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互相追擊

老何既然抱定玩命之心,必然會做出一番動作來。卡車沒有刹車裝置,開起來猶如脫韁的野馬,眼看著就要撞上那輛輕型“查非”坦克,車廂頂上的人民軍將士早已是視死如歸,對於越縮越短的距離絲毫沒有畏懼,反而紛紛掏出手雷,擰開了保險。

老吉姆森意識到了危險,命令一個黑人士兵鑽出炮塔艙口,用衝鋒槍向外麵掃射,坦克的炮塔是可以旋轉的,直至向後的三百六十度大轉彎,但高速行駛時,調轉炮塔風險很高,甚至會導致坦克側翻,肚皮朝天,因此老吉姆森不敢這麽做,隻敢命令人鑽出去掃射。

這黑人士兵剛剛探出半截身子,就嚇了一大跳,那輛大道奇卡車就在眼前,他想幹什麽,想和坦克親密擁抱嗎?不等他想明白,卡車就撞了上來,“咣當——”一聲,他真敢撞?沒啥不敢的,完全是身不由己,竟然還把坦克撞得晃動了一下,往前一蹦。

何謂輕型坦克,隻有十幾噸,在後世隻能算是裝甲偵察車,不是老何真心想碰,他控製不住方向盤。他本想將卡車貼著坦克的右邊開,誰知一邊車輪碾上了一塊石頭,方向盤向右一拐,正撞上坦克的屁股,方向盤急速左轉,好懸沒有把老何的兩條胳膊都擰斷了,痛的他齜牙咧嘴,冷汗直冒。

剛才的那一撞擊,方向盤中軸正頂在他的胸前,那時還沒有氣囊之類的安全防護裝置,直接撞得老何眼前發黑,吐出一口鮮血,險些將他的肋骨撞斷了。

“政委,你怎麽樣了?”身旁的戰士趕忙替他按摩胸口,關切地問道。

“我,咳咳,我沒事,先收拾了這輛鐵王八,咳咳。”老何沒死,得益於他實在追趕那輛坦克,衝撞力小了很多,如果是相向對撞,那是十死無生。他喘了一口粗氣,苦笑一下,那笑比哭還難看。卡車的一邊車燈被撞掉了,保險杠也撞裂了。

與此同時,車廂上的幾個戰士在撞擊的前一刻就將手雷扔出去了。爆炸的火光將坦克包圍了,碎片四射,濺得坦克身上“叮當”作響,就像暴風驟雨一般,將坦克裏麵的老吉姆森等人嚇得靈魂出竅,渾身顫抖。

那個將身子探出去的黑人士兵被直接撞進了車廂,若不是老吉姆森在下麵充當肉墊,他就要撞得斷幾根肋骨,他沒事,老吉姆森卻暈倒在地板上。老吉姆森的嘴裏隻剩下哼哼唧唧的微弱呻吟聲,幾個黑人部下將他扶起來,摸前心捶後背,他才“嘔——”地痛叫了起來。

“不許動!快投降,不然炸死你們!”正當他們搶救老吉姆森的時候,艙口出現了一個猙獰的麵孔,滿臉殺氣。那是一張北韓人民軍的麵孔,高舉著手雷勒令他們投降。

操,這英語說的太不地道了,隻聽著“嘰裏呱啦”一通,但黑人士兵卻看懂了他手雷的語言。不投降,就炸死你們!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是一個勇敢的北韓人民軍的戰士,為了炸毀這輛坦克,他爬上了卡車的頂棚,等到兩車接近的時候,奮力從卡車的頂棚上飛撲過來,緊緊抓住坦克的天線,爬到了坦克的艙口,掏出了手雷,他本想一鼓作氣擲進去,但隨即一想如果能俘虜一輛坦克,命令美國人給咱們開坦克,咱們豈不是如虎添翼?

