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執拗的女兵
林飛一看，目呲盡裂，隻見那支坦克部隊像隻刺蝟一樣，將自己所有的坦克和裝甲車組成了環形工事，炮口槍口向外，隻要發現哪裏有動靜，就是劈頭蓋腦的火力壓製過去。環繞坦克營的四周躺臥著好多黑色的屍體，那都是中國軍人戰死的屍體。
好些中國軍人都知道隻要等到天明，美軍的空軍就會轟炸中國軍隊的陣地，就會空投彈藥，援助被圍困的軍隊，就會用火力為部隊掃清突圍的道路，所有戰士的犧牲就都是白費的。因此，他們前仆後繼地向圍成鋼鐵防禦圈的美軍坦克營發起進攻，卻都是倒在血泊中。
美國人好囂張，竟然把坦克車上的探照燈都打開了，二百米外，向他們進攻的中國人的身影都暴露無遺。這個時候，麵對中國人不計傷亡的人海戰術，美國人的彈藥也是損耗極大，他們隻在發現中國人進攻時，才用炮轟，用機槍掃射。但中國人想要突破他們的防線卻很難。
這時候，最有力的攻堅武器應該是火炮，但是誌願軍遠距離奔襲，隻攜帶了迫擊炮，嚴寒的天氣將炮管都凍得嚴重變形，炮彈塞不進炮膛。炮兵們捧著炮管，解開胸前的衣服，用棉衣捂著炮管，還是不頂用，看著步兵們不斷地倒下，炮兵們痛哭失聲。
即使沒有炮火的掩護，中國人民誌願軍步兵仍在雪地上爬行著，用襪子裝著手榴彈，兩枚一組地連綿不斷地向他們扔去。他們的距離很分散，美國人的機槍和火炮也舍不得浪費，那些美國大兵竟然操起工兵鍬，像打棒球似的把手榴彈遠遠地擊開。
“嗨，婊子養的，再來多點，老子等著呢！”
“兒子，到爸爸這來，爸爸給你們聖誕禮物！”
“狗娘養的，看你們還有多少炸彈，傷不了我們的一根毛！”
爆炸聲此起彼伏，可就是不在鋼鐵防禦圈裏爆炸，而美軍的坦克裝甲卻很好地保護了美軍的安全。即使在爆炸聲中，也能聽到美軍狂妄的粗野的大叫大嚷聲，還有哈哈大笑聲。
美國大兵實在太狂妄了，不過打棒球的技術確實不錯，他們在學校裏就熱衷這種運動，這時候打起來，得心應手。那些扔出去的手榴彈竟然因為天寒地凍，還有一半的手榴彈沒有發生爆炸。真是讓人七竅生煙哪。
這時，隻要有幾枚枚手榴彈落進防禦圈中，那些美軍的防線就可能被撕開一個口子，誌願軍再緊接著發起進攻，美軍就會被打得落花流水。可恨哪，美國佬的步兵棒球手竟然防備的嚴嚴實實，手榴彈對他們的毫毛都沒傷到。盡管這樣，誌願軍還是源源不斷地扔著手榴彈，美國人一刻不敢停，估計他們這時的胳膊都快斷了。
可是，美國人等得起，而誌願軍等不起，現在就是林飛帶著這個營投入戰鬥，也未必能靠近他們，就是靠近了，又怎麽突破他們的鋼鐵防線呢？林飛觀察著，緊蹙著眉頭，一言不發。李怡寧也在他的身邊望著，眼中盡是駭然的神色，她是第一次上戰場，這種表情不奇怪。
這時，山頂上寒風淩烈，將李怡寧脖子上的黑色圍脖吹得飄起來，刮到了林飛的臉上，林飛不耐煩地扯了下來，“搞什麽名堂你啊？”忽然，他抓住圍脖愣住了，在邊上的人看來，就像是林飛要用繩子勒死李怡寧似的。
“你幹嘛啊，傻乎乎的，沒見過圍脖啊？”李怡寧不滿地拽過來自己的圍脖。
林飛看也不看她，忽然神色一動，再看看天，望著隊伍裏的那些四川兵，“你們這些人以前有幹過篾匠活的嗎？會不會做風箏？”這話問的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這冬天的朝鮮到哪裏去找竹子啊？還放風箏呢，這是在打仗！
老排長當然知道林飛不會無緣無故地這麽問，一指滿是胡須的虎子笑道：“營長，你還不知道吧。虎子在江西就幹過這活兒，以前還做過風箏賣錢哪。不過——”老排長也不知道林飛肚子裏打什麽算盤。
“那就好，那就好。虎子，你趕緊給我做幾個風箏，沒有竹子，就用軍用帳篷的鉛管做支架。我有大用處。嗨，沒想到虎子你還有這絕活哪。”林飛說著重重地在虎子的肩頭拍了一下，虎子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笑笑。
林飛不會做風箏，也插不上手，他圍著美軍黑人連的駐地四處轉悠。**過後的美國黑人這時也沒想到跟著中國人去收拾自己的同胞，那是叛國行為。雖然李怡寧將他們說得群情激奮，但真要動真格的還得掂量掂量。
他們這時略顯拘束地坐在地上，在悶著頭吸煙，中國人隻是收繳了他們的武器，至於他們的私人財產是紋絲不動的。坐在雪地上那是誰都受不了的，隻見他們幾人坐在一塊長木板上，幾個人一處。不過林飛一看這長木板，就欣喜不已。
“斯坦福中尉，你們在山上宿營，為何還帶著滑雪板哪，不嫌累贅嗎？”那正是滑雪板，林飛來自後世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換做這時代的中國軍人沒準會把它們當柴劈了烤火。
斯坦福拘謹地接過香煙，點燃了吸了一口：“我們雖然在山上，主要是想避開炮火，守住線路，大雪封山，我們要想檢查線路，就得靠滑雪板。別看上山累，但是下山卻是風馳電掣。我們工兵連都裝備了。”
