷圍住了他,不斷地向著他討好獻媚,說著讓他飄飄欲仙的話,他真是如沐春風,渾身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結束舞會,和這些美女到**去探討人生的榮譽和價值。

沒想到突然接到噩耗,雖然副官極力壓製著聲音,在他的耳邊悄聲說著嚴重的情況,他的臉色還是禁不住變得煞白。幾個美女沒看到他的變化,還爭先恐後滴伸出纖纖玉手,“偉大的將軍,讓我們共享美妙的晚會吧,能賞光和我跳支舞嗎?”

範弗裏特心中有事,急於離去,不想在和這些娘們糾纏,可是這些娘們嬉笑著攔住不放,不斷地拉拉扯扯。終於他怒不可遏了,“去你媽的,你們這群婊子,都給我滾——明天我就讓你們的凱子都給我滾到戰場上去衝鋒陷陣,去和中國人拚刺刀。”哇——一片鬼哭狼嚎,那些美女們落荒而逃。

“唉——這些娘們怎麽就不會看人的臉色呢,這能怪我嗎?我可是竭力想要保持紳士的風度,可是她們還是像蒼蠅般圍住我這塊鮮肉,是她們不知趣嘛。我成了麥帥之後,第二位破口大罵女人的將軍了。”範弗裏特不由得苦笑。

範弗裏特對那些記者的口水早已不介意了,擔任總司令官以來,他可是勞心費力太多,用自己的生命在和這場艱難的戰爭抗衡,過度的精力支出,使得他都感覺到自己過早的衰老了。媽的,在太平洋和小日本幹仗,在歐洲和德國人打仗,也沒有這麽費事的,中國人太難對付了!

他不由得不歎服,這些過去的東亞病夫,靠著過時的武器,竟然將戰爭演繹的如此的精彩紛呈。他們的統帥彭德懷更是偉大的將帥,能將風雲一時的麥帥趕下神壇的他,又豈是自己能夠對付的?他不服輸,但現實總是如此的殘酷,讓他有解甲歸田的心思。

他坐在直升機機,即使隔著擋風玻璃,也覺得寒氣逼人,不由得裹緊了上衣領,將自己包裹的像團粽子一樣。陰沉的目光向著下麵不時冒出的嫋嫋餘煙觀望著。慘不忍睹啊,下麵像遭到了龍卷風襲擊過似的,除了滿地的屍體,就是遍地的燃燒著的汽車殘骸,還有那觸目心驚的高壓電塔被摔成了四分五裂的殘肢碎骸。

他帶著驚駭和怒火,剛下飛機,就有基地的指揮官跑步向他前來報告。看那家夥的樣子,頭發淩亂,眼圈烏黑,眼睛裏充滿了紅絲,嘴唇上都是血泡,胡子拉碴,就可以相見他早是心神俱疲,恨不得以死謝罪了。

“報告——我們遭到了敵方特工的襲擊,發電機組全部遭到了破壞,要想更換設備,恐怕需要一星期的時間。我們的那些拖著電線的電台車和雷達也在襲擊中受到嚴重的損壞,都需要更換。”克利婭他們的電台車沒有遭到厄運,那是他們事先切斷了電源,依靠電台本身的電力工作,因此沒有受到影響。

“嗬嗬,你們這是好樣的,全都是吃幹飯的嗎?竟然讓敵人混進了我們戒備森嚴的指揮中心,你們的保衛人員都是紙糊的人嗎?看看這些,還有這些,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嘛。哼,我聽說我們自己人就幹掉了不少自己人,難道你們是裏應外合,配合中國人打了一場漂亮仗嗎?”

範弗裏特恨不得連扇對方幾個耳光,可是在美軍中打耳光會遭到軍法懲處的,像巴頓那樣威名卓著的將軍也承受不住。他強壓怒火,隻用冷言惡語嘲笑著。

那指揮官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司令官閣下,卑職無能,一切都是這些無孔不入的匪徒的伎倆,他們暗中下手,我們防不勝防,很多人是死於誤傷。”

“這些匪徒襲擊我們指揮中心的目的何在?要知道以我們美國的強大的軍事實力,就是被幹掉幾個這樣的基地,也能在短時間內重建,是為了給我們造成恐慌嗎?”

範弗裏特能夠成為接替李奇微的盟軍司令官,不是酒囊飯袋,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不然也不能在千百位將軍中脫穎而出。這是他在飛機上就在苦思冥想的問題,襲擊指揮中心固然能夠造成盟軍巨大的恐慌,給前線指揮官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

以中國特工往常的手法,這裏的人死得似乎還不夠,能夠全殲才更有震撼力。從飛機上看到的傷亡人數報告,還不超過一百人,連一場小型的戰役都比不上,中國人目的何在?

