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山穀的陷阱

但是戰鬥並不像美軍參謀想象的那麽紙上談兵,現實總是殘酷的,輪番的轟炸似乎對中國人構不成太大的威脅。凝固汽油彈連白雪皚皚的成片鬆樹林都能燒成焦炭,可是當韓軍以為可以占領陣地時,迎麵而來的總是如雨般的子彈,將韓軍大片大片地打成了滾地葫蘆。

中國人就像是地底下冒出來的,總是燒不死,炸不完,看那聲勢,包圍美軍坦克營和阻擊的中國人足有兩個師,各個山頭都在冒著火光,聲勢駭人,喊殺聲響徹雲霄。

其實中國人不會那麽傻,將所有的軍隊都安排在一個小山頭上,幾發炮彈或是凝固汽油彈下來,豈不要全軍覆沒?徐銳身經百戰,在沿山穀兩側的高地上有的放一個連,有的放一個排,甚至是一個排。或者因為地形不利,一個兵都沒有。

中國軍隊的戰術虛虛實實,層層阻擊,交叉射擊,兵力擺得那麽開,美軍多少炸彈都浪費了。中國人土工作業厲害,人人都有防炮洞,炮火響過之後,再出來射擊。這讓美軍大感頭痛,就像是螞蟻啃大象一樣,要層層剝皮。

最後凱迪一咬牙,以韓國人吸引中國軍隊的火力,美軍兩個團從峽穀中**,采取兩翼牽製,中央突破的“掏心戰術”,當然他不是直取中國軍隊的指揮部,而是去接應被圍的坦克營。他連中國軍隊的指揮部都不知道在哪兒呢。

凱迪如此急不可耐,也是克魯斯向他哭訴的結果。克魯斯哀告道他們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人員損失太大,如果天黑之前不能和救援部隊匯合,那麽為了看到明天的太陽,他將率領筋疲力竭的部隊向中共軍隊投降。他是問心無愧的,因為他們盡了力,履行了美利堅合眾國公民的義務。

這在美軍中是允許的,即使將來回國,仍然會當做英雄看待。換作東方的軍隊,不是戰死也要自殺才光榮,向敵人投降就是最大的恥辱。中國和日本,以及整個東南亞都是如此,不成功則成仁。

就連土匪都很被俘的,後世的電影《林海雪原》中就有一句經典的台詞“三爺(座山雕)最恨被共軍俘虜的”。被俘就意味著變節投降,蘇聯衛國戰爭中,那些被俘的如果回到自己的軍隊中,就要被派去當敢死隊,死了白死,不死的就洗刷了自己的惡名。甄別竟至如此殘酷。

凱迪卻大驚失色,如果這支坦克營不是被消滅,而是投降,那將是美軍曆史上的醜聞,將是24師永遠難以洗刷的恥辱。凱迪是有政治頭腦的,他們美國人不是在家門口作戰,而是在萬裏之外作戰,在亞洲作戰。

這裏的文化和美洲是不一樣的。美軍主力向中國人集體投降,美軍在東方老大的形象將徹底崩潰。這對聯合國軍的打擊將是無以複加的。聯合國軍本來就畏懼中國人,現在一個坦克營向中國人投降,士氣將是雪崩般地垮掉。美國在亞洲的分量將會最終被忽略。

自己不僅無法呆在軍界,很有可能被逼舉槍自裁。但如果救出這些人,美軍將會士氣大振,自己也將獲得無數的榮耀,成為不朽的英雄,成敗隻在一夜之間。因此他不能讓這支坦克營投降。即使他們全部被消滅。

“不要,千萬不要,拿出你的勇氣來,克魯斯,難道你沒聽到我們的救援部隊正在山穀外向中國人發起猛攻了嗎?你們的坦克營可是在歐洲戰場上立下了赫赫功勳,德國人那麽強大的火力都沒有打敗你們,怎麽能向卑賤的黃種人屈膝下跪呢?拿出你們的勇氣來,上帝會保佑你們的。援兵就快與你們會合了。”凱迪將軍褒獎加訓斥地說道。

克魯斯握著話筒是熱淚盈眶,嘴唇顫抖,眼神迷茫而痛苦,手也在不住地發抖。林飛在一旁冷眼相看,克魯斯猛然手中一緊,握著話筒幾乎要握斷了,手背上青筋暴露,忽然聲嘶力竭地大喊道:“將軍,你們上當了!我們已經全軍覆沒了!”

