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良老先生望天的神態非常的虔誠,就像是那傳說中沐浴著神光的聖女!

鬱良知道,剛才之所以會有那麽大的動靜,是因為有人驚走了圍困他們的人,而頭頂上的那塊銀色的光斑,更是一件無上的仙寶。應該就是它,替島上的人擋了那來自高空的致命攻擊。

雲青老兄經過這些天的打擊,早就沒有了初始時的意氣風發。他一直是在鬱良的庇護之下,鬱良老先生情願自己吃點苦,也不敢讓他傷著,所以鬱良的肩頭貼著一大塊不知是什麽的碎肉,而雲青同學隻是被幾隻小蝦小魚撞了。

把鬱良肩上的肉塊遠遠地扔開,雲青顫聲問道:“長、長老,我們死了沒有?”

鬱良苦笑著搖頭,他還沒有把話說出口,一個大驚小怪的聲音從高空傳來:“兄弟啊,你死得好慘哪!雲青你個忘恩負義的小白臉,你剛才扔掉的是你的救命恩人哪!

一道人影從高空撲下,半空中接住雲青扔掉的肉塊,嚎啕大哭起來。這哭聲驚住了所有人,那些原先還在驚叫、抽泣的傷心人,此刻也都收住了眼淚,向這邊注目;雲青和鬱良更是目瞪口呆!眼前的這個白衣男子,看相貌還是同鄉,口音也是,他居然還叫出了雲青的名字,這怎麽可能?

鬱良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來了,老白隻是一個修為一般般的小妖精。難道剛才是他在施展**?沒有理由啊!

就在他們驚訝之際,頭頂上那銀色的輝光漸漸散去,又有人從空中下來,還有一隻白翅黑羽的鶴。這次是一男一女兩個,女的那個美貌,根本不似人間女子;男的大頭大腦,身材豐滿,正是那個老冤家、魚鳧城的鳥人。

鬱良老先生至此才如夢方醒。雖然他知道彭磊的修為不是太高,但是也知道那個鳥人背後有貴人,所以常常能做出一些超出他的能力的事來,這次顯然又是如此。

長生殿和魚鳧國的恩怨因為謝無雙的調解,早就翻過了,那水晶瓶既已失去,也是討不回來了。鬱良畢竟是修煉有成的高手,氣度也不是尋常人一般的小雞腸子。由剛才那個小妖精的話可知,確實是彭磊他們趕走了圍困他們許多天的那些煞星,對他們來說,確實是救命的恩人——被困了這麽多天,所有能用的法子都想過了,鬱良幾乎已經絕望!

這鳥人真的是個大救星!鬱良趕緊整衣上前施禮:“彭公,救命之恩他日定當重謝。不知那些都是什麽人?他們不像是修煉者,為何對我們圍而不攻?罹難的是彭公的什麽人?他為我們而死,我等理應將他銘記在心。”

老白還在那邊幹嚎!左手一塊肉,右手一段腸,哭得那個悲慘:“兄弟啊,我的那個好兄弟!我們同甘共苦數百年,現在遇到了這樣偉大的主人,美好的日子才剛剛開始哪,你怎麽就死了?你答應我們的啊,你說你會好好地活著的啊!你怎麽就死了啊?你死了,讓我怎麽辦哪?讓你老婆怎麽辦哪?我苦命的好兄弟,你的靈魂在哪裏啊?為什麽不來見哥哥最後一麵哪?可憐我們都是孤兒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溫暖的家,你卻來不及享受就走了!你這麽去了,莎那個拉怎麽辦哪?你是不是也在擔心她啊?兄弟你放心,哥哥我會照顧她的!你的老婆就是我的老婆啊!”

這家夥的舌頭跟還真是挺長的,剛開始還是幹嚎,後來竟然真的掉出幾滴眼淚來。彭磊一開始也隻是當把戲看,以為老白是在胡鬧的,後來見他越來越像是來真的,實在看不下去了,一腳將老鳥踹進水裏,狠狠地罵:“你他媽的幹嗎?有沒有腦子?拿著一根魚腸哭鬼,也不怕人家笑話?那個死魚是你的兄弟?媽的,也不用腦子想一想,老魘他就在這附近,我將這裏罩著呢,他怎麽可能死?你他媽的不會是看上了莎拉,所以在詛咒老魘吧?”

