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湘西土匪新兵

陳賡看著林飛也笑了起來,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這才像我過去的警衛員。好啊,看來讓你到蘇聯去學習沒錯,學到了新的軍事科技,這對於土包子的我軍來說,也算是雪中送炭吧。好好幹,別給我丟臉哪。”

林飛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大名鼎鼎的陳賡大將的警衛員。那麽自己會出現在朝鮮也就不難理解了。陳賡向來注重情報工作,戰爭未起,先派出精幹的人員進行偵查,搜集情報自然在情理之中。隻是自己曾獲得了哪些情報卻是一片茫然。

“司令員,你處罰我吧,我沒要完成好你交代的任務,還弄得自己連過去都全忘記了。”林飛說到這裏,心裏也是萬般難過,作為一個軍人沒有完成任務,比死還難受啊。

陳賡笑著搖搖頭:“沒什麽,我們也沒想到仁川登陸後,美國人推進的速度會這麽快。你們在冰天雪地裏,寥寥數人孤軍奮戰,能活到現在就不錯了。即使是有錯,那也是我們想問題太簡單了,讓同誌們受苦了。你立下的功勞已經遠遠彌補了你的過失,我為何還要處罰你?難道你們的司令員是這麽不近人情的嗎?”

這話說得林飛眼中滿含淚水,說得在場的官兵的眼睛都紅了,都被陳賡溫馨體貼的話語感動了。能得到司令員這樣大度的諒解,還有什麽艱險的任務不能完成呢?士為知己者死,陳賡愛兵如子,士兵個個赴湯蹈火,前仆後繼。

陳賡微笑著皺皺鼻子,“我這人心軟,最見不得別人哭鼻子了,男人流血不流淚。我們的戰士個個都是戰場上的好漢。你們這次立下了大功,但是這仗卻越打越激烈了,同誌哥,很抱歉,你們還不能休息哦。”

他說完,向著林飛和偵察兵們莊重地敬禮,弄得戰士們還禮不迭。司令員向普通戰士,向過去的警衛員敬禮,這對於戰士們來說是何等的榮耀?戰士們頓時士氣高漲,血脈噴張。陳賡點點頭,飽含深意地看看林飛,轉身走了。

四十軍軍長溫玉成走上前來說道:“林飛同誌,我還以為我的這支寶貝疙瘩會被你折騰完了呢。厲害哦,隻有一人犧牲,輕傷幾人的代價就取得了這麽大的戰果。你們是我們四十軍的驕傲,你們的榮譽也是我們四十軍全軍的。”

他接下來說道:“美國人為了救出騎一師三團,調動了幾支部隊前來解圍。隻是因為彈藥被你們一股腦端上天去了,而被我們團團包圍,我們缺乏重武器,更沒有反坦克武器。美國人把陣地圍成一圈,我們就很難啃下來。你來看——”

他一擺手,就有參謀將作戰地圖攤開在他們的麵前,“你看到這青川裏了嗎?這裏有美軍第三師的一支坦克營被我們包圍了,戰鬥持續了四個小時,我軍死傷幾百人,也靠不近他們的防禦圈子。我暫時還不能給你升職,我需要你繼續率領你的那個營投入戰鬥,沒有問題吧?”

軍長對一個普通的營長這麽客氣,哪像是下命令,倒像是打商量。這既是看在林飛立下了一係列功勞的份上,也看在林飛還是陳賡司令員賞識的人物。林飛也確實不簡單,玩起美國人的高科技武器就像是鬧著玩似的,誰能想到他是來自八十年代的呢。

誌願軍向來是唯才是舉。哪怕你是一個炊事兵,隻要你上戰場打死二三十名敵人,馬上會轉成專職的狙擊手。後麵的上甘嶺上冷槍冷炮運動中就有這樣的一位,送飯到戰場,看見別人打得熱鬧,飯挑子一撂,操起步槍就打,竟然打上癮了,前後擊斃美軍七十多名,成為了一個傳奇。

林飛也知道軍情緊急,軍長向他親自交代任務,那是何等的榮耀。等軍長交代完任務後,林飛立即向軍長敬禮,轉身離開了指揮部,雖然已經休息了幾天,他的傷口剛剛愈合,但戰場上更需要他。這一次,軍長沒發話,自然不能再帶偵察連去了,他們有自己的任務。

人都是有感情的,戰友之情同生共死更是千金難求,林飛要離開了,那些早已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的偵察兵們都想向他多學點本領,但這會兒誰也開不了這口。他們默默地望著林飛,眼中滿含不舍之情。

林飛笑笑:“兄弟們,我相信我們將來還會並肩戰鬥的,隻要美國佬沒有被打敗,我們誰都不要輕言犧牲。等到勝利來臨的那天,我們用美國佬的香檳酒慶賀勝利吧。”他說完,和當先的幾個戰士握握手,向偵察連長珍重地點點頭,仰首闊步走了,後麵是一片唏噓之聲。

“林隊長,我們等著你回來——”偵察連長帶著戰士們忽然齊聲高喊起來,林飛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因為他擔心一回頭,就會讓戰士們看到他已是淚流滿麵。

林飛回到了久違的部隊,胡山虎和老排長早就望眼欲穿地等著他呢,一見到林飛,就立刻帶著戰士們上來為他背包扛槍,虎子還把繳獲的,舍不得抽的美國“駱駝”牌香煙大方地塞到了林飛的上衣口袋裏。

“營長,你這一走,弟兄們可想你了,聽說你在外麵立下了赫赫功勳,弟兄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呢。我看哪,營長是舍不得咱們呢,趕明兒跟著營長,咱們也多立功勞,長長見識。”