他的語速很快,像打機關槍一樣突突突,他說完把話筒一扔,滿臉平靜地望著林飛,甚至有一絲嘲諷班的微笑:“我們的人不會再上當了,你們的計謀破產了。殺了我吧!”說著低頭在上衣口袋裏摸索著,摸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左摸右摸卻找不到打火機。

“喀嚓——”一聲,旁邊一隻手伸過來,帶著跳躍的藍色火苗。“唔——”克魯斯一抬頭,看到林飛淡淡的帶著嘲諷的微笑:“你的努力白費了,我早預料到你會這麽做的。你看——”說著抬手一指。

克魯斯疑惑地一扭頭,卻發現電台通話器的信號都滅了,林飛在他情緒即將爆發時,搶先把通訊掐斷了,他的努力付之東流了。

克魯斯驚呆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成了京劇舞台上的變臉了,眼眶裏滾動著淚水,終於淚水奪眶而出,顫抖的嘴唇爆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哭聲,震天動地啊。他雙手捂住臉,肩頭不住地聳動,淚水順著指縫流淌出來。林飛理解地在他的後背拍拍。

“以你剛才的行為,你是為國盡忠,卻破壞了我的大事,我完全可以殺了你,別跟我說戰俘條例,我不會濫殺無辜,但給我軍造成破壞行為的人,我是絕不會放過的。你我都是軍人,應該知道戰場上本就是你死我活,你現在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什麽是死過一次的人呢?克魯斯緩緩地抬起頭,疑惑地望著林飛,難道他不殺我?林飛冷酷地一笑:“你現在還想著挽回什麽不是太晚了嗎?你做的那些,將來就是回國也會被判刑,牢底坐穿,你以為你還能堂堂正正地生活在陽光下嗎?笑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們和你們本來就是不同的立場,你隻能選一,否則你會死的很慘。”

克魯斯麵如死灰,“啪嗒——”香煙掉在地上,林飛絕不是危言聳聽,中國人雖然優待俘虜,不會濫殺,而且可能將他釋放回國,但隻要公布他的通敵變節行為,美國軍方不會放過他,美國百姓不會放過他,恨不得食肉寢其皮,他會被挫骨揚灰的。想到這些,他就不寒而栗,像是發瘧疾一樣,顫抖不停,林飛帶著幾分同情和可憐望著他。

“好了,你總算是英勇了一回,現在你就是轉世投胎,重新做人了。老老實實按我說的做,之前你就配合得很好,表現不錯。我們還可以很好合作的。”林飛像神父一樣教誨著,把克魯斯說得神情恍惚,六神無主。

林飛沒有給他美好的許諾,而是戳破他的夢想,兩軍交鋒,你死我活,沒有仁慈可言。

“喂,啊,是的,我們這裏的通訊信號不好,剛才突然中斷,是通話器出了什麽毛病,這裏條件簡陋。不過不要緊,等我們回去之後,這些都不是問題。就等著你們快來援救我們呢。啊,是的,我們會竭盡全力堅持到你們到來的。”

克魯斯滿頭大汗地說完,身子像散架一樣坐到了凳子上軟下來。林飛遞給他一支煙,為他點著火,克魯斯接過去,一口氣就吸了半截,神情萎頓,像一下老了十多歲,一聲不吭。

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外麵已經能聽到坦克隆隆的馬達聲,這是誌願軍敞開的一條大道,放美軍主力進來,美軍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的如此順利,可能是誌願軍在和韓軍交火中,已經消耗了太多吧,強弩之末了。

