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3章投降並不可恥
“兄弟，別怪大哥，大哥無能，對不起你。實在不忍看到你這麽痛苦。”美軍中尉正好跑到麵前，他歎息一聲，掏出了手槍，推彈上膛，頂著那士兵的鋼盔，苦笑笑：“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我能活著出去，一定幫你完成。”
他邊說邊將一粒嗎啡片塞進士兵的嘴裏，他們身邊攜帶著嗎啡片，不是吸食，而是為了止痛。但這頂不了多長時間，這兄弟還是會因為劇痛而死。這種情況下普通的止痛片不管用。
那兄弟狼吞虎咽下去，臉上有了一些紅潤。他伸手抓住了美軍中尉的衣袖：“連長，先別開搶，我有話說，我不想死啊。”
美軍中尉哀憐地看看他：“我們都不想死，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與其生不如死，不如來個痛快的，我們是空降兵，美國陸軍的精英，向來視死如歸，你這是怎麽啦？難道你想給中國人當俘虜嗎？”他的眼中閃現了一絲厲芒：“如果你沒有多餘的話，我送你上路吧。”說完就要開槍。
那兄弟愣了一下，忽然痛哭流涕：“我還沒娶老婆，這麽死了，我實在不甘心。”這不是搞笑嗎？快死了還想著女人的事情，你讓中尉到哪裏去給你找個女人來。
其實這是很正常的，就是在中國軍隊裏，那些年紀輕輕，未婚的士兵在臨死前，也想著能夠親近一回女人，哪怕看一眼女性的**都行。否則這輩子有遺憾哪。人是有七情六欲的，這是生理的自然需求。一輩子沒嚐過那種滋味，確實不甘心。
不過美軍中尉很嚴肅滴點點頭，“隻要有死去的女兵或是女護士，我讓你們合葬。”美國人是很人性化的，對於死者最後的要求，他們是很嚴肅認真的，絕沒有半點戲謔之心。
隻是那兄弟還不甘心，“我沒有碰過女人，我還不想死，就是殘廢了，那方麵沒問題。”說來說去就是不想死，氣的中尉濃眉聳起，“你這孬種，難道到了戰俘營裏，中國人會給你找個老婆？你做夢去吧。”
中尉冷笑一聲：“我不想再見到你這沒用的家夥，你願意苟延殘喘，真讓我惡心。你過去難道沒有泡過妞嗎？別給我裝出一副純情的少男模樣，你騙不了我。你不開槍，我就打死你！我們空降兵沒有被俘的先例。”
那傷兵揮著手大叫著：“上帝啊，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為何不相信，不理解？早知道長官你對我如此絕情，我還不如去幹了你的老婆，就是死也值了。你老婆就是婊子。”
氣得美軍中尉目眥盡裂，都快吐血了，死有這麽難嗎，還用得著對我如此詛咒？這哪像個空降兵，這是美軍中的敗類。他正想開槍，手腕被人抓住了，“誰敢阻止我開槍？！”他大吼著，扭頭一看，卻是他的長官營長。
美軍營長抓住中尉的手說道：“你為了一個傷兵，在這裏磨磨蹭蹭的，實在是不應該。這是我們的失誤，為何要對兄弟趕盡殺絕？”這確實是他們的失誤，現在逼著部下慷慨赴死，有些強人所難了。屈辱地活著也是活，即使是鐵打的部隊，也難免有意誌不堅定者。
“我出不去，就和他們一起去死。我不怕死，也不允許我的部下怕死。我們是空降兵，是美軍的王牌，我們沒有道理向中國人搖尾乞憐，我們珍惜自己的榮譽，難道有錯嗎？”美軍中尉想起長官先前的恐懼神情，心中產生了幾分不悅，抗聲說道。
美軍營長不以為意，反而頻頻點頭，“我相信你的忠誠勇敢，相信你的大義凜然。你願意為全營斷後這很好。事不宜遲，你斷後，我帶人開路，回頭再接應你們出去。困守此地，我們就會全軍覆沒了。”
嘔——還有這說法，看來長官是早有預謀了。這是讓我當誘餌啊，吸引中國人的注意，讓他們趁機逃出生天。美軍中尉有些後悔先前說得太決絕了。為這樣的長官賣命，實在有些不值得哦。
“我們不需要斷後，中國人四麵伏擊我們，哪裏都是敵人，我們隻能是各自為戰，各自尋找出路才對，為何要我殿後？”美軍中尉有些情緒，提出了反對意見。
“你糊塗，這樣瞎闖嚇撞，誰也出不去。必須有人吸引中國人的火力，才能給更多的人留下尋找出口的機會。你鬧得動靜越大，我們就越安全，你明白嗎？”原來長官想著的是丟卒保車啊。我就是那個卒啊。哼，他肯定是早就這麽想了。戰場抗命他還不敢，明知是送死，也隻得硬著頭皮上啊。
“長官，我身上有傷，你是不是換個人啊，我看我也堅持不了多久。”
“嗯——你有傷，嚴重嗎？如果嚴重，那你就和你這部下一塊兒留在此地吧。”營長的臉拉成了驢臉，“你剛才還說不願意做中國人的俘虜，我希望你言出必踐。你逼著別人自殺，自己也不能怕死。如果是輕傷，我希望你能發揚空降兵的傳統，輕傷不下火線。”
上帝，怎麽做都是死啊。營長為何死死盯住我呢？官大一級壓死人哪，營長更有權力執行戰場紀律呢。我這不是繼續執行作繭自縛，給他帶了個好頭嗎？美軍中尉心裏這個憋屈哦，命令。空降兵是絕對的服從，違心的命令心裏是很憋屈的，官大一級壓死人，各國都是如此。
“是——”美軍中尉無可奈何地說道，營長拍拍他的肩頭，“兄弟，為了全營，為了保住這點種子，需要你為國家做出犧牲了。我一到了安全地帶，立刻派人來接應你。你記住，不要和共軍死打硬拚，吸引他們的火力就夠了。”美軍中尉木然地點點頭。