老吉姆森羞憤難當,自然不會束手就擒,他大吼一聲。北韓人民軍的戰士聽不懂他說什麽,卻猛地感到炮塔飛快地旋轉起來,頭暈目眩,手也不由自主地鬆開了,被橫掃過來的炮管掃在身上,再也坐立不穩,“咕嚕”從上麵翻滾下來,美軍士兵如釋重負,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的笑聲未絕,就聽“轟——”地一聲巨響,車身猛烈地晃動起來,原來那英勇的北韓人民軍戰士在身子即將被卷進履帶下麵的時候,用那顆死死攥在手裏的手雷炸毀了坦克一側的散熱窗,坦克後麵冒出了滾滾濃煙。

“快,快爬出來!”老吉姆森大叫著。

一個美軍黑人士兵剛剛將身子探出半截,下麵的人就聽到狂風暴雨般的子彈。他“啊——”地叫了一聲,死屍栽下來,全身彈孔往外飆血,雙眼大睜著,仍然透出了無限的驚恐,隻有他才看到,當他伸出腦袋,想往外鑽出的時候,竟然有十幾隻槍口正對著他。沒人隻需打出一顆子彈,他也會變成馬蜂窩,事實上他就是被打成了篩子。

“別怕,快往外鑽,快逃——”老吉姆森還在鼓動著,活動堡壘的坦克卻像變成了活棺材,辛辣的濃煙嗆得老吉姆森不停地打著噴嚏,涕淚橫流。

又一個美軍黑人士兵想鑽出去,剛剛伸出腦袋又縮了回來,一頭栽倒在地。下麵的人看得魂飛魄散,他的鋼盔(不是坦克帽)火星四射,“叮當”聲勝過了暴雨如狂,他沒有被打中,卻是被震倒了。就像無數的鐵錘掄開了,在他的頭盔上敲打著,血肉之軀哪裏受得了。

眾人趕忙上去搶救,卻發現已經沒救了。這黑人兄弟的腦袋完全是朝著腦後,正對著後背,子彈打在鋼盔上產生的巨大螺旋力將他的脖子扭轉過來,擰斷了頸椎,死相很恐怖,眾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頭發都豎立起來了。

怎麽辦,出去是死亡的陷阱,呆在裏麵,誰知道坦克啥時會拋錨,那還是束手待斃,他們絕對不是那些凶狠頑強的北韓人民軍的對手,何況別人還是張網已待。

就在這時,駕駛員忽然大叫:“長官,那該死的卡車跑到我們前麵去了,快看哪——”

眾人連忙爭著通過潛望鏡觀看著,可不是嘛,那輛卡車上的人民軍官兵正滿臉焦急地望著他們,卻不知如何是好。他們距離坦克越來越遠,想要像上次那樣,抓住手雷撲到坦克的上麵,脅持美國人,那是不可能了。想要跳車也不行,那輛卡車依然像發瘋一樣,開的飛快。美國人看著莫名其妙,緊接著就哈哈大笑起來。絕處逢生啊。

老吉姆森大喜,還躺在地板上,就大叫著:“快出去幾個人搶修散熱窗,別讓火勢蔓延開來!”那些士兵如夢方醒,連忙鑽出去幾個人,趴在坦克的炮塔上,掄起了衣服和拖把,照著散熱窗猛抽。

他們忙乎了一陣子,才發現那顆手雷對散熱窗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僅是溢出的燃油被點燃了,散熱窗被崩掉了一個角,對坦克行駛不構成威脅。他們欣喜地向老吉姆森報告,老吉姆森卻命令他們在車外蹲著,車裏的人太多了,擁擠不堪,汙濁不堪。留在車外,還能觀察到那輛卡車的動靜。

他們看得很清楚,那輛卡車的駕駛員可能是喝醉了酒,竟然在公路上扭秧歌,這哪是學過開車的人哪。美國人很難相信這輛裝載著十幾名北韓人的卡車,竟會是一個從未學過開車的人駕駛著。他們不會相信那真是喝了酒,而是認為那輛卡車的司機受了傷,控製不住方向盤了。