“冤枉!主人,我隻是擔心麽!您說,老魘他若真的沒事,怎麽現在還不出來?會不會是被抓走了?”老白趕緊扔掉手上的碎肉,抹幹眼淚,喃喃地問。

“媽的,你以為老魘是你老白啊?它渾身雷電,他們怎麽可能抓得住他?這東西最大的可能是藏在海底的爛泥裏。憑他的本事,剛才那段時間,足夠他鑽出幾百米去了。”

自從老魘幫廣成子布置了魚鳧城裏的那個仙陣,彭磊就從廣成子那裏詳細地了解了老魘和小黑的本事,所以他對老魘的能力的判斷,甚至比老白都要準確。尤其是對老魘的性情的了解,根本不是老白能比的。老魘那家夥雖然進化成了人,內骨子還是一個四腳爬蟲,別看他看似勇往直前的樣子,天生的就是膽小怕事,一旦發現異常,這家夥跑得比誰都快。

老魘確實如彭磊所料,隻不過海底沒有爛泥,它是借土遁之術,將自己嵌進海底的巨石裏。在巴比奇的大船附近和彭磊通過話之後,這家夥就繼續往小島靠近,在海溝裏尋找到巴比奇留下警戒的小隊,一邊暗中監視,一邊伺機偷襲。

那次莎拉他們坐的船是老掉牙的貨運船,而且沒有防護,所以老魘輕易就得了手。這次故技重施,效果卻並不理想。那是宇宙聯盟第四混和艦隊的主力戰艦,是和無相寶筏同一級別的,而且一直開著防禦係統。老魘的水中雷電雖然範圍夠廣,強度也不弱,但是還是沒法滲進戰艦的護盾,隻不過那個情況下,那些戰艦也不敢開放自己的防護,去到島上抓人。

小島附近的武器站和偵測器被老魘毀了許多,老魘見攻擊無法得逞,也果斷地抽身,躲到了小島邊上的海底。老魘當然知道,一旦開戰,那些外星人或許會對島上的人動手,他貼近小島,也是想在危急的時候能救上幾個,那就是主人常說的大善!當然,最好是能救幾個女的,若是她們能以身相報,那麽他老魘也可以和鳥人一樣,有許多的老婆了——莎拉那個身材,做老婆雖然也不錯,但是看著人家那些苗條的美女,畢竟心裏不滿足啊!

老魘躲藏的地方正是彭磊提供的保護傘的邊緣,老白手上的碎肉和斷腸當然不可能是他的。老魘躲得不慢,隻不過是身上被壓了無數的碎石。後來又被海水一壓,這家夥就不敢冒頭了,幹脆繼續躲在海底等確保安全了之後,才努力地往外拱。鑽出來時,正聽見老白的最後一句“老魘的老婆就是老白的老婆!”

莎拉雖然不能算是美女,但是畢竟也是女人哪,有總比沒有的強!老魘這方麵比誰都敏感,後麵彭磊和老白的辯論就根本沒有聽進去一個字。心裏在一瞬間將老白的祖宗問候了幾十遍,挾著一身電光,急衝出水麵,一把就抓住了老白的脖子,憤怒地吼:“你個老鳥,虧我還把你當成兄弟,你竟敢打我老婆的注意,老子還沒有死呢!媽的,今天我和你沒完!主人,你要為我做主啊!”

原先緊張壓抑的戰場,突然間變成了劇場。兩個妖精你推我搡,一個掙紮,一個發狠,鬧得一塌糊塗。所有人都是瞠目結舌!許多人還聽不懂他們的方言,但是傻子都知道他們是一夥的,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這樣。

彭磊對他們則是懶得理會,將嫦娥妹妹扶上小白的背,彭磊開始打量四周,看那些人的傷情。倒是那位心地善良的鬱良老前輩心生不忍,跑上前去勸架了:“兩位……那個道友,是誤會了!這位老魘兄,剛才你的兄長是以為你不幸了,所以才會發誓照顧你的家眷。剛才他傷心痛苦,實在是真情流露,使我輩也心中淒淒也!”

