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人將那些個不勝酒量的家夥扶進屋去休息,才吃了一小半的烤全羊就便宜了幫忙的人。這樣說來,那個白露還真是有口福,剛來第一天就品嚐到了天下第一名廚的手藝。

天微黑了,這些天彭磊養成了一個習慣,睡覺前一定要在大河邊走上一圈。那裏是絹將他救上來的地方,絹精心堆砌的小魚池也還在。走在那條卵石的堤壩上,仿佛能見到絹纖秀的身子在薄霧中向自己走來。

斯人已去,現在是人鬼兩相望——真的有鬼嗎?

西風拂麵,有點像是用小刀割臉,淡淡地疼。河水起伏著,Lang尖上竟然還有成群的野鴨。

這條大河叫鳧水,就是因為河邊蘆葦密布,野鴨成群結隊,好像比麻雀還要多,冬天也不離開。不過據說以前這大河也隻是叫大河而已,沒有一個固定的名字,真正讓它有了這麽一個拗口的名字的還是彭磊同學。鳥人成名之後,鳥人現身的故事就像是神話一樣在世人之間流傳。傳到後來,已經變成他鳥人睡在大魚的背上,成群的野鴨護衛著,從遙遠的大海一直漂到這裏,於是這大河理所當然地就叫鳧水了。(借用了大禹浮江的故事,望見諒!)“絹、竹兒,你們在天堂還好嗎?”

肩上的傷早就結痂收口了,心上的傷口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痊愈。彭磊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是個多情的人,甚至可以說很冷漠,不然也不會老是將“全家死光光”作為誓詞。現在報應真的來了,真的全家死光光了,都是這臭嘴害的!每想起這個,彭磊同學就想打自己幾個嘴巴,可是從來沒有行動過。今天衝動起來,竟然真的下了狠手,“啪啪”兩聲脆響,還驚起了一群野鴨。

今晚家裏好像沒有自己的床位了,彭磊幹脆在西風裏打起了太極。不知道是因為這裏的空氣特別好的原因呢,還是天狼星人對自己的身體動過手腳,自從到了這裏之後,彭磊感覺到自己氣功修煉的層次提升的不是一點點。一套太極下來,意隨身轉、氣隨念動,簡直已經到了大師的層次。那晚一劍絞飛三支竹矛,雖然有點拚命的成份,超水平發揮,但是若沒有現在這個修為,也不可能超到那個程度。

“絹、竹兒,我一定要砍下葛成的腦袋,把他的心放到你們的墳頭。”

對著河水發了一會兒愣,突然間雙掌盤旋,一式太極雲手,地上一塊拳頭大的卵石斜斜地飛起。彭磊氣衝掌背,揮拳猛擊,把所有的鬱悶都發泄到這一拳上了。

“砰”地一聲,指骨差一點撞斷,不過石頭也沒有賺到便宜,碎成許多的小塊飛落塵埃。大山深處,蒸騰的水霧如同受了什麽刺激似的,突然向空中急衝而起,將山嶺間的一切都裹在一片白茫茫裏。石柱上的流光閃爍著,隱隱地,還有一點紅光在跳動,風中好像有一聲鶴鳴在回**……

…………

今晚沒有星月,這樣的季節,天宇下除了西風吹過蘆葦、樹梢的“沙沙”聲外,就是一片沉沉的死寂。夜已深了,天地間除了梁公工場裏的爐火還在閃爍外,放眼四望,隻有偶爾的鬼火在草尖上跳動。自從那晚受襲之後,鳥族也加強了警戒,防禦工事也在慢慢地建起來。鳥族有梁公這個能人,這些事都不用鳥人親自操持,他隻要出主意就行了。比如值夜吧,根本用不著年輕力壯的,走得動路的老人就行。三、五個一組,每人拿個竹梆子,巡視起來比年輕人還細心。

總不能在西風裏吹一夜吧?白Lang這家夥真是害人,要送禮你送其他的啊,竟然將親妹妹拿來當禮品。**,這到底是在幾千年前?是哪個朝代?

大廳裏的爐火早就熄滅了,不過屋裏還是彌漫著濃濃的香。小客廳裏還有人影在晃動,還有細細的人聲:“小姐,彭公他怎麽還不回來?他是不是真的會讓我們回去?這酒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難喝?”

敢情三位女客還沒有睡,竟然也在喝酒!

彭磊家的客廳,那是按照幾千年後的標準裝璜的,矮幾、竹榻、地毯、壁爐等應有盡有。這房子雖然是新的,但是梁公也沒有馬虎,完全是按原樣複製的。現在三個年輕女人擁坐在壁爐前,火塘上還熱著湯水。她們喝酒就細氣多了,用的是小小的青銅杯——要命了,三個女人,比先前還多了,這個朝代是不是男少女多?

“這肉是彭公親手烤的,真是好吃,難怪白Lang族公一直要往鳥族跑。”

“夜很深了,你們兩個去睡吧,我一個人在這裏等他就行了。”白露輕聲吩咐著,“記得明天早點起來,我或許……,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這火塘上燒的是炭,據哥哥說,這也是他教族人用的。”

“小姐,傳說鳥人彭公是天上下凡的神,我白天不敢多看呢。”

“你以後有的是時間,去睡吧。紅藥,你去看看哥哥,這酒不知道傷不傷人。”

憑良心說,白露的聲音真是好聽,柔柔細細的,有一種很吸引人的磁性。鳥人來到這個世界後有點變性了。要是在以前,看見美女那還了得,早就將他的牛眼湊過去了,不把人家的眉毛數清楚是不肯放過的。今天這三個美女他竟然沒有細看,隻是大概地掃了一眼而已。這如果讓他在幾千年後的那些豬狗朋友們知道,絕對是搞死也不相信的。

