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鵬能教姬俊什麽?無非是陰陽調和、陰陽互補的祖傳秘術。這其實是修仙一道中的旁門雜術,是從男女雙修之術變化而來的。同道雙修,若是陰陽調和,精氣互濟,對練氣有事半功倍之效果。不過,如果隻有一方索取,這練氣之術就已經淪為邪道,就是傳說中的采陰補陽,或是采陽補陰。對索取者固然有莫大的好處,對被索者而言,則精氣外泄,身神俱傷。

又是一個久違的晴天。

這個季節,照理應該是瓜果飄香、桃鮮李脆的時日。可是那連日的陰雨,不僅僅將庭院裏那幾棵果樹上的青果都打爛到了地上,變成了樹底下的有機肥,連樹葉都零落了大半,餘下的也都是焉焉的,黃中透著鏽色。

這是一個離高辛帝姬俊的那間辦公室很遠的小庭院,前後兩進茅屋,中間十幾棵不太大的樹,還有幾叢稀疏的野草。房子是木結構的,在這個年代已經可以算是高級住宅了。屋裏的地麵鋪著平整的泥磚,磚炕上鋪著柔軟的獸皮,每個房間的門框上都掛著精致的竹簾,屋裏還彌漫著濃濃的奶香。

應該是仲夏的季節,這陽光一旦衝出雲霧的遮擋,室外空曠處的溫度馬上就飆升到了30度以上。仿佛是要將前些日子被雨水帶走的熱都還回來似的,這驕陽下的空氣讓人都有些不敢呼吸。不過,或許是因為被雨水潤透了,庭院裏的樹木都在努力地舒展著枝葉,饑渴地攫取著陽光,所以庭院裏的溫度還是涼爽爽的,屋子的中間,甚至還燒著一堆塘紅紅的火。

薑原懶懶地靠在窗旁的一張躺椅上,身上穿的是蠟染印花的長衫,腿上甚至還蓋著一條薄薄的線毯。一個中年婦人在火塘邊忙碌著,整理著一堆小孩的衣衫。微蹙著眉頭,薑原一直在看著庭院裏那棵老樹上的一對灰鵲。這兩隻鳥兒來來去去,在那兒嬉戲了好久了。陽光下樹影斑駁,隨著鳥兒的嬉鬧,樹上的黃葉在不斷地飄落。

“蘿嫂,大王帶祈兒去了哪裏?三天了,祈兒有奶喝嗎?”薑原問著。

“娘娘,大巫師在高前山上督造的紫星台已經造好了,大王是帶著王子一起前去祭禮。娘娘不用擔心王子的,前些日子就有人給大王送來虎狼之ru,王子是不會餓著的。”蘿嫂恭敬地答道。

“虎狼之ru?祈兒需要嗎?我的ru汁卻喂蟲蟻。大王他這是為什麽?大王為什麽不帶我一起去紫星台?”薑原喃喃著,仿佛是自言自語,“蘿嫂,你看祈兒的相貌像不像大王?”

“娘娘,王子更像娘娘多些。兒像母,這是一種福兆,娘娘應該高興才是。我聽常儀娘娘那邊的薏女說,紫星台上的祭禮很異於往常,是大王新聘請的法師叫樂鵬的來主持的。女子能上紫星台的隻有未經人道的處子,所以其他的幾位娘娘也都留在家裏,隻有兩位公主隨大王去了。”

“大王新聘請了**師了?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是個中年人,長得很端正。娘娘,聽說這個**師是個仙人,能召喚天上的雷神,可以隨意地使用雷電,很了不起的!**師還傳授了大王長生的秘法,據說能返老還童。”

“仙人?召喚雷電?”薑原的身子微微一顫,臉上莫名其妙地飄上一團紅暈,“這世上真的有返老還童的秘術嗎?大王是不是因為修煉秘術,所以才不來看我了?蘿嫂,大王有多長時間沒有來這裏了?”

“娘娘,賤婢什麽都不懂的。不過,我聽說仙人中也有龍鍾之徒,想來返老還童是不太可能的。大王差不多有三個月沒有來這裏了,現在娘娘是在月子裏,男人是不能近身的。娘娘放心,等過幾天,小王子不吃奶了,大王也就回來了。聽說大王修習的秘術是需要女人幫助的,前段時間,大王還向各族征召了許多年輕的處女。娘娘啊,隻怕到時候娘娘會累著。”

“我……蘿嫂,大王的祭禮什麽時候結束?”