虎子笑嗬嗬地說道,現在他和老排長都是連長了,這次阻擊戰,林飛不在,但他們打得也很頑強,很堅決,死死地拖住了美軍騎一師第三團的前鋒部隊的突圍,都被提升了,都成了連長。還有一個連長是副連長提升的,那個連的連長犧牲了。

讓林飛沒想到的教導員竟是從步兵學校畢業的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他一見到林飛,就跑上來向林飛敬禮:“營長好!我叫何誌強,是三營教導員,今後我們就是同事了。”說著熱情地伸出了雙手。

他不自我介紹,林飛還以為他是連隊的文書呢,哪想到竟然還是營裏的教導員,第二號人物,還戴著眼鏡,這讓林飛好一陣子愣神,沒做反應。戴眼鏡的知識分子在這年代那可是政工幹部呢,政工幹部那是黨的代言人哪,讓人不寒而栗的。這時代政審可是祖宗八代都得刨根問底哦,弄不好就有特務嫌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再說了,戴著眼鏡咋打仗嘛,戰場上硝煙彌漫,彈片橫飛,炸彈掀起的氣浪帶著塵土澆得人渾身都是,活埋都是正常的,光是為了擦眼鏡這一分鍾就足以讓人喪命幾回了。因此,除非是陳賡那樣的高級幹部,近視眼當兵那是找死。

林飛站著靜靜地打量著他,沒有反應,弄得教導員臉紅的像紅布一樣。老排長看出了教導員的尷尬,連忙拉拉林飛的衣袖,“營長,你可別小看這知識分子哦,他在高級步兵學校學習時,曾經獲得過全校射擊第二名呢,那是文武雙全啊。”

“哦——太好了!”林飛連忙收回了心思,笑著伸出了雙手,和教導員握在一起,“歡迎啊歡迎!你這教導員不簡單哪。我沒想到你這文質彬彬的知識分子還是射擊高手,將來我們要向你多請教了。”

這不是吹捧,高級步兵學校那是什麽地方,都是軍隊的精英啊,能在這樣的環境裏,獲得射擊第二名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林飛也清楚,訓練場上和戰場上的環境那是天壤之別,原來射擊優秀的高手,沒準到了戰場上子彈就不知往哪裏飛了。好的士兵是要在戰場上淬煉的。

“哪裏哪裏,營長過獎了,我隻是初出茅廬,哪裏能和你這樣戰功赫赫的英雄相提並論,更遑論老師。該學習的是我。我是真誠地來向你們學習的,來和你們並肩作戰的。”林飛的讚許讓教導員很受用,不過他還是謙虛了幾句。

“營長,這次三營因為阻擊戰損失不小,師部特別撥下來一百名戰士,大都是湖南人,以前都是打過土匪的基幹民兵哦,這也是師部對我們最大的關懷,別的營都沒有這樣的優厚待遇。師長說了,這個營沒有營長,還能打得氣勢恢宏,鬥誌昂揚,應該獎賞。”何誌強笑著說道。真不愧是教導員,連這樣的消息都知道。

隻是林飛去親自檢閱這些戰士的時候,卻讓他大吃一驚,這些戰士年紀參差不齊,個子也是高高低低,還有的勾肩駝背。有的是十七八歲,有的是四十多歲,還有的一張嘴,滿嘴的黃牙,眼睛裏糊著眼屎,一張嘴就打嗬欠,這是吸大煙的症狀啊。暈哪,這些是什麽人哪,這哪是關懷,這不是烏合之眾嗎?人渣都發配到這裏來了,肯定是別的部隊不敢要的。

林飛的心裏雖然備受煎熬,但是麵色卻是非常平靜,他站在隊伍前麵,笑笑說道:“同誌們,很高興你們來到我們這個革命的大家庭,今後你們就是我們三營的一員,我們將同生共死,痛揍美國佬及其走狗,把他們趕下大海去!”

沒有人應聲,這些戰士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他,滿臉的質疑,更有甚者,旁若無人地拿出牙簽剔牙和掏耳朵。整個地就是一群地痞無賴嘛,怎麽會招到誌願軍這樣神聖的隊伍裏來呢?林飛的眉頭皺緊了。

林飛還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的兵,在他的印象裏,誌願軍可不是這樣的。當然林飛見到的都是美好的一麵,誌願軍來自各個部隊,還包括很多國民黨的、土匪的收編的隊伍,兵痞也很多,都是手上沾過血的。

“營長,”一個眯縫著眼睛的中年老兵不屑地從嘴裏吐出一口吐沫,舉起手中的中正式,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認為就憑咱們手裏的這種老式步槍,就能把有著飛機大炮的美國佬趕下大海嗎?沒看出來,你年紀輕輕,倒比政工幹部還會吹牛呢。”

嘩——這話還沒說完,就引起了哄堂大笑,都是新兵發出的笑聲,個個肆無忌憚哪。原本還對這營長有幾分敬畏,卻把林飛的一陣鼓舞人心的話當成了吹牛不犯法,這種兵將來還怎麽帶啊?林飛身後的戰士們都變了臉色,想要上去教訓這家夥。

“你是從哪裏來的,你家在哪裏?”林飛不動聲色地問道,擺手製止了戰士們。

“十萬大山哪,我們都是湘西人。”那家夥直盯著林飛的眼睛說道。

“我知道了,你們還是剛剛收編過來的吧,如果我沒猜錯,你們以前幹的可是打家劫舍的沒本的買賣,對不對?”林飛的話立即讓這些士兵麵紅耳赤,低下了頭,個個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