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被迫的患難與共

“兄弟,兄弟,你們共產黨人過去不是向來主張官兵平等的嗎?我們,我們實在是,是受不了了,能不能讓我們歇口氣?”偽軍上尉喘著粗氣問道,腦袋上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那機槍手趴在他的背上,橫眉豎目地喝道:“你哪來的那麽多廢話,是不是想讓我們把你丟在這裏喂狼?老子在前方賣命,你們卻躲在後麵畏縮不前,你這等怕死鬼哪有資格和我們這些流血的將士說話?你的身上連一處傷痕都沒有,不應該慰勞我們這些勞苦功高的勇士嗎?”

偽軍連長一定是受了中共的宣傳影響,那是中國人,不是朝鮮人,中國人可以做到官兵平等,總司令和普通士兵吃一樣的飯,穿一樣的衣服,從抗聯的楊靖宇到抗美援朝的彭德懷,都是與士兵同甘共苦,彭老總更是艱苦樸素,不搞特殊化。

可是在朝鮮卻不是這樣,士兵穿得破破爛爛,當官的還是呢子軍裝,長筒馬靴,全身上下都是蘇式軍官服,錚亮放光,用後世的話說,全身都是名牌。官兵差別十分顯著。

朝鮮男尊女卑,十五六歲的孩子不幹家務事,吃飯還要先吃,吃好的,他們的祖母、母親、姐妹就得在一旁看著他們吃完,然後吃他們的殘羹剩飯。軍隊中當官的更是什麽事都不做,全是小兵幹活。嚴重的不平等,嚴重的階級剝削。

朝鮮人司空見慣,對此並無異議,不這樣反而讓他們不舒服,認為是違反了傳統的文化。偽軍官想要戰俘對他尊重人格,那簡直是對牛彈琴,西方的文化不是朝鮮人能夠接受的,他的哀求遭到了戰俘們的冷笑。

背著一個人自然是走不快的,爬山更是慢得像蝸牛,這些戰俘難道不怕偽軍回到軍營會告發他們嗎?不,他們壓根就沒想著讓他們活著回去,這是在折磨他們,等到他們耗盡了全身力氣,就在無人之處,將他們全部幹掉,然後戰俘們逃之夭夭。手裏有槍,神擋殺神。

人們爬的氣喘籲籲的時候,那些北朝鮮戰俘望著黑魆魆的山頂,相互遞著眼色,他們準備在這裏動手了,再往前,恐怕會遇上七師的警戒部隊了。那趴在偽軍連長背上的機槍手伸出胳膊勒住了他的脖頸,勒得那家夥眼睛都快爆出來了。

“兄,兄弟,這是幹啥?有,有話好好說。”偽軍連長喘著粗氣,舌頭伸出來老長,他身旁的戰俘笑著說道:“你以為我們會傻到跟著你們再回軍營嗎?那不是任由你們宰割!這裏的風景也不錯,你可以給自己尋找一處安身之所,那裏就是你最後的歸宿。”

偽軍連長大吃一驚,身子一動,就想掏手槍,卻被戰俘們架住了胳膊。他本就全身像散架了一樣,沒有絲毫的抵抗能力,就被戰俘們摁著,跪倒了地上。

這些七師的官兵都是亡命之徒,事到如今,他反而不怕了。他仰起臉笑著:“你們想在這裏殺我們,是不是太心急了?這座山都是我們七師的地盤,剛才的戰鬥已經引起了上麵的注意,增援馬上就會到的,你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我看你們還是放聰明些,我可以就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戰俘們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不屑一顧,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做了,這些偽軍回去就會瘋狂滴報複,焉有半途而廢的道理?現在是最好的逃走的機會,他們怎能錯過?

