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磊知道自己沒有死,但是就是睜不開眼睛,連一貫靈驗的氣旋也展不開來。

原先他的元神就是分成好幾份,大部分寄生在乾坤玉璧裏,小部分分散在經脈裏。此刻經脈淤塞,散在經脈裏的那部分元神差一點被雷電轟沒了。不過他在最後的那一瞬間連接了乾坤玉璧,所以原先寄生在乾坤玉璧裏的元神也在那一刻回到了那個五行元精團裏。這時彭磊雖然不知道身外的世界變成了什麽樣子,但是那遁入乾坤玉璧裏的元神又回到了丹田處,正重新聚集被震散到四肢百骸的元神碎末。重陽節裏的五行元精氣也混雜在鴻蒙元氣裏,從元神的丹田散出,慢慢地疏通淤塞的經脈。

終於能感應到胸腔脹縮的那種舒坦了,氣流出入鼻孔的那種感覺真是很奇妙,那一刻彭磊的心中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激動。心髒在輕緩地跳動,血在歡快地流,圍繞著元嬰的氣旋不斷地散開、收縮,終於在身體裏激起一個個的漩渦,旋渦的中心又重新凝成一個個的小元神。彭磊知道自己又活過來了,好像元神的強壯程度更勝從前,經脈中的那一個個小元神也都是比以前堅實了數倍。

這是真正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不定修為就因為這一下進步了,回頭倒是要讓廣成子幫著測驗一下。

眼睛其實早就能夠睜開了,氣旋也早就能夠散出體外,探測身外的世界。但是這段時間彭磊潛心接續經脈,是真正的心無旁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還在雨中,是躺著還是坐著。

眼睛緩緩地睜開,身外果然還是一片灰暗,不過,雨好像是停了,聽不見這些天最熟的那淅淅瀝瀝的聲響。他的身體居然是躺著,而且是用一種最標準的姿勢平躺著。身下是碎石黃泥壘平的床,**鋪著厚厚的茅草;頭下有茅草紮成的枕頭,身上穿的衣服竟然是藍印蠟染的細棉袍,好像也不是他自己的;身體兩邊不足一米的地方,是碎石和著黃泥壘成的牆,高也不過一米多,若是彭磊站起身來,或許隻能到他的胸口;兩邊的牆上架著幾根木條,上麵鋪著厚厚的茅草——我說怎麽看出去是灰蒙蒙的,原來是被人蓋住了天。

彭磊的心裏這時湧起一股強烈的情緒,這一刻真的願意為那個替他搭棚遮風擋雨的人赴湯蹈火。坐起身來,頭幾乎要撞到上麵的茅草,但是茅草編成的門在他的腳邊,他若是想出去,在不損壞這小房子的前提下,隻能往前爬。

外麵有腳步聲傳來,為了不嚇著那個可能是自己恩人的人,彭磊把伸向草簾的手縮了回來。跪著身子,翹著屁股,昂著頭,瞪著眼,這一刻的鳥人,就像是一隻乞食的狗。

草簾一動,一道刺目的光照了進來。彭磊瞪大著眼睛,屏著呼吸,想在第一時間看清來的是什麽樣人的,沒想到外麵是這麽明亮的天。趕緊閉目呼氣,還沒有等他再次睜開眼睛,一片溫暖就撞上他的嘴唇。

驚呼聲是兩個人一起發出的,進來的人軟軟地向旁邊倒下,彭磊是條件反射般地跳起。伸手抱住倒下的人,也顧不得保護現場了,人騰身而起,在紛飛的草屑和泥石中,跳上了一塊數米高的巨石。

“你是什麽人?”仿佛是心有靈犀,又是兩個人同時發問。

彭磊這個時候竟然是心情激**,**焚身。看他抱著的人,竟然是一個年輕的少婦。雖然身上沾滿了草屑泥漿,臉色因為驚嚇而慘白,但是柔然的腰,那精致的五官,那鼓動的胸口,還有那灼熱的小腹……真是一個誘人犯罪的尤物!

她是誰?彭磊一邊暗罵自己無恥,一邊強壓著心火,將懷抱裏的美人輕輕放開,在臉上擠出一個他認為應該是最美的微笑,問道:“我應該怎麽稱呼姑娘?一定是您替我蓋了這間遮風擋雨小屋的,是不是?”

