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人族，何曾畏死？！
“果然是必然會發生的將來嗎？”聽聞燧人氏的擔憂，白夜喃喃自語：“連首領你都有這種感應了……”
修士之中，常有天機感應這種說法。
這並不是指修士能夠探測天道大勢——天道大勢是聖人至尊等大能才能探測的東西，等閑修士哪有這個本領？
天機感應真正指的是，在天道大勢之中感應到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地方！
比方說，修士忽然有感，自己將在三日之內遭遇一場大劫，並身隕其中！
這，就是普通修士的天機感應！這是根據修士的修為決定的！
然而並不是隻有修為高深的修士才能有所感應，有些時候，特殊身份所能帶來的天機感應更加清晰！
燧人氏以人族首領加上天仙巔峰修士兩種身份產生這種預感……隻能說，這個未來已經不再是天道未來所發展的分支，而是無可逆轉的大勢！
這是人族必將麵對的傾天之禍！！
“首領，您這個預感千萬不要在族中流傳！”白夜交代道：“但是我們要馬上開始準備，按後果最為嚴重的情況進行準備！”
燧人氏頓時明白怎麽回事，他雙目凝結，烏黑無底的目光從黑色的眼球中折射而出，聲音僵硬的問道：“是真的？”
“是真的！”
燧人氏無言以對。
巫妖大戰不過是月餘之前的事情，對於親眼目睹、甚至親身經曆這場大戰的他而言，妖族的強盛他再清楚不過！
三百六十妖神、十大妖聖、妖皇東皇、周天星鬥大戰……當這些以往隻從修士那裏聽說過的詞語真實出現在自己眼前，他才真正明白它們究竟意味著什麽。
那是無上的強大！無上的榮耀！
若非女媧娘娘的山河社稷圖，僅僅隻是那太陽星力的照耀，就足以讓整個人族亡族滅種！
妖族的實力無需評論！在那場大戰之後，燧人氏是有幾分將妖族當作自己人族發展的目標的！
“總有一日，人族也會發展到如此盛況！成就如此強盛！也必然會威壓洪荒。震懾萬族！”
然而他沒想到，隻是幾日之後就發現，這個成為他目標的種族將會對人族下手！並要將人族亡族滅種！
這種瞬間變化，即便是統領人族八十年，胸懷謀劃甚至遠超普通修士的燧人氏，此時也忍不住一陣眼暈！
沉默良久之後，他終於澀聲問道：“為什麽？”
為什麽妖族要對人族下手？還是為什麽人族會招惹來如此強敵？
“不知道。”白夜搖頭。道：“這是天道大勢所發展的未來，是不可能有絲毫變化的！我們能夠有這個預感已經是無比幸運，怎麽可能再得知未來究竟會發生什麽？”
燧人氏閉口不言。眼中盡是不甘。
他想逃避。
白夜知道，這並不是他的懦弱，而是想帶領一個種族逃避這樣的未來——白夜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身隕就能避免人族遭逢大難，燧人氏二話不說就會自曝神魂，以換取人族生機！
燧人氏隻是看不到人族的生存希望！看不到未來的光明！他想帶領人族避免這樣的未來，避免這種結局已經注定的未來！
沒錯。在燧人氏眼中，人族的未來已經注定，這件事情的結果已經注定：人族必滅！親眼體會到妖族強大的他想不出人族不滅的理由來！
他雙拳緊握，指甲青白一片，深深刺入肉中——他已經幾乎控製不住自己心中即將溢出的悲憤之情！
為什麽要讓人族麵臨這樣的磨難？這樣的絕境？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白夜看他神情，深知這時候的燧人氏就像是緊繃到極限的彈簧，哪怕隻是一根小草，也能讓這跟彈簧徹底崩潰。於是他再也不敢說出任何不好的消息，而是以種種可行的應對手段喚醒燧人氏。