“那好，跟你商量一個事，把你們的滑雪板借給我們用一下，好嗎？”林飛對他們的印象不錯，因此說話也是很客氣的，哪有和戰俘商量的？收繳過來不就行了，但林飛認為這是對他人人格的不尊重。
“沒問題，可是你們會用嗎，你們想用它們幹什麽呢？”斯坦福吐出一口煙，仰頭問道。
“對不起，斯坦福，我不能告訴你，因為這是軍事秘密哦。”林飛微微一笑。
林飛的部隊基礎就是四野的東北人，東北人就像是江南人很少有不會遊泳的，他們都擅長滑雪，不然冰天雪地就是寸步難行了。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是他們那裏最常見的氣候，除了馬拉的，狗拉的爬犁，他們很多人都會滑雪。
林飛對老排長一說，老排長就帶著二十多人過來了。都是人高馬大的東北漢子，站在那裏，和美國人都不相上下。個個臉上露出興奮的神采，林飛很滿意，這些戰士就是讓他們赴湯蹈火，也不會皺眉頭，隻是老排長怎麽也在這裏麵呢？
“老排長，這不行，這是年輕人幹的活兒。你還要指揮戰鬥呢。”林飛將老排長拖出了人群。可是老排長表現得非常執拗，“營長，我以前就是趕爬犁的，這樣的冰雪天氣在我們那疙瘩可是太常見了。你是不是認為我年紀大了，不中用了？今個，咱就讓你看看我是寶刀不老啊。”老排長說完，哈哈大笑。
“時間不多了，天快放亮了，營長，虎子他們也快準備好了，你就等著我們勝利的好消息吧。”老排長一說，那些雄赳赳氣昂昂的戰士都說道：“是啊，營長，俺們連長帶著我們，我們就更有信心了。我們絕不給誌願軍丟臉！”聲若洪鍾，說得林飛的眼睛裏都快流出淚水了。
“好吧，同誌們，你們是我們營挑選出來的滑雪好手，我現在交代你們一個任務，等到美軍防禦圈裏爆炸聲響起的時候，你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地滑下山去，一刻也不能停留。而且你們不能從山道上下去，要從懸崖上滑下去，美國人一定擋不住你們的攻勢。你們一定能撕開美軍的防禦圈。”
難怪林飛要挑選最優秀的滑雪高手，難怪老排長要身先士卒，因為他選擇的不是平常的道路，竟然是從懸崖上滑下去的，這是挑戰人類承受能力的極限。這種行動卻是驚世駭俗，隻有林飛這來自後世的人敢想。
想想都是讓人頭暈目眩的，心理素質不好的，會因為驚慌失措，手足狂舞，失去平衡而一命嗚呼。林飛已沒有時間了，如果順著山路向山下摸去，滑雪板用不上，而且還要經過美軍的警戒哨的視線，傷亡就難以避免。平地上，滑雪板遠遠起不到兵貴神速的作用。林飛也想帶頭出征，但身為營長，他不能隨心所欲。
沒想到在他的身後，一個嬌嫩的聲音大喊道：“報告營長，我也想加入滑雪突擊隊，請允許我參加。”林飛不用轉頭也知道這是李怡寧這丫頭，這丫頭來添什麽亂哦。他不由得有幾分惱火。這時的他漸漸地不記得這是他後世女友的奶奶了。
“不行，我不同意。你留在這裏也是可以消滅敵人的。”林飛沒有轉身，搖著頭說道。
“我就要去！我從小在東北長大，滑雪是我的強項。我能順利完成任務的。”
這丫頭竟然不管軍紀，陣前抗命來了。是誰給她的這種權利？那年代的軍隊裏還是很純潔的，不管你是哪個高官的子女，也是一樣的血灑疆場。毛澤東的大兒子就是在朝鮮戰場上犧牲的。林飛不怕這女孩的後台背景，但這是花季年華的女孩，不忍心這麽讓她冒險。
這話說出來不僅李怡寧不服，就是戰士們也會認為林飛偏心。氣得林飛臉紅脖子粗，真想說：“你再胡鬧，我要關你的禁閉！”不過，臨戰時，哪有再關禁閉的，槍斃又不對，太嚴重了。林飛腦子都快迷茫了。
戰士們有的就在低頭偷笑，不過沒有誰敢帶這漂亮的美眉一起去冒險，那幾乎是九死一生的任務。這麽年輕的美麗的生命，可不想她這麽早凋謝了。視死如歸的戰士們也懂得珍惜生命，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尤其是這麽美麗的女兵的。
林飛思索了一陣，轉過身來，看著撅著嘴，氣鼓鼓地站在他身後，睜著一雙亮麗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那種眼神裏有著毫不退讓的意思，營長還沒放在她的眼裏呢。林飛苦笑了一下。
他走上前來，低頭望著她說道：“李怡寧同誌，我相信你有這種能力，但是我們的戰士要突破敵人的防線，衝進去和他們短兵相接，和他們肉搏，這是男人的事。現在我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說的李怡寧眼睛一亮。
“喜歡放風箏嗎？你跟著虎子連長一起去放風箏，那可好玩的很呢，保準讓你大開眼界，樂不思蜀，永生難忘的。”林飛像是大哥哥在哄小妹妹，輕聲細語地說著。說得李怡寧忍不住咯咯地發笑。
林飛是想保護李怡寧，可是他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這丫頭太野了，竟然留給他永生難忘的印象，把林飛嚇得半死，險些沒跳下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