“妾、妾身薑原,君子何人?何處來?”美女輕撫著起伏的胸口,一邊整理淩亂的散發,撣掉身上的草屑,一邊輕聲問道。

“我?我叫彭磊,是從那邊,南邊很遠的地方來。”彭磊也是整理衣裳,拱手回答。畢竟他在這個時間點上也是一國的君主,好像也是能登堂入室的貴族。

拂過衣衫才知道,原來這美女真是自己的恩人,身上的這衣裳明顯的和美女穿的是一個布料,還可能是這個叫薑原的美女臨時替自己做的。衣服的式樣很簡單,沒有袖子,隻是一塊布挖了兩個洞,胸口處有一個很精致的紐扣,腰裏是一條寬寬的腰帶。這衣服的裏麵竟然是空****的,他原先的衣衫早就不知到去了哪裏。

強壓下去的心火又忍不住竄上腦門——是薑原替他彭磊換的衣服,她竟然將男人剝光了,那不是什麽都被她看了去了嗎?自己被雷電反震後的這一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彭磊忍不住要抓耳撓腮了。一撓頭發不要緊,又是一嚇,頭頂上竟然隻有短短的一寸毛,幾乎就是第二個老魘。還好,臂上的儲物環還在!

“您是彭磊的恩人!請受我一拜!”吃驚歸吃驚,禮是不能少的。

“妾、妾身不敢受!君子居然真的活過來了!”薑原臉上的白迅速被粉紅色淹沒,喃喃著,有點手足無措。

“我死了嗎?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這裏的?姑娘照顧了我多少天了?咦?什麽時候開始不下雨了?”彭磊的問題一大堆,有的問題當然是瞎問的。比如,這個地方叫高辛,那是他早就知道的,他係舟停留的小山叫曆山,那也是他早就知道的。

薑原的氣息漸漸平緩下來,兩眼閃著亮光,眼神定在鳥人的臉上,好像有點魂不守舍。好久,才豎起尖尖的十指,邊數邊喃喃地答:“磊公,睡了有半個月了。這山原來叫曆山,現在叫夏雷山。我們見到磊公時,磊公渾身焦黑,我們以為磊公是死了呢!”

盯著薑原的十指稍稍發了一下楞,彭磊強攝心情,遊目四顧——真是慚愧,站到陽光下也有好幾刻了,那雙賊眼居然還沒有離開過薑原身外三寸。傳說男人是用下半身來思考問題的,看來一點也不誇張。

這是在半山腰,距離他泊舟的石灘不遠,離那個他煮飯烤肉的山洞倒是不近。一片亂石,朝向東南方,背後是十數米高的一片斷崖。他練功的地方在西北麵的峰頂,抬頭望,直線距離好像也不遠。正是清晨,太陽剛剛躍出水麵不久,還沒有升上一竿高,明亮的輝光中還帶著淡淡的紅色,照著鍺紅色的山石,那溝隙、裂縫處濕漉漉的閃光,如新鮮的血在流動,特別刺目。

那個他臨時的家徹底塌了,變成了一大堆的亂石亂草。不過,看那石堆上的黃泥蒿草,如果真的是眼前這雙晶瑩剔透的小手所為,這小手怎麽還是這樣光潔細嫩?

薑原稍稍喘息,繼續在說:“磊公一定是坐船漂泊而來的,那邊我們找到了磊公的船。嗯,現在還在呢。半月前,雷神降臨曆山,當時是滿山的雷電,磊公一定是那時遭了難。我們在這裏找到磊公時,磊公已經沒了氣息。當時我們將磊公埋在這亂石堆的,可是第二天妾身經過這裏時,發現亂石堆上有霞光升騰,所以妾身將磊公的墳改成小屋。天見可憐,磊公真的醒過來了!”