壁爐裏火燒得很旺,這東西本來是彭磊同學專門為他未出世的兒女們準備的,可是現在……

爐火前同樣是纖巧的女人,卻不是原來的了。心微微有些抽搐,眼中看出去的東西都有點朦朧。

看見主人回來,火塘邊的三個都驚了起來,忙不迭地整理衣裳。她們這個樣子,彭磊更是尷尬起來,這一刻他的思想正在幾千年間徘徊。

“你們怎麽還不睡?很晚了。這夜真冷,看來真是快下雪了。”

“彭公也請早點安歇。”露兒輕聲地客氣,紅藥和葉子則動作麻利地準備起盆罐、熱水,竟然還有熱毛巾。看來她們對鳥人的生活習慣很是了解,根本就不像是今天第一天到這裏。

“這……我還不想睡,我喝點酒。你們去睡吧,真的很晚了。”

都說一醉能解千愁,老子就不信喝不醉。明天就該為這個世界奔波了,今晚就醉一回吧。

“彭公,露兒姐妹願意陪彭公呢。彭公且等等,露兒去給彭公熱酒。”小姑娘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把彭磊看得一愣。當然,最主要的也還是聽了她的話。

“這是燒酒,熱了就不好喝了,哈哈哈。當然,也有需要熱了以後才好喝的酒,還有必須得冰過才好喝的酒。這肉湯很好喝啊!看來露兒的廚藝很不錯。不過,以後千萬不要用這銅釜煮湯,也不要用這銅杯。青銅裏麵含鉛,銅也是一種讓人衰老的元素,還不如用土陶。等以後倒是要讓梁公試試,如果能煉出純銅,或者白銅、黃銅,那倒是可以做炊具的。對了,老梁既然能煉青銅,那肯定有錫,可以讓他做幾套杯壺。”

一大堆的新名詞,把三個姑娘聽得全暈了。這個年代,純銅早就有了,那叫紫金;金子當然也有,那是人類最早發現使用的純金屬,這個年代也叫黃金;現在人們用來做兵器、盛器的青銅,那叫青金。青銅是需要技術才能煉製成的,隻有技術高超的大師才能保證每一爐都能煉出想要的銅水。至於那個錫,在這個年代叫粉金,錫這個名詞還沒有發明呢。

微微有些尷尬,終於清醒過來——這些知識對她們來說有點超前了。

笑道:“既然你們都不想睡,那就陪我喝酒好了。不過這酒太烈,不適合你們女孩子,少喝一點吧。以後若有機會,我給你們調雞尾酒。”

有點口不擇言,結果又冒出一個新名詞。眼前的三個女人近在咫尺,甚至能看清楚她們鬢角間的絨毛。紅紅的爐火映照下的美人,精美得無以倫比,尤其是這個露兒。

“露兒真的是白Lang大哥的親妹妹嗎?你多大了?你們多大了?”

“奴家名叫白露,白Lang正是奴的親哥,因為我們的娘喜歡穿素白的衣裳,所以以白為姓。奴家今年十七歲,過了這個冬天就十八歲了。”白露說話的聲音真是好聽,說話的姿勢也很好看:體態端正,微微垂頭閉目,一付大家閨秀的樣子。

十七歲!比竹女還年輕!另外的兩個也是差不多,一個十七,一個十八,竟然都是魚公用財物去向人家換來的,跟著白露有三、四年了。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麽年代,不過中國在春秋時期才進入封建社會。從生產方式來推斷,現在應該在春秋以前,那麽,葉子和紅藥是女奴了。

世道真是不公平!彭磊同學又要聯想了。這要是在幾千年後,在他彭磊生活的年代,這幾位年輕美貌的姑娘絕對是公子少爺們追逐的目標,說不定能成為什麽明星。

算了,不喝了!一醉雖然能解千愁,但是總會有醒來的時候。而且,麵對這三個乖巧的女孩,說不定自己會酒後亂性,那就是又給自己背上一個包袱了。突然想起一首歌詞,忍不住輕輕哼出:“我孤單的時候,是你牽著我的手,你把所有的溫柔,對我釋放個夠。往日時光如水流,此刻難拖它的節奏,窗外黑色的天空,是我彷徨的宇宙。都說一醉解千愁,才知苦澀難入吼,想來習慣癡癡的守候,來遵守一個人的自由……”

“都睡覺去吧,不喝了!唉……”

“好淒美的歌!彭公……”

三個女人的眼睛都閃亮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彭磊同學。會唱歌的男人並不稀罕,但是能唱出這麽淒美旋律的男人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更何況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僅會唱歌。

要死了,幾千年後都能流行一時的經典,在這個年代或許能和仙樂劃等號了。自己不要成了小姑娘眼中的偶像,那就不好辦了。一定要管住自己的褲帶,絕對不能再留下什麽遺憾,否則自己即便是回到未來,心裏也會不安的。經過這次大難之後,彭磊同學感覺他自己已經成熟很多了。

“你們不睡?誰幫我泡壺茶來。對了,看看白Lang那家夥醒了沒有,不會喝酒也不肯悠著點。你們放心,難得醉酒不會傷身的。這茶能醒酒,給他灌兩碗茶,或許會好一點。我烤的肉怎麽樣?不如我來教你們,正好白天殺好的一個兔子還沒燒呢。”

幹坐著肯定是不行的,彭磊知道自己,不是個意誌很堅定的漢子。還是找點事情做吧,天亮後九讓白Lang把她們帶回去。

火塘邊那個叫白露的女孩現在看人的眼神怪怪的,讓人的心裏有點情不自禁地發慌。至於葉子和紅藥兩個,已經完全癡了,一付恨不得鑽入男人懷裏的樣子。

老天,現在這個時候還來考驗老子的人品,是不是殘忍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