營長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笑得中尉心裏毛蘇蘇的，這是什麽意思？營長的臉色很快變成正常了，還是那副居高臨下的神情：“執行命令！”
中尉帶著自己的連隊，跳起身來，大喊大叫著向著坑道的一頭衝去。他們端著衝鋒槍和卡賓槍漫無目的地掃射著，不時還向著兩側牆壁扔去一顆手雷。手雷沒有什麽穿透力，對牆壁的震撼不大，但是響聲震耳欲聾，坑道都在回響。
美軍營長看著中尉帶著人走了，附身對著那個雙腿齊斷的兄弟說道：“兄弟，你再忍耐一下，實在頂不過，那隻好自殺了。中國人會來救你的，他們優待俘虜，你這麽重的傷，我也愛莫能助，恐怕要靠你的意誌堅持了。”
那傷兵這時嗎啡的效用漸漸地消失了，他伸著手對營長說道：“長官，還有嗎啡片嗎？我又痛的很厲害了，我生不如死啊。啊——”他嘶聲慘叫著。
幾個士兵合力將壓在他腿上的大石塊搬走，那兄弟下身全都血肉模糊，慘不忍睹。他臉色蒼白如紙，渾身像水淋過的，濕淋淋的。這種樣子，就是活下來，也是遭罪啊，還想著女人，還是下輩子投胎轉世吧，這一生沒希望了。營長搖了搖頭。
“兄弟們，這種戰鬥我們毫無勝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家都把武器放下。”營長說著，自己首先將手槍丟在了地上，動手解著身上的武裝帶。
周圍的空降兵全驚呆了，這是要我們投降嗎？他們麵麵相覷，空降兵沒有投降的先例，我們算是開天辟地了。長官怎麽能這麽做呢？那為何要讓一連長帶隊衝殺，這是讓他們送死嗎？
美軍營長環視左右，長歎一聲，慘笑道：“各位，我不是貪生怕死，而是這種戰鬥我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我們根本打不贏，隻會像待宰的牛羊，被敵人一個個消滅。這種死亡是毫無意義的。假如有一點希望，我也不會投降，我同樣珍惜榮譽。你們願意和我一起活著回到祖國的，就把武器放下；要想充英雄的，我不反對，那就緊跟著一連長的步伐衝鋒吧，他走的還不遠。”什麽，跟著一連長的步伐，那不是送死嗎？
一個高個子的美軍空降兵走到他的身後，貼著他的耳朵說道：“長官，我們可以假投降。隻要到了安全地帶，我們再反擊出去，論身手，這些中國人不是我們百煉成鋼的對手。”
營長搖著頭苦笑著：“你以為中國人是傻子嗎？他們凶狠似狼，勇猛如虎，狡猾賽過老狐狸，我們那麽做，隻是自取滅亡，更是自取其辱。中國人講究的是誠信，違背了誠信，他們會凶狠地報複的，那時我們豈不是悔之晚矣。”
那大漢冷笑一聲：“你這是畏敵如虎，那你還到這裏來幹什麽？你是來投降的，就是回國，你也脫不了通共之嫌。我建議營長您三思，你前半生功勳赫赫，不要因為一時糊塗，耽誤了自己的後半生。”
營長攤開手，轉身看著他，原來是自己的副營長，他嗬嗬笑道：“我們來征求一下兄弟們的意見吧，假如大家都想著戰鬥到死，我無話可說，否則我們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吧。”
副營長環顧著四周，沒想到他看到誰的眼睛，誰都黯然垂下了腦袋，顯然不想跟著他去做毫無意義的犧牲。“你們難道忘記了自己是美軍的驕傲，是英勇的空降兵嗎？我們不能給國家丟臉，跟著我一起殺出去——”他激動地振臂高呼，可是沒人反應。有人還悶聲問道：“長官，難道我們非要全部戰死，才意味著我們保住了榮譽嗎？”
“住嘴，你們的教官就是這麽訓練你們和長官說話的嗎？我再重申一句：空降兵沒有俘虜，我們不能成為美軍曆史上洗刷不掉的恥辱。”副營長慷慨陳詞，不料話未說完，就有人說了一句：“有你這種蠢人做代表足夠了。”
“誰——是誰在說話，給我站出來，我要親手槍斃了你這個婊子養的。”副營長真的發怒了，氣的滿臉殺氣，兩眼噴火。無人搭話，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這時就聽到遠處傳來的槍聲和陣陣的爆炸聲，這是一連長他們遇上了中國軍隊的埋伏，慘叫聲聽來都是美國人在喊叫，中國人這時正躲在暗處向他們放冷槍呢。戰爭從來不講究公平，這不是騎士的時代。
副營長急了，調轉槍口，對著營長的腦門：“我命令你這怕死鬼快去救援一連長，我們不能坐視他們全部犧牲，混蛋，拿出你的勇氣來吧。嘔——”他話沒有說完，後腦勺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他的身體像麵口袋一樣垮塌下來。
營長附身向他苦笑了一下，“如果我像你這麽樣硬逼著士兵去送死，那我也會和你一樣躺在這裏了，你這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他說著抬起頭來，對著部下喊道：“士兵們，放下武器，舉起雙手，對，像我們平時訓練的那樣，向中國人投降吧。我們不是東方人，投降並不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