薑原沒有說的是,她將彭磊從墳墓裏挖出來時,彭磊還是渾身焦黑,赤身露體的,連***都被燒成了黑棒。但是彭磊居然有心跳,所以薑原就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給他蓋了一間小屋,還每天兩次給鳥人擦身。一般燒傷燙傷的人,那都是會腐爛發炎的,但是這個在山腳下撿到倒黴鬼非但沒有發炎,一塊塊掉落的黑痂下麵,居然是粉嫩的新肉,這也是讓薑原堅持悉心照顧他的原因。

彭磊身上的衣服是第十天上才穿上的,之前他一直是光溜溜地睡在那間小小的石屋裏,大多數時間還一柱擎天。他那東西上的黑痂也是薑原的小手細心地擦去的,當然,薑原還做過什麽小動作,她是更加不會坦白——這鳥人,若是知道眼前這個小美人為他擦過十幾天的身,不知道還會不會這樣神氣活現。

“可能真的是雷神降世吧?或許他認為我是無心冒犯,所以不要我死。多謝小姐的照顧,可惜我身上什麽也沒有,不能報答小姐的大恩。”彭磊這兩句說的倒是很誠心的,人家看見自己時是赤條條的,除了手上的儲物環,真的什麽也沒有。儲物環裏當然有好東西,但是也不能當著人家的麵取啊。

“磊公能遭雷擊而不死,一定也是大貴之人。妾身的家就在山上,公若不棄,可到家中稍作休息,待奴為公煮些湯喝。”薑原臉上的紅暈漸漸淡去,神態也恢複了自如。

“原來山上的石洞就是你的家?”彭磊心情恍惚之下,竟然把心裏想的都說了出來。

“公到過奴家的家?”薑原顯然也是一嚇。

“嗯!大水連天,在下到處尋找可以避難的所在,在曆山稍息時,到過上麵的山洞。請小姐原諒在下,未經主人的同意,我吃了洞中的幾個鮮果。我以為這裏是神女修煉的仙山,心中惶恐,下山時就遇上了雷暴。以為是神對我褻瀆仙子的懲罰呢!”彭磊馬上想到了他在洞中所做的一切,有些是超出現代這個生產力水平的。若是老實承認了,說不定會暴露自己的身份。美女雖然可愛,但是……還是低調一點吧!

“一定是神可憐奴家,一定!”薑原喃喃著,小手扶上彭磊的手臂,“磊公能走嗎?磊公遍遊天下,妾身想聽聽磊公的見聞呢!”

“我的身體從來沒有這樣好過!來,讓我來扶小姐。”彭磊反過身來,抄住薑原柔柔的細腰,腳尖點地,施展出好久沒有用的輕身功夫,踩著斷樹碎石,騰雲駕霧般地衝上山崖。

在漂亮的女人麵前,一般的男人都會想方設法地給人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彭磊這樣的男人更是這樣。這一番賣弄,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山洞口。薑原哪裏遭遇過這樣的陣仗,小臉又回複成慘白,整個人癱軟在彭磊懷裏,恨不得和鳥人粘在一起。彭磊停下腳步時,她還是渾身酥軟,根本站不直。

“彭郎一定是上天的神!”隻會癡癡地盯著鳥人的臉,傻傻地自言自語。

“小姐,這是普通的輕身術,神仙都是會飛的。”彭磊笑道。

被美女崇拜的感覺就是爽,看著薑原癡迷的眼神,鳥人幾乎要忍不住真的飛上一回。還好,最後是強壓住了衝動。不過,那紅紅的小嘴,細細的喘息,卻實在是讓人沒法抗拒。低下頭,還是在那顫動的紅唇上輕輕地tian了一口。

“嗯!”薑原的身子猛地一震,雙臂一緊,整個人幾乎懸在了彭磊的身上。彭磊的腳步沒有停,不過最後跨入山洞的這一程,薑原是被他抱著走過的。

山洞裏其實沒有坐的地方,所有的貌似凳子的東西都是粗糙的山石。在彭磊看來看來,能把美女放下來的地方隻有那個鋪著厚厚的軟草的床。

這薑原不知道為什麽獨自一個人生活在這裏?或許也是像絹一樣,是被夫家趕出來的。看她在男人的懷裏很享受的樣子,一定是很久沒有被男人抱過了!這樣的美女,居然被社會遺棄,老天有沒有眼?這一刻彭磊突然想起了絹和竹女,懷抱裏的女人,那眼睛裏癡迷的神情,怎麽和絹那麽的相似?

輕輕地一吻,不似剛才,這一吻鳥人帶著濃濃的溫情。

“彭郎,幫妾身生個孩子好嗎?”喃喃的聲音如夢中的囈語。

“生個孩子?什麽?”彭磊大吃一驚,終於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