“不知道呢!昨日簡狄娘娘身邊的萩也在向人打聽。聽說大王正在羽山重建大城,聽人說大王祭禮完成後還要去巡視天下。娘娘,或許我們要到新城建好後才能見到大王了。”

“重建新城?是什麽時候的事?天下大災,民不聊生,大王竟然大興土木,不理黎民生死了嗎?”

“不是的。娘娘不知道嗎?大王在塗山族找到一個治水的高人,叫什麽鏘。聽說那個人也是一個大神,是天上的神王遣下來為黎民治災的。娘娘身體不便,前些日子又是陰雨連綿,所以娘娘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那個塗山鏘很神奇的,據說能請動天上的神祗來替他做事,許多人親眼所見的,想來不虛。那個塗山鏘也不是塗山人,隻是塗山耕的女婿,據說他是騎著大魚從遙遠的大海逆流而來的,那條他騎來的大魚死在羽山腳下,死後化成了一隻大鳥,所以大王要在羽山造新城。”

“是真的嗎?塗山人鏘,他真的是神祗嗎?連年水患,難道不是天神對蒼生的懲戒?不然天帝為什麽又要遣神祗下凡助人?蘿嫂,你見過那個人嗎?無論如何,賢明的君主在這個時候是不應該隻顧自己享樂的。”薑原的臉上浮上一絲不快。

“娘娘,聽說月前那個塗山人來過這裏,不過他馬上就走了。聽說那個塗山人非常勤奮,他乘坐的車是天馬拉的,能日行千裏。也有人說他騎的是一隻神鳥,隻要他想到哪裏,片刻功夫就能趕到那裏。聽外麵的大人們再說,雖然時間並不長,但是泛濫的大水好像已經被管住了,據說是塗山人用法器抓住了許多條的惡龍。那人是騎著大魚來的,所以外麵人家都叫他大禹呢。娘娘,那個大禹還用惡龍的筋做成了皮鞭,據說能劈開大山。大王去巡視天下,可能是去看那個大禹治水的情況吧?”

“他真的那麽神武嗎?上天可憐天下的蒼生,讓大王有了這樣的一個能人。蘿嫂,你去打聽一下,看能不能讓大禹來一趟城裏?他為蒼生奔忙,我輩女流,無力挑土煮水,但可以送一件奴親手縫製的衣裳。還有,我要給他喝一碗我的ru汁,替大王謝謝他,替天下蒼生謝謝他。”

“娘娘真是慈悲心腸,這樣想著天下的蒼生。蘿馬上就去,我的男人正被征召前去開渠,或許就能見到那個大禹。”

“那好,你去吧,隨便找一個人來陪我。外麵陽光這麽好,大王既然不在城裏,我也無需顧忌什麽。我也要出去走走,去看看幾位妹妹。”沉吟片刻,薑原從椅子上站起來,緩緩地整理起裝束。

“娘娘好久沒有見日光了,確實該出去走走。娘娘的身子恢複得真好,簡直和以前一模一樣,還是那麽漂亮。”蘿嫂趕緊上前攙扶。

“是真的嗎?蘿嫂,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忙你的去吧。”薑原的臉上終於現出一絲開心,雙手掐著腰身,輕轉了兩圈,把縛胸的肚兜又緊了緊,才姍姍而出。

這一刻彭磊正在夏雷山上,在那個他曾經烤肉煮飯的山洞裏睡大覺。薑原妹妹搬走了之後,這夏雷山又成了神聖的禁地,普通的民眾是根本不敢上山的,更不會到山洞裏去。山洞裏有現成的床鋪和爐灶,彭磊有時懶得回塗山時,就會將這裏當成小憩之地。由洞口望去,山下雷澤的風景盡收眼底。路草萋萋,碧波盈盈,鷗鷺戲水,舟筏穿梭,真是風光無限。這裏還是他和薑原妹妹邂逅的地方,若不是這裏已經被列為禁地,彭磊甚至想將這裏好好地改造一下,作為人生的一點紀念。

