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看著栗三下五除二又啃完了一個烤玉米還是意猶未盡的樣子，白緲又將剛才剩下的小半截烤玉米遞給了她：“最後一點了，你剛恢複過來，不能一下吃太多東西。”
栗嘴裏嚼著玉米，點點頭。
待她吃完所有的玉米之後，這才抬頭用那雙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白緲，盯得白緲有些不自在，心裏直呼這孩子憨傻，哪有這樣盯著人看的？
“你看什麽？”
“我在看你。”栗似乎不知道什麽叫作避諱，甚至身子往前傾，湊近白緲又仔細觀察了一下：“你生得真好看，比我阿娘還要好看。”
不知為什麽，向來自詡老司機的白緲竟被一個少女毫不掩飾的讚美給羞成了大紅臉。她的身子微微往後仰，好讓自己離栗更遠一點，眼神到處亂飄，一點都不敢與少女的視線對上：“謝，謝謝。”
“但你是誰？族長怎麽會讓你在這兒？”栗縮回身子，指了指帳篷：“這是我的帳篷。”
白緲便將自己給族長編的那一套說給栗聽，哪知道栗聽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隨後便見她往旁邊挪了挪，將自己的獸皮床讓一部分給白緲，來表示她對白緲的善意。
栗的行為白緲都看在眼底，想著這孩子是個善良的，但看起來並不善言辭。
在現在這個時代，這時候的人類放到後世裏簡直是單純得可怕，更別說像蘚部落這樣地處偏遠、幾乎遇不到其他部落的情況了。尤其是自己麵前這孩子，說話都十分直接，根本不懂得“委婉”兩個字怎麽念。這樣的人，表達情感最是直接，白緲反倒不知道要怎麽和她相處了。比起現在的栗，白緲當然是想念那個凡事不說就懂的雲霄了。
“哎……”
半晌，白緲歎了口氣。她現在還不知道雲霄的心魔是什麽，此番也隻能從側麵護她周全。否則生在這樣一個朝不保夕的部落，若早早過完一世而沒有任何收獲，那這番苦雲霄可就是白受了。
想到這裏，毫無頭緒的白緲不免有些心煩。走出帳篷，便看到外麵正熱火朝天地曬著肉幹。巨獸的肉很多，展在葉子上的肉片已經鋪了一地，那邊還在繼續切肉。旁邊不遠處還有人在處理巨獸的毛皮，順著一股肉香望去，還能看到兩個人正在攪拌著一口大鍋，那裏麵大概正煮著巨獸肉湯。而那些在勞動的，大多都得是年紀大的與孩子們，青年男女除了有幾個在處理肉和毛皮之外，都沒怎麽見到人。
白緲立刻明白這個部落還沒有實行個人分配，大概還是有食物一起吃、有東西一起用的狀態。
也對，按照蘚部落這樣的情況，還真沒有多餘的東西實行個人分配製。
白緲想了想，覺得自己也應該要上去幫忙，可剛走出兩步，就被一隻手拉了回來。轉頭，便看到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跟了出來，此時一隻手正拉著自己的手腕不放，還微微用力試圖將她拉回帳篷裏。
白緲不解地看著她：“不能去幫忙？”
栗點了點頭，解釋道：“大家夥是我獵回來的，所以我不用做這個。你是醫，可以救人，你也不用幹活。這個時候采集隊和狩獵隊要在外麵給大家繼續找食物，所以他們不用做這些。”
說完，栗怕白緲不明白，繼續道：“他們也可以為部落做貢獻，他們不需要幫忙……這些事不難。”
聽到前幾句的時候，白緲還以為這部落的活就是這麽分配的，可聽了最後一句，白緲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蘚部落人口不多，但其中老人與孩子占了不少。孩子還可以說是部落的未來，可像這樣吃不飽的部落，放棄老人或者老人自我放棄來為部落節省糧食的情況才是普遍，反倒蘚部落是一個特例了。而且他們並不是純粹供養，因為這樣也容易讓老人生出愧疚，從而自我放棄，而是用了另外一個方法——讓這些老人覺得自己還有用。
說是老人，實際上也不過是四十五十左右的年紀，在二十一世紀來說還隻是中老年。在平均壽命比較短的原始社會中，老人並不是完全無法工作，隻是他們的身體機能已經下降，無法承擔狩獵那樣高強度的工作，也無法做采集這種需要長時間移動的工作，所以大部分部落裏，老人中除了比較有智慧的，其他人真的就隻是“吃白食”的角色。
而蘚部落這樣的做法，倒是挺先進的。
“這就是你們蘚部落的製度？”
“對，我們部落的製度就是，所有人都有活幹。”