誌願軍沒有反坦克武器,輕武器拿美軍的“霞飛”坦克都無可奈何,甚至裝甲車都難以應付,裝甲車上的兩挺高射機槍,打得兩側山坡上合抱粗的樹木都攔腰砍斷,碎石亂飛,除了偶爾碾爆兩顆地雷外,美軍像泄閘的洪水一樣衝進來。其實誌願軍已經接收了那麽多的美軍裝備,反坦克武器實在不算什麽。這是有意不用,韜光養晦呢。

山穀裏到處都是歡呼雀躍的美軍士兵,他們得意地狂笑著,向兩側高地耀武揚威地胡亂射擊,韓國軍隊正和中國人拚殺著,越來越猛。韓國人也是狗仗人勢,順風順水時就勇猛,一旦形勢不妙,跑得比兔子都快。中國軍隊在美軍可能包抄後路的情況下,已經放棄了好幾個高地了。

美軍是勢如破竹地攻進了山穀,他們見到了那支“英勇不屈”的坦克營,奇怪的是那些“潘興”坦克排成一行,發動機突突地冒著黑煙,炮口齊刷刷地對準了他們,而他們此時就像是擺上砧板的一大塊肥的流油的羊排。

美國人莫名其妙,麵麵相覷,好寬闊的山穀中央登時鴉雀無聲,怎麽回事?為什麽迎接他們的不是熱淚盈眶的擁抱,或是美國牛仔式的狂吻呢?美國人狂熱的時候,喜歡隨便拉人接吻,那一副慶賀二戰勝利的“勝利之吻”,就是美國大兵在街頭拉著陌生的女護士接吻。

“轟——”當先的一門坦克炮射擊了,令人窒息的炮彈!一下子就把最前麵的一輛“謝爾曼”坦克射了個對穿!這輛坦克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轟然爆炸!

“不——不要——”伴隨著坦克衝鋒的美軍步兵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呼聲,這是可怕的誤會!你們這些狗娘養的倒是看清楚啊,中國人有這些威武的坦克,有這些不可一世的軍隊嗎?沒有!知道了為什麽還要亂開炮?

“婊子養的,他們是中國軍隊啊!”不知是誰喊出了一聲,隨著喊聲,那排成一排的坦克爭相恐後地發炮,把一條長龍似的美軍24師增援部隊打得稀裏嘩啦,千瘡百孔,像是一條渾身是血的長蛇,癱瘓在那裏。

湧進山穀的美軍坦克無一例外地都被打成了烈焰熊熊的活棺材,裏麵的美軍坦克手根本來不及逃生,有的坦克是同時被幾發炮彈擊中,死得不能再死了。而美軍坦克也有開炮的,狗急跳牆哦,但是打不穿“潘興”坦克的前裝甲。

那些美軍則被炮彈的碎片炸的渾身是血地飛了起來,象一把把鐵掃帚掃過的樹葉亂飛,每輛坦克不再開炮,而是雙槍齊發,並列機槍和高射機槍一起橫掃,美軍的屍體像小山一樣堆起來了。

那些湘西土匪挺立著,操縱著機槍橫掃,哈哈大笑。美軍這時所能做的,,就隻有逃跑。後麵的人倒下了,理也不理;前麵的人倒下了,後麵的人踏著屍體狂奔,山穀裏像上演了西班牙的奔牛節。無數的美軍狂亂地逃跑,後麵是追擊的塔克。

與真正意義的前仆後繼不同的是,後麵的人對付不了坦克,殺自己人倒是殺紅了眼,端著機槍和衝鋒槍不停地掃射著,誰擋在前麵,就幹掉誰,真正意義上的神擋殺神,遇佛滅佛啊。一時間,槍聲、慘叫聲、痛哭聲不絕於耳,山穀裏人聲鼎沸,聲傳數裏開外。

美軍沒想到他們迎接的竟然是要命的閻羅,挖好了巨大的陷阱等著他們跳進來呢,而這時他們已是慌不擇路,被自己想要營救的坦克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誌願軍在各個山頭上忽然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