雖然是躺著,當然不會真的睡著,隻不過是閉目養神,附帶著胡思亂想。這一刻正不知想到哪位妹妹的身體,突然眼皮狂跳。趕緊跳起身來,卻見老白正在洞口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心中懊惱,罵道:“老白,你他媽的是不是在罵我?怪老子沒有給你討老婆?媽的,害得老子睡覺也不踏實。”

“主人,冤枉!我、我是在和那隻蠻鳥說話。主人請看,那隻紅色的小鳥,不是普通的凡種,不過它還年幼。念在同類份上,我在傳授它修煉的經驗。它已經好幾次在這裏等我了,今天才敢和我說話。”老白趕緊鳴冤。事實上他確實冤枉,鳥人的眼皮狂跳,不是誰在罵他,是有位妹妹準備了一碗奶,正等著慰問他呢。

“媽的,這麽難看的小鳥,還不是凡種?它是什麽鳥?蠻鳥?名字也這麽難聽!”

“主人,它還沒有成年,所以不引人矚目。等它長大之後,身上的紅色會變成玄青色,樣子和小白差不多。因為它們一族成年之後都是雌性的,所以傳說中都被天上的神女度化成寵獸,看家守爐。”老白結巴著解釋。

“都是雌的?那他們是怎麽傳宗接代的?媽的,你是不是在替自己找對象,等這小鳥長大了做你的老婆?老白,不用這麽悲觀的,問問她有沒有長輩就行了。”

“我、我不是……我沒有……”老白張口結舌,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心中卻是一陣陣的悲哀——這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是一個看見雌性就嘴饞的色鬼,就以為別人也一定和他是一樣的想法。偏偏老白對他的鳥主人是由衷的敬畏,連一點點抗議的想法都不敢生出,於是隻能悲哀。

“沒有?你敢說你沒想過?那天老魘和莎拉圓房的時候,是誰躲在龍槡樹上不肯見人?我說你他媽的就是賤!青青不是很好嗎?人家對你也很有意思,你們還是同類。若是我就絕對不客氣,先同居了再說,反正青青也不是黃花大閨女。你不懂得,青青那方麵的經驗肯定豐富,對男人來說,絕對是一種不一樣的享受。在我看來,隻有自卑的男人才喜歡沒有經驗的處子。喂,你懂不懂?”一開說那種事,鳥人就是滔滔不絕。

“主人,你饒了我吧!我發誓,我一定要找一個我愛的女人做老婆。不是我嫌棄青青,我們兩個真的沒有感情。”老白差點要哀求了。

“拉倒吧!什麽是感情?在女人來說,那就是衣食無憂的生活,在男人來說,那就是性。俗話說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你懂不懂?媽的,真是一隻呆頭鳥,居然相信什麽愛情。比如青青,隻要你讓青青變成你的女人了,你們之間馬上就會有愛情的。知道為什麽嗎?你暫時不會再去想其他的女人,青青也會希望你能成為他的靠山,你們兩個常常會想念對方,這就是愛情!記得有一位詩人曾經說過:愛就是淡淡的牽掛!”老白越是那樣,彭磊越是精神,滔滔不絕地和老白探討起感情的問題來。

“主人,我真的沒有想女人啊!我隻是偶爾心裏有些不舒服而已。我知道,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前程為重,而且我輩修道之士,前途坎坷難料,艱辛無窮,尤其是我們妖族。我如果娶了老婆,萬一將來有什麽不測,可能還會耽誤別人的修行。主人,我隻想為主人效命,希望將來主人能助我渡過大劫。我輩的生命以千萬年計,來日方長呢。”老白其實也知道他的那個主人的性情,你越是這樣,他越是興奮。不過,他老白以前也是一隻有誌氣的好鳥,雖然說是近墨者黑,但是一點良知尚存,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變壞的。所以,也不管彭磊的苦口婆心,他仍然是嚴以律己。

“靠!真是枉為人也!知不知道什麽叫及時行樂?知道男人最開心的一件事是什麽?洞房花燭夜!想想,抱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撫摸那滑如凝脂的肌膚,聽身下發出的似痛似悅的呻吟,還有那個,哈哈,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啊!人常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怎麽什麽都不懂呢?”

“主人……我帶小蠻鳥出去,我去四周看看,我去看看老魘,看他有沒有偷懶,我……”老白終於受不了了,邊說邊逃,振翅衝出洞去。這一刻他真的很羨慕老魘,至少老魘不會有他老白這樣的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