“首領，洪荒的情況十分複雜。遠非三兩個族群簡單存在的情況。妖族雖強，但也不是完全能夠一意孤行，徹底無視他人的地步！”
燧人氏眼前一亮，馬上追問：“又能夠阻止妖族這種行為的人嗎？”
能阻止的……白夜心中權衡一番，隻能說道：“聖人至尊能夠影響妖族。巫族能夠正麵對抗妖族！”
“聖人至尊？”燧人氏眼前一亮：“女媧娘娘不就是聖人至尊？太上聖人不也是聖人至尊？”
說罷，他不待白夜說話，就自顧自的說下去：“女媧娘娘能夠以至寶山河社稷圖護衛人族，就必然不會看著人族遭遇如此大難！若是能夠前去相求，娘娘必然會出手相助！太上聖人曾在人族居住十年。又立下人教，巫妖之戰是也曾——”
說道這裏，燧人氏陡然停止了。他眼中神色變換，喜色消退。最後變成一絲了然。
“你剛才說的陰陽二色圖卷，還有拐杖狀的靈寶，都是太上聖人的至寶吧？”
白夜緩緩點頭：“是的。”
“它們沒有出現過。一個也沒有。”燧人氏淒慘一笑：“看來，聖人至尊是拋棄了我們呢！”
白夜無語。他看著燧人氏的表情，終於決定不再遮掩，將這一切都說明白。
“首領，我老實說，人族即將麵對的，就是一場有可能亡族滅種的劫難！”
“巫族雖然能夠和妖族對抗，但他們為什麽要出手幫助人族？他們有什麽理由來幫助人族？”
“女媧娘娘雖然一直對人族有諸多照顧，但他同時也是妖族成員，是受萬妖禮拜的妖中聖者！她究竟會不會出手相助，助的又是哪一方，誰也不敢肯定。”｜
“太上聖人道行高深，心思難測。他的行為不是他人所能揣摩。更不是他人所能幹擾！這即將而來的劫難之中，他究竟將扮演什麽角色，也沒人知道！”
“偌大的洪荒，但真正能夠抵抗這場劫難的，隻有我們自己！沒有人能夠幫助我們，沒有人能夠代替我們！”
看著神色迷茫的燧人氏，白夜低聲咆哮，聲音仿佛潛龍長吟，隻待騰飛之日。
“但是我不怕！我相信我們的族人也不會怕！”
“我們生活在洪荒天地，不就是時時刻刻麵對危難？不就是時時刻刻有無盡危險？這一次隻是危險大了些，生機小了些而已！”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出去狩獵時就遇到一頭妖獸。那時候人族弱小，除了首領您能夠和他僵持幾個回合，我們都不過是上去送死而已。”
“但那時候，可曾有一個族人退卻？可曾有一個組人逃跑？”
“沒有！”
“現在也是一樣！為了人族的將來，為了人族還有將來，六十萬族人必將拚死一戰！”
“人族，何曾畏死？！”
話語結束，白夜麵目沉靜，但雙目之中蘊有無窮光亮，仿佛兩輪大日照耀眼前。
並不是太大的房屋之中沉靜無比，一個粗重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又緩緩平息。
直到那一聲大笑響起。
“哈哈——！想不到啊！”燧人氏大笑起來，臉上迷茫盡去，取而代之的是十分爽朗，萬分通明：“今日竟然被你這小子給訓斥一頓！”
白夜亦是開懷笑道：“那是首領你愛之深，思之切！八十年苦心經營，又見到遊曆六十年才返回的我，您想要借我給人族再次發展提速，卻等來這個消息，一時接受不了而已！”
“這倒是真的！”燧人氏慨然長歎：“剛才真有一種天地皆暗的感覺啊！罷了，不去說他了，白夜小子，你來把洪荒情況仔細介紹一番，我來想想有什麽能夠利用的地方！”
白夜見到如此情況，知道這位為人族殫精竭慮的首領是真正徹底想開，終於應到：“好！”
於是，就在這個小小房屋之中，人族第一任首領和第一任強者開始為人族的將來謀劃起來。
洪荒第一大族又如何？無人相助又如何？避無可避又如何？
人族，何曾畏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