“是誰想出來的？”
栗想了想，明顯也是不知道的樣子：“大概是先祖。”
白緲再次轉向眾人忙碌的地方，感慨道：“真是有大智慧的先祖。”
白緲跟著栗進了帳篷，因為栗說那些人可以做好，不需要人盯著看。話雖然簡單，但白緲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這些老人在部落中不僅有用，而且還是被信任的，所以他們從來都不會生出自我放棄的想法，反而會更加團結部落，與部落共進退。
不過白緲進了帳篷，栗卻一言不發地跑出去了。白緲沒有問她，隻是一個人無聊地翻著係統商城，看看有什麽辦法能夠幫助蘚部落發展起來。
或許先前白緲還無動於衷，但聽完栗說的話之後，她覺得這個部落倒是可以幫一幫。大概是因為身世的原因，白緲一向對這種重視生命的行為有著莫名的好感，尤其還是在這樣自己都朝不保夕的情況下，他們都沒有放棄任何一個族人。就算是先前生病的人主動自焚，也是在為部落裏所有的人著想。
左右像這樣的偏遠地帶，一個小部族的興衰也影響不了之後的曆史進程。
白緲如是想道。
沒一會兒，栗抱著一大堆幹草跑了進來，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弄的。隻見她來回了一趟又一趟，先是將原來獸皮床的獸皮掀開，把鋪在下麵已經有點受潮了的幹草撤掉，用新幹草鋪了一個又厚又大的床。白緲目測，那個床躺下她和栗兩個人都是綽綽有餘的。將潮濕的幹草抱出去之後，栗才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幾塊新的獸皮整齊地在幹草上麵鋪成了一個新的獸皮床。
做完一切，栗顯得有些興奮，說話的時候終於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族長說你以後就和我住在一起。不過你不能告訴他們我有這些獸皮，這些都是我阿爹從前狩獵的時候偷偷為我留下的。”
白緲點點頭：“我不會說的。”
終於有了可以分享小秘密的姐妹，栗立刻起身抱住白緲往後一倒，白緲一個沒注意就被她抱著倒在了獸皮**。這幹草墊著的獸皮床倒是出乎意料地暖和，若是沒有栗一個轉身就壓在了自己身上的動作，白緲倒是想試試這床好不好睡。
慌亂地想要推開栗，可栗卻嘻嘻笑著抱住了白緲：“我已經過了十六個寒季，這是第十七個。白，你呢？”
哦，這是馬上滿十七歲的意思。
白緲的思緒成功被她拉走了，因為……她也不能告訴栗，自己已經幾萬歲了啊！至於自己的年齡，連白緲都已經記不清了，這下她要怎麽回答？
“我……這大概是，是第二十個寒季了。”白緲說著，心已經虛到天邊去了。她此刻祈禱著，下次打雷下雨的時候，雷電不要往她這裏來。平時說說小謊也就算了，這年齡……咳，好像是有點過分了。
“哇——”栗嘴裏發出感歎的聲音，接著很自然地低頭在白緲的側臉“吧唧”了一下，自然到白緲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她在做什麽，還滿腦子想著“雷不要劈我”這樣的事情。好半晌她才陡然反應過來，捂住了被親過的地方：“你在做什麽？”
栗歪頭眨了眨眼，眼裏滿是困惑：“我阿爹這樣親過阿娘，說是喜歡阿娘才這樣的。那我也喜歡白，白是新的家人，我也要親一下白。”
說著，栗還興奮地指了指自己的臉蛋：“白也親一下我吧？族長說我很聽話，現在也會打獵了，你也會喜歡我的。”
這話說得白緲心頭一震，隨後立刻推開栗站了起來：“我喜歡你個大頭鬼！”
這小屁孩，怎麽和雲霄一點都不一樣！係統一定是出錯了！
垃圾係統，毀我雲霄！那個可可愛愛會害羞的小姑娘，現在怎麽變成了這種一臉無辜各種撩人的臭小孩啊！
白緲看著麵前這個表情無辜栗，覺得自己整個腦子都要熱到炸開了。白緲怎麽都不明白，她那個嬌嬌軟軟優雅含蓄的雲霄去哪兒了？她也知道栗是個單純孩子，是自己把她的行為和話想歪了，但想著麵對的其實是雲霄，白緲就覺得自己這個彎轉不過來了。
想著想著，白緲恍惚間仿佛見到栗與雲霄的臉重合在了一起，隻覺得又羞又怒，轉身便出了帳篷。
哼！垃圾係統！
還有那後土，回頭自己一定要找她算賬，轉世就轉世，怎麽竟是如此改了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