“你……你這個老龜蛋!你是什麽人?竟然敢幫他說話!我連你也打!”老魘發起瘋來,隻認彭磊和嬰紈,其他人誰也不認識,居然衝著勸架的鬱良發飆。

“我……”鬱良鬱悶哪!這不是自討沒趣嗎?偏偏此時此地,這家夥還是大恩人。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被罵幾句好像並不是什麽大委屈,自己還不能發作!隻能尷尬這老臉,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尷尬著,旁邊的雲青同學不服氣了。他年輕氣盛,從小就被嬌慣壞了,連親娘老子也敢動手,恩人算個屁!衝上前去,揚起手中的仙劍就罵:“你個妖孽!竟敢對我們長老無禮!”

“什麽?你小子竟敢罵我?”老魘扔掉老白,對著雲青就揚起了拳頭。

衝突一觸即發,彭磊終於看不過去了,趕到老魘的身邊,衝著他的屁股蛋就是一腳。老魘正想動手解氣呢,沒有防備被人從後麵偷襲,以為是老白的,所以張口就罵:“他媽的,你還敢動手?老子……主、主人,我、我不是罵你,我是罵老白那個色鳥。他就是成了人,那也是個好色的鳥人,不是個好東西!”

“操!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再不滾,老子把你的皮剝下來拍賣!”彭磊勃然大怒。

“我……我真的不是罵主人啊!”老魘張口結舌,終於苦著臉退到一邊。

彭磊這時卻是無名火起,意猶未盡,點著老白和老魘兩個的鼻子狠狠地訓:“你們他媽的是不是想造反了?在老子身邊不開心嗎?沒有?那還不快去謝人家鬱長老?媽的,他老人家才是你們的恩人呢!你們他媽的也不想想,若沒有雲青兄和我的誤會,沒有鬱前輩的盛情,老子我會去那荒山野嶺嗎?會遇上你們這幾個小妖精嗎?你們說說,他們是不是你們的恩人?哼!若不是老子我,你們幾個現在說不定早就被人家剝皮抽筋了。媽的,還傻?要老子替你們謝嗎?”

老魘還是膽小,彭磊一發飆,就把他所有的理由都嚇跑了。縮頭縮腦地看著雲青和鬱良,不知道是不是要識相地賠禮道歉,畢竟心裏還沒有調整過來;老白跟著鳥人混的日子長了,人也變得油滑多了。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就是到個謝嗎?舌頭上打個滾就行了,又不要自己出力出錢。馬上是饞著臉打躬作揖:“這個……老前輩,小前輩,得罪得罪,多謝多謝。”

他們兩個偃旗息鼓,雲青卻還是意猶未盡。這些天所受的委屈和驚嚇,此刻全部都轉化成了鬥氣。讓他更加理直氣壯的是,居然自己對他們還是有恩在先。當下更是恨不得打鬥一場,發泄一下心中的火氣。可是……老魘和老白居然就這麽軟了,他舉著的劍總不能繼續吧?這破碎的小島上不僅僅是他們兩家人,那邊還有幾十位難兄難弟、難姐難妹,都瞪大了眼睛在看著呢,這兩個卻是他們貨真價值的恩人!自己若是不依不饒,說不定會激起公憤。

經過許多的磨難之後,雲青同學的性格也稍微被抹掉了一些些棱角,有時也知道審時度勢了。他這邊人少,若是真的動手,除了阿波羅尼的同道或許會中立,其他人肯定不會幫他們——同甘共苦的情誼哪裏及得上救命的大恩情!

事實上也確實隻有他一個人還有鬥誌,那邊彭磊和鬱良兩位已經把手言歡,鬱良身邊的那群後輩弟子正你一言、我一語地向恩人介紹著他們的經曆;另外一邊,那些剛剛逃出生天的幾十個,救死扶傷之後,也在向這邊靠攏。也就是雲青稍微遲疑的這一會兒,老白和老魘兩個就被團團圍住;唯一還是孤零零一個的是那位騎著仙鶴的仙子,人家可能是顧慮這性別的不同,所以對卡奴隻是遙遙地點頭示意。

雲青可沒有那麽多的顧慮!猛咽了幾口口水,滿腔的鬥氣在一瞬間全部化成了對鳥人的嫉妒——上一次在取龍桑樹魂的時候遇上的女子已經是人間絕色,那是鳥人的女人。這一個的美貌和那個不相上下,顯然也是鳥人的!同樣是個男人,自己長這麽大了,還是處男一個,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女性的朋友,人家還要修煉為上。

老天他對人為什麽這樣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