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琅他們並沒有把鳥人忘記,關心過許多次了,隻不過這種冬日的早晨,四野裏蟲獸絕跡,強盜也早就跑得沒了蹤影,才放心的讓彭磊一個人在草叢裏休息。黎村雖然不大,但是二百多口人,居然沒有一個幸存者,連繈褓中的嬰兒也沒能幸免,那些殺人者真是夠狠的!大多數人是死在被窩中,一刀斃命;被**的女人也不少,死狀更是淒慘。石琅他們才十數人,這一陣忙得焦頭爛額、骨軟筋酥,彭磊回到村裏時,他們的清理工作也才做了一小半。

彭磊並沒有跟著美女們走,人家有四條腿的代步,自己即便是撒開了腿跑也跑不過人家的。沒有報告真實的姓名不算是大錯,那也隻是也個小小的謊言。看兩隻犛鹿跑開,彭磊還對那兩個橫屍在寒風中的倒黴蛋檢查了一遍。兩個都帶著銅劍,一個還背著弓箭。這家夥要是少背那筒弓箭,或許能跑得快一點,那就也輪不到他死了。

兩個騎鹿的女人沒有在村裏停留,石琅並沒有和彭磊說起她們,彭磊也就懶得問。雖然美女看著讓人舒心,但是他彭磊又有了女人了,白露MM的柔情和美貌,讓人想想就感到溫馨。

“彭公,黎村二百多口人,死得真是好慘。那些蒙麵人真是沒有人性,比柏灌國的軍隊都要殘忍。雞犬不留,連牲口也沒有留一個活的。”石琅陰沉著臉,長長地歎氣。

“石兄,這就是亂世,我的預料沒有錯,豐伯已經動手了。不管他們如何掩飾,從他們的行為來看,隻求殺戮,也不搶掠,根本就不是強盜的行徑。”

“彭公所言極是。今日所幸有彭公在,盜賊們死傷也極多,村裏就有三十多個。”

“這些強盜人人該死,我隻恨自己分身乏術,不能多殺幾個。”彭磊也是長歎,豐伯這手段很毒的。有熊族五千多人,除了幾個大村外,這樣幾百人的小村也不少,而且大多數是農耕為生的,熊族的穀食大多來源於這些村莊。現在豐伯扮強盜殺戮,既摧毀了熊伯的糧倉,也讓有熊族人口猛減,一舉幾得。

若是隻靠石琅的這幾個人,黎村的善後工作一整天也是沒法做完的。彭磊是一刻也不能等了,於是方曳和千穀他們留守,彭磊和石琅輕騎而行,傍晚時分終於趕到了熊村。

有熊族的大村四周都是起伏的山巒,密林莽莽,數百戶人家分散在山坡、穀地,很少有幾戶人家是聚在一起的。幸好有石琅陪著,若是讓彭磊同學一個人找,半天也不一定能找到熊伯的家門。

熊伯還不到30歲,身材魁梧,滿臉是鋼針一樣乍開的胡須,眼腈的形狀就是一個句號,白眼球裏是同心的黑眼球,鼻子半蹋,下嘴唇反包著上嘴唇--這付尊容確實是不怎麽樣,不過這家夥內秀,不但勇猛過人,治家也有一手,幾千人的大家就管理得非常好。有熊族的地域不比其他家族,幾千人,大小十幾個村落,沿森林帶狀輔開,好多地方都是相距遙遠,其實也隻是在熊村掛個名而已。若不是熊伯的好名聲,他那些零星的小村子早就跑到豐族或者其他大族中去了。

或許是有人通報,熊伯是在自家的大門口迎接彭磊的。有熊族的族長的公館相當的簡陋,十幾間房子排成四合院式,都是很簡單的方形木屋,黃泥糊牆,黃泥糊頂,連窗都沒有。真不知道熊伯怎麽想的,小湖村都像一個城市了,他這總部也不改善一下基礎設施。

“彭公,倬實在是很羨慕白Lang的,可以和彭公常常往來。即便是汗,吾也比不上啊。他還能常常去鳥族,吾隻能心向往之。”熊伯的名字叫熊倬,見麵就將彭磊一把抱住,就好像彭磊同學是他小別的女人似的。聽聽這話,聽的人倒是感到有點難為情了。

“熊伯,這話應該在下說才對。熊伯當世英雄,力阻甲芒大軍於山外,豐伯老兒根本就沒法和熊伯相比啊。彭磊一直想來拜見,隻是吾胸無大誌,又懶散無能,結果讓葛成小兒算計了。愧對先人,怎敢當熊伯的讚譽。”

“葛成是小人啊,就像是潛在暗中的一條毒蛇,若是不提防他,受傷是難免的。倬剛剛聽說魚、鳥合族之事,白Lang是怎麽做的?”圍著火塘坐下,熊伯也不和彭磊客氣,稍稍寒喧之後,話就直奔正題了。他這屋子雖然簡陋,但是空間夠大的,正中間是石砌的火塘,火塘旁邊是原木架空的地板,設計得還是很有特色的。屋內也有家具,櫥櫃、幾凳的做工還很精致,一看就是小湖村孜家的手藝。

“熊伯說得沒錯,葛成是個真小人,現在是鳥族和魚族共同的仇人。合族隻是我的想法,等報了大仇之後,我想將鳥族的子民托付給白Lang照顧。”

“恐怕這真的隻是彭公的想法,哈哈哈,吾知白Lang,有彭公在,他怎麽肯擔此重任。Lang乃俊傑也,彭公之德昭於天下,白Lang應該在慶幸,為魚族的子民找到了一個君子。”熊伯撫著腿大笑,連石琅也跟著傻笑。