這不是範弗裏特心狠,對自己的人死亡的漠視,而是作為指揮官早已冷血,如果見到屍體,就驚魂失魄,這場戰爭就無法指揮了。這是指揮官必須具有的心理素質。

“你不要告訴我,這是因為你們的守備森嚴,讓敵人半途而廢,急於逃走。以我看來,他們來的隻是三五人,目標不在於消滅你們,否則你們這些人就不能站在這裏和我說話了。”老範的話說得很尖刻,讓在場的軍官無地自容。

老範見久久無人答話,高聲問道:“現在請諸位先生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幾個軍官麵麵相覷之後,指揮官戰戰兢兢地答道:“卑職認為……”他欲言又止。

“你盡管說來,已經發生了這件大事,再說什麽也是馬後炮了,說吧,暢所欲言。”老範不耐煩地揮揮手,催促道。

“是!卑職以為,這次匪徒們前來是為了一個人。啊,請恕在下直言,他們想用對付李奇微將軍那樣,再把總司令您也給幹掉,造成我們百萬大軍的群龍無首,就能早些逼迫我們回到談判桌上來,答應他們苛刻的條件,以結束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嘩——驚人之論,在場的美軍官全都炸開了鍋,不少人不斷地點頭,不時地附和著:“司令官閣下,我們強烈建議您立即離開這裏,以免被暗藏在我們中間的敵人暗殺,那對於我們將是無法彌補的損失。”

“司令官閣下,就是我們這些人全都死了,隻要你還活著,我們就有希望,請您千萬不要冒險,還是暫避鋒芒為上啊。”

“司令官閣下,有我們在這裏吸引敵人特工的注意,請你迅速撤離啊。”一片聲的建議範弗裏特早些滾蛋。也不知這些家夥是不是出於真心愛護自己的長官,但多半會是希望送走司令官閣下這尊瘟神,否則在場的人都要倒血黴。範弗裏特走了,這裏的事情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範自己都逃走了,還有臉來懲處其他人嗎?

“你——你們這些混蛋,哪像是軍人,軍人有怕死的嗎?讓敵方特工屢屢刺殺總司令官得逞,你們還有臉配稱軍人嗎?我死了算什麽,還有其他的優秀軍官可以接替啊,我們就沒有中國人的前仆後繼精神嗎?”老範滿臉通紅,大喝著,這可不是中了大獎。

其實範弗裏特心裏慌張,麵子上還在強撐著,心裏他是認同這種看法的。在他的心裏更是迷茫,中國人怎麽會知道盟軍的指揮中心所在地呢?中國人的實力真是強悍,觸手竟然伸到我們的大後方來了,哪裏還有安全的所在?

“我不走,你們也知道吧,就是我們的仁川港也遭到了襲擊,損失之大,難以估量,而且造成了盟國之間的深深裂痕。這個時候,我能臨陣脫逃嗎?還沒有美國的總司令被敵人嚇跑的道理。”範弗裏特這段話反應了他的心理,不知道哪裏有安全的所在。

這其實是老範庸人自擾,除了李奇微之外,放眼盟軍的將領,還沒有讓林飛心悸的,範弗裏特誌大才疏,隻會一味地蠻幹,在中國人的眼中,就是有勇無謀之輩,夠不上統帥的級別,也就是比其他美軍將領強那麽一些罷了。

這是美軍的弱點,越是依仗高科技,人的智慧越是懶得發揮,自然就會降低。反觀誌願軍將領,雖然手中是落後的武器,卻能將武器運用到了極致,將戰術運用到了爐火純青,不斷地展現戰爭的神奇魅力。

“總司令官閣下,現在不是爭一時長短的時候,您是盟軍的精神象征,您是我們的統帥,豈能和那些奸險的中國特工去意氣用事?過去我們也屢次想刺殺他們的統帥彭德懷,想要活捉毛澤東的兒子,現在中國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是很正常的嘛。暫避一時嘛。”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爭著勸說範弗裏特躲避,而範弗裏特堅持不肯退讓的時候,常伴在他身邊那朵美麗的交際花——範弗裏特的美女秘書出現了。人還未到,就是香風襲人,在場的軍官都為之怦然心動。

“你說這是中國人對我們先前行動的報複嗎?”範弗裏特轉臉問著這香甜的枕邊人,心裏暗罵著麥克阿瑟和李奇微等人不擇手段,用那種下作手段招惹中國人。唉,中國人的報複是無止境的,李奇微就中了招,難道現在該輪到我了嗎?

尤其對李奇微,他是深惡痛絕,不僅沒有沾到他戰略上的光,而且至今還籠罩在他死亡的陰影下。唉,真是陰魂不散哪。改明兒我也得給他燒些紙錢去。這是中國的習俗,美國人對中國人有一種近乎宗教的敬畏,範弗裏特內心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