老何畢竟不是正經的司機,駕駛卡車連坦克都敢撞,貼著坦克的車身,一直開到坦克的前麵去了。他也想借助和坦克車身的摩擦,減少衝擊力。不住地轉動方向盤,刮著坦克,刮得坦克上火星直冒,卡車的一邊車幫都快被他刮下來了,還是阻擋不住前衝的動力。卡車一下蹦到坦克的前麵去了。

本來是以為大禍臨頭的美國人絕處逢生,欣喜若狂。老吉姆森因為頭上有傷,還不敢輕易相信,親自趴在潛望鏡前觀看了好久,大喜,連忙讓人把他攙扶到擴音器前。

老吉姆森撲到擴音器的前麵,抓住話筒,大喊著:“北韓人民軍將士,我們佩服你們的英勇,但你們現在已被我們火炮對準了,我們的機槍就可以將你們全部殺光。可是我們不想傷害你們,請你們立即繳械投降,我們會按照日內瓦國際公約,保障你們的生命安全。”

老吉姆森會說朝鮮話嗎?會的,說的還挺地道的,他作為補給基地的指揮官,經常要和韓國人打交道,不會說韓國話如何溝通?他的韓國話說的還挺流利的,那是和僑居日本的韓國人學的。

二戰時他們在菲律賓駐軍,老吉姆森是長官的勤務兵,家中就有年輕的韓國保姆,他是和韓國保姆學的。至於有沒有**世人不知,卻有人看到那個保姆最後挺著大肚子被長官的夫人趕出家門,聽說最後生了一個黑不溜秋的混血兒,可惜夭折了。

沒有人再見到那女人,反正那長官是喊冤不已,看來世界上男人都怕女人,有嘴說不清。夫人是怒氣不息,死無對證,那女人也不會將死去的孩子送來給她看。對於她來說,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什麽都不重要了。

老何聽到了老吉姆森的喊話,他氣得腦筋上蹦出來幾根神經,拚命想要調轉車頭,再和那輛坦克決一雌雄,無奈幾次險些將卡車送進路邊的河溝,隻得作罷,嚇得那車上的戰士個個麵色如土。這麽死了實在是太冤枉了。

不是老何想要這麽做,而是他根本停不下來。那輛卡車在他的手裏就像脫韁的野馬,不受控製。戰士們也發覺那輛坦克的機槍正在朝著他們瞄準,立刻一起向著這輛坦克投去了手雷。頃刻間火光衝天,煙霧四起,炸得坦克的前麵全是濃煙,“噠噠噠——”坦克也在掃射,可是子彈卻不知打到哪裏去了。

“轟——”坦克上一炮過去,卻遠遠地偏離了那輛斜行的坦克,掠過它的車頂,飛到遠處的山坡上炸響了,連那輛卡車的邊都沒有挨上。這樣隻能是浪費彈藥。視線不清,有力也使不上。

老吉姆森冷笑一聲,命令開足馬力,撞毀這輛讓他們顏麵掃地的卡車,想法是好的,根本做不到。那時的輕型坦克速度也比不上卡車,在野外坑坑窪窪的地上或許還好些,在公路上想要攆上卡車,那真是做夢,何況這是一輛發瘋的卡車。

看那架勢,不到燒完汽油,卡車不會停下來,除非它自己撞上大樹岩石什麽的。

被坦克連開炮到掃射,一路狂追,還逼令他們投降。政治委員老何發怒了。何長吉老兄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他找了一處寬闊的路段,拚命地轉著彎,竟然鬼死神差地將卡車掉過頭來,所有人都嚇愣了,美國人也看得癡癡呆呆,這是要幹嘛?

老吉姆森在潛望鏡裏看得很清楚,也嚇得頭皮發麻,這些北韓人還想要找咱們拚命哪。他連忙用腳去踢那駕駛員,“快倒車,倒車!”駕駛員真夠遭殃的,坐在那裏連連挨踢。不是老吉姆森虐待部下,而是坦克裏麵轟鳴聲太大,就是他扯破了嗓子喊著,駕駛員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