他們奪下了偽軍身上的武器彈藥,朝他們舉起了槍,“念在我們曾經共同戰鬥的份上,給你們留個全屍,你們自己從這山崖上跳下去吧,還能得到個囫圇屍體,輪到我們動手,你們就會被打成馬蜂窩。快點跳吧。”

偽軍連長哈哈大笑:“你們動手吧,開槍啊。一開槍,你們全都得死,我們的人馬上就會將他們全部殺光的。我們是軍人,早晚是死在戰場上,能夠拉著你們這麽多人陪葬,也算死的值了。”七師的官兵果然很剽悍,那些士兵也是嗷嗷直叫,無人低頭。

北朝鮮機槍手冷笑一聲:“是嗎,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大家用刺刀解決他們!”那些戰俘就挺著明晃晃的刺刀,照著這些偽軍刺來。黑夜中想要一下結果一個人的性命,不是那麽容易的,人是活的,不可能呆在那裏引頸待戮。

偽軍連長仰身躺到地上,雙腿齊飛,照著那些向他亂捅亂紮的戰俘亂踢,同時嘴裏大叫著:“兄弟們,動手,跟他們拚了!哎喲——”話沒喊完,就是一聲慘叫,一柄刺刀正紮在他的腿上,一條右腿全是鮮血,就這樣他也不敢停下來,而是遍地打滾,那些刺刀就在他的身前身後亂紮,看得人驚心動魄。

偽軍也在和戰俘們廝打起來,就在這混亂的時刻,忽然山下再次傳來了槍聲,傳來了喊殺聲,不過他們都聽不懂,嘰裏咕嚕,也不知喊的是什麽話。當時亂糟糟的,誰也沒有顧及到這些,見到身旁的人倒下了一片,活著的連忙操起武器進行抵抗。

借助手雷爆炸的火光,他們辨認出從山下又竄上來一支亞洲人的隊伍,挺著明晃晃的刺刀,很多人竟然是打著赤腳,翻山越嶺如履平地。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這些亞洲人就竄到了戰俘們的麵前。不由分說,照著戰俘們就是一通亂捅亂紮。

戰俘們迫不得已,隻得挺起刺刀迎戰。距離太近了,開槍會誤傷自己人的。他們向來對自己的拚殺技術很自豪,那是中國師傅教的,到他們算是第二代第三代的徒弟。他們很多的前輩是八路軍新四軍出身,拚殺技術很過硬。稀疏平常的都死在戰場上了,剩下的都是高手。

可惜高手師傅未必能帶出高明的徒弟,原因是他們沒有師傅們那種戰場的環境,八路軍新四軍缺乏彈藥,往往三發子彈就敢打伏擊,五發子彈還敢打阻擊,子彈打完了就是刺刀見紅,那是用鮮血練出來的。

到朝鮮戰爭時期,拚刺刀的機會就很少了,韓國人一觸即潰,逃得比兔子還快,美國人空地一體的進攻,鋪天蓋地的炮火,沒有給他們留下練習的機會,而且這些戰俘飽受折磨,體力還未恢複,打不過這些身形敏捷的亞洲人。

這支軍隊身上的軍服穿著十分的隨意,看起來鬆鬆垮垮的,著裝散亂,有的人還連帽子都沒有,即使有,也是歪戴著,個個敞胸露懷。可是卻沒有施瓦辛格的體魄,敞開的胸脯看起來,盡是肋巴骨,瘦骨嶙峋。怎麽看都像是遊擊隊。

別看這些人像是個個有病,發育不良,可是格鬥起來卻是非常的凶狠。往往在突刺的那一刻,才像悶雷似的一聲大喝,刺刀像毒蛇般的竄過來,捅進了戰俘的胸膛。拽出來時,還飛起一腳,將痛的涕淚橫流,幾乎要斷氣的戰俘踢出三尺開外。

有時插進了戰俘的肚子,還攪動一下,將戰俘的腸子全部劃得稀爛,然後順勢一劃,給戰俘來個大開膛,花花綠綠的腸子流了一地。沾滿泥濘的大腳就在戰俘流出的腸子上踐踏過去,再去衝著另一個戰俘揮動刺刀。

中國人的拚刺刀就讓韓國的士兵為之膽寒,那是和日本人和國民黨的軍隊戰場上你死我活拚殺出來的刀刀見血的功夫。可是這些亞洲人似乎還要凶悍,他們的刺殺動作裏不時融入一些搏擊的招數。