彭磊微微有點臉紅,看來白Lang還真是有點名氣,不然人家也不會這麽了解他。白Lang那小子的態度,還真是熊伯說的那樣。歎道:“吾喪妻失子,此生唯求報得大仇,為子民謀一安定生計。事成之後,我要遍遊天下,訪名山大川尋找神靈。熊伯是大英雄,應該能理解磊的想法。”

一直在旁邊靜聽、傻笑的石琅插嘴了,撩著胡須歎道:“彭公還年輕,妻子既失,還可以再有,怎麽就這樣推卸重任呢?竹山族與豐族結盟已是事實,他們兩家人口超過萬人,又非常富裕,加上豐伯的地位,應該還有其他的人會加入到他們那邊。魚、鳥兩族區區三千多的人口,一旦豐伯起師,或許連招架之力也是很欠缺的。我族雖然彪勇,但是北麵要抗擊柏灌國大軍的侵擾,南麵又有豐伯在圖謀,形勢是非常不利。白Lang公應該是能看清這個形勢的,他絕對不會讓彭公輕鬆離開。鳥人之才,鳥人之勇,早就在百姓間傳頌了,以竹山葛成的智謀和豐伯的勢力,竟然不敢輕舉妄動,可見得他們對彭公是如何畏懼。白Lang雖勇,卻尚不能震懾奸人。”

“然也,然也!石琅兄說得對極了。女人還會有的,孩子也還會有的。熊汗從鳥族回來後,盛讚彭公的練兵之術,驚為神人。吾等本來都在奇怪,以竹山數千之眾,竟然不敢跨溪一步,此時才恍然大悟。熊汗的想法正合我的意思,我數次派人去見豐伯,可是豐伯都含糊其詞,也不肯表露他的想法。近日遣去見彭公的人都被山魅驚回,日前我和汗商量過,正欲親自去見彭公,沒想到彭公倒是先倬一步,還為我族黎村的子民雪了血仇。”說到黎村的血仇,熊伯的眼珠子瞪得快掉出眼眶了,雙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狂拍,就好像這兩條腿就是那些個蒙麵人。

“哪裏是什麽山魅,那隻是豐伯遣人在道上裝神弄鬼而已。說來黎村的百姓也是被我害的,若不是我們在道上擊殺他們裝鬼的人,豐伯也不會這樣急急行事。至於我的決定,那也是不會改的。不過為了鳥族千餘百姓的未來,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我鳥族雖然地寡人少,但是三麵環山,林密道險,地勢易守難攻,竹山和豐伯若想侵擾鳥族,隻有小溪一側可行。我三百勇士據險而守,所以他不敢妄動。”彭磊解釋道。

“彭公過謙了,我們都知道,那是葛成被彭公殺怕了。彭公可知否?豐伯南遷之說其實很可能是謊言,他對有熊族早有圖謀了。”熊伯狠狠地敲著身前的矮幾。

坐下有一會兒了,這時陸續有人送來了茶水、瓜果,竟然還有酒。茶是熊汗從彭磊家裏弄來的,竟然都孝敬到了熊伯這裏,看不出來,那家夥也是個馬屁精。酒是淡淡澀澀的果酒,好像就是梁公所說的那種酒味飲料,顯然是從北方逃難過來的人帶過來的技術。

“彭公,來年采了新茶,一定要多給倬留一些。”喝到了濃香的茶,話題就轉到生活上了,“汗說這是紅茶,還有綠茶,別有風味,倬真的很想啊。”

“唉!”彭磊忍不住一聲長歎。多長時間沒有喝茶了?這茶葉都是竹女和絹一葉葉采的,還是她們倆親自揉撚、炒製的,那一把大火把家裏的大部分東西都毀了,那裝在陶罐裏的茶葉卻還在。重修房子的時候梁公將一切都重歸原樣,彭磊日日對著那幾罐茶葉,卻根本不想煮一壺潤喉。

“這紅茶隻要保管得法,稍微陳放一段時間反而更香。既然熊伯喜歡,我家裏還有一些,過些時日我讓人送來。至於新茶,若是有時間采製,一定有熊伯的份。”

雖然茶這種飲料在這個世界誕生超過半年了,但是它現在還是稀罕物,有的人還是第一次喝到。紅茶暖胃生津,在冬天喝特別受用。熊伯雖然生相粗獷,細節卻一點也不馬虎,把一套泡茶的功夫做得十足。燙、洗、泡一步不少,甚至還有彭磊同學故弄玄虛的花架子,肯定是熊汗同學的真傳。

“真是神物也!琅曾在柏城聽到過一個傳說,有神祗告訴路人,山中有一種樹葉可以泡水喝,能治病;還有,米粟久貯能變成酒,能讓人陶醉似神仙,忘記所有的煩惱和痛苦。以為隻是誑語,誰知道竟是真的。”石琅第一次喝到這種顏色豔紅、味道微澀、濃香醉人的飲料,捂著茶杯不停地感慨。杯具不是彭磊送給熊汗的那套,這年代冶煉銅鐵的技術不發達,製陶的本事卻已經很高超了,能做出非常複雜的形狀。彭磊本來一直是用瓦罐煮茶喝的,後來心血**做了一套茶具,用功夫茶請客,結果客人搶了他的家當不說,還給鳥族的陶匠帶來了許多生意。現在熊伯用的茶具不是鳥族陶匠的手藝,應該是熊汗仿製的。

“真的有這樣的傳說?”彭磊大吃一驚,然後狂喜,手一抖,一隻陶杯在手中炸裂開來,茶汁灑了一身--老天爺啊,不知道那所謂的神是外星人呢,還是和自己一樣到古代來改造的倒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