有時幾個戰俘朝著一個亞洲人挺起刺刀紮過去,誰知這個亞洲人竟然矮身一蹲,然後猛地躍起來,就從其中一個戰俘的頭頂躍過,蹦起來竟然有一人多高,比他的身高還多。人在空中,就向當麵的戰俘揮出刺刀。

“啊——”地一聲,那戰俘的頭頂被捅個頭穿腦破,仰麵栽倒。其他的戰俘大吃一驚,回過身來,那亞洲人將捅彎的刺刀當作標槍飛過來,又將一個戰俘紮倒在地。而他卻趁著戰俘們慌亂的時候,從地上撿起一把刺刀再次生龍活虎地搏鬥起來。

有時一個亞洲人挺著刺刀左右遮攔,腳下卻不停留,連連踢出,腳腳帶風,將戰俘們踢得滿地打滾。別看這些人的大腿骨瘦如柴,竟然像鐵棒一般堅硬,被踢中的戰俘們會覺得腸子都快斷了。踢到腿上,就感到大腿,下身麻木,再看這亞洲人還是靈活的像猴子。

見到這些人如此凶猛,戰俘們慌了手腳,撇下了偽軍,和這支軍隊拚起了刺刀。偽軍們被丟在一邊,無人過問,他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幫誰。這個問題不難解決,因為這些亞洲人照著他們也挺起刺刀紮來。

偽軍高喊著:“我們是韓國第七師的,你們是誰?”回答他們的是一頓沒頭沒腦的亂紮,對方聽不懂他們的話,無法溝通。偽軍赤手空拳,隻得再次滿地打滾,試圖躲過那些雨點般的刺刀。不少人被踩的胳膊大腿骨折,慘叫連連。還有更多的人被他們絆倒在地,也跟著他們滿地翻滾。

“啊——救我——”一旁傳來了聲嘶力竭的慘叫聲,聽起來像殺雞一樣哀鳴。偽軍們扭頭一看,魂飛魄散,他們的上尉連長被捅得七八柄刺刀透膛而出,直達後背,就被釘死在地上,一雙憤怒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睜著。

可憐這偽軍的上尉連長沒有死在中國人的槍下,沒有死在北韓戰俘的刀下,卻死在不知名的隊伍的刀下。他的那一身軍官服讓他特別的顯眼,猶如鶴立雞群,那些亞洲人就朝著他先開刀。他的死喚醒了那些偽軍的神智。

偽軍們見這些人如此凶狠,大吼著從地上撿起散落的步槍,挺著刺刀和這支軍隊拚殺起來。無形中他們再次和朝鮮人民軍戰俘成了戰友,再次並肩戰鬥。命運有時就是如此的捉弄人,讓人哭笑不得。

有時一個偽軍被一個亞洲人壓在地上,掐的雙眼翻白,舌頭都快出來了,眼睛暴突。亞洲人臉上露出了獰笑,忽然他的身子一頓,仰麵朝天撲倒在偽軍的身上,像是親密的愛人投懷送抱,後腦勺上流出了汩汩的鮮血。

偽軍抬頭一看,竟然是一個戰俘解救了他。他還在莫名其妙的時候,那戰俘身手將他拉起來,將亞洲人的步槍遞到了他的手上,步槍上的刺刀都捅彎了。

愣頭愣腦的偽軍呆立著,忽然看到戰俘的背後出現了一柄帶血的刺刀。他猛地將戰俘拉過一旁,避過了這刺刀,單手扣動了扳機,“呯——”地一聲槍響,拿刺刀的主人倒在血泊裏了。那戰俘毫不遲疑,挺起刺刀紮進了亞洲人的肚皮裏,一陣攪動,亞洲人慘叫一聲,嗚呼哀哉。

誰也沒想到這些生死冤家竟然在遇上了外敵的時候,不由自主地聯合起來,亞洲人的囂張氣焰被壓製住了。當事者的南北韓雙方的士兵心裏真是打翻了五味瓶,這算是患難與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