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好一個‘這裏不幹淨’的借口。

林梵盯著上首的先生,忽然有一種很想把那兵符往他頭上扔的衝動。他這裏不幹淨,那她的身邊也就是幹淨安全的?!真是,也不看看情況,這事情這麽燙手,她能順利的走到這裏,都是沾了非人類同事瑞亞好大光啊。若是沒有一根粗壯的金大腿,她能安全的到這裏?!

先生不說話,炯炯有神的雙眼瞪著林梵。好一會兒後,才開口道:“林丫頭,你應該知道的,現在京中的情況非常糟糕。尤其是七王爺那裏,如果老朽沒有預料錯的話,現在他應該是被軟禁起來了。”

“然後呢?”林梵自然而然地接著問了一句。

“然後還能怎樣,若是他不想被囚禁,隻需要傳遞信息過來,我們這些下屬,自然是會采用手段將他帶出來。”說道這裏,先生有些無奈地歎氣,“可他沒有傳遞任何信息,老朽知道,王爺心慈,不忍刀兵屠戮,更不想給百姓帶來災難。”

林梵聽著,心底默默吐糟:你對我說有毛用,我又沒有站在這個立場。

或許是林梵的眼神,亦或是在心裏吐槽時候臉上的表情出賣了她的內心,她的一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讓張先生不得不給她扔下一個‘炸彈’來。

“林丫頭,先不說這個了,我倒是要恭喜你一件事。”張老先生又捋著他的山羊胡子笑眯眯地說,“聖人前不久給王爺指了一門婚事,確定娶嫁的對象是你。嗯,看樣子你似乎還不知道這個消息的樣子。”說罷,這位老還小的張老先生還一臉樂嗬嗬地望著林梵,似乎想要從林梵那龜裂的表情裏尋找到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果然是個好消息,林梵覺得自己的嘴角眼角太陽穴,好像都不受控製地開始抽搐了。

半晌後,林梵深吸了一口氣,低語道:“先生,別胡鬧了,說正事。”這事情太燙手了,她覺得她需要一點時間冷靜一下,然後再來確認之前是不是聽錯了消息。

她這有些鴕鳥的態度在張老先生這裏很明顯的不起作用。“我說林丫頭,你別不好意思啊。雖然王爺現在是處於不理想的狀態,但是誰也說不清楚將來有什麽變化的啊。”瞬間一個轉身做起了說客的張老先生,讓林梵有種他已經改行做媒人了,“王爺那人很不錯的,你可是賺到了。”

嘴角再次的抽搐讓林梵有些抓狂:“書錦老先生,這事兒等我回去了再說,現在說不好。”

“嗯,回去同王爺慢慢說也好。”張老先生滿意地點頭道,“所以那東西就不用給老朽了,放在你那裏,就同放在王爺那裏一樣。駐兵一直在西北荒涼之地,自然是會等候著安排調遣了。老朽也怕這裏麵的人手不幹淨,想來想去,還是放你那裏安全。”稍稍一頓,又繼續說道,“這裏的情況一切都好,林丫頭你趕緊返京去,順帶替先生我傳信給王爺才是。”

這樣跳躍度巨大的對話,讓林梵這個自認為自己就是個跳躍話題的人都有些跟不上。

還不等她開口說話,張老先生就插話道:“等會兒用了飯,去休息休息,明早一早就趕緊準備回京去。先生我會把這裏的情況全數寫在信中,你一定要盡快的帶回去。”說罷,就拍手喚來了伺候的人,吩咐著帶林梵下去休息用餐。

林梵在腦海裏腦補過很多次與書錦先生見麵的情況,確唯獨沒有腦補過這種。更讓她有些難以接受的是,居然見了麵後,還說道了自己的婚事。特喵的,真是夠憋的,戀愛都還木有談上一場,就要說嫁人了。而且還是她最恨之入骨的茶壺茶杯模式,這事情,她自然是要親自同七王爺水鈞輝好好‘談談’。

寒冬裏的西北之地極為苦寒,夜裏風呼呼的刮著,雪霰子夾在風中,拍打在帳篷上沙沙作響。

林梵窩在臨時搭建的行軍**,蓋著張老先生特意給她找來的狐裘,倒是不由得覺得,這邊地的日子太惱火了。然後就開始腦洞打開,思緒蔓延,就著被窩裏的溫暖,迷迷糊糊地想到了還沒有遇到這些奇遇之前,關於人生旅行的事情與回憶來,繼而又恍恍惚惚地倒是睡著了。

同一時間段裏,京中還是有好些人睡不著覺呢。

因為聖人給自己兄弟賜婚的事情,還是在守孝期裏做下的,這無疑就是一個明顯的信號彈。要說著婚事,其實三年的丁憂,小輩的成婚之事,自然是要談論。可都是私底下悄悄地談論,並沒有這麽明目張膽的。聖人這麽一做,大家都明白,這是要開始動手收拾那些曾經妨礙他路子的人了。妨礙過的人,自然是睡不好覺了。沒有妨礙過的,自然是夾緊尾巴,拎好醬油瓶子默默圍觀就成。

美大叔爹在接到了聖人寫來的聖旨之後,就關門謝客了。林老爹回京之後就被聖人用‘明升暗降’的手段給擼了官職一事,全朝堂都知曉。七王爺被軟禁在府邸裏,明麵上說是休養,內裏是監視著,大家都清楚。現在大家不清楚的是,聖人接下來又要怎麽暗地裏收拾人?收拾的還有誰?

賈赦在得知了聖人賜婚的事情後,當下就急急忙忙地前去了林梵安慰他的妹夫。

賈赦這麽一走動,倒是讓林如海極為不放心。無他,因為宮中還有個賈元春。這些日子來,忙著女兒的事情,對於賈家二房的事情自然就沒有那麽多精力關注,隻是知曉二房現在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大筆銀子,正忙著修葺宅子。還在京郊外選了一大塊地,準備要蓋什麽妃嬪娘娘省親用的園子。現在已經開始在京郊動工了,忙的熱火朝天的。聽說之前還來找大房鬧騰過,要來那銀子修建。

這事情當時他擔心著女兒,大房以當初還了朝廷的債務,沒有多餘銀子,而且如今還要要照顧老的有些神誌不清的老太太為借口給打發了。可現在這賜婚的事情一鬧,美大叔爹的腦子,不由得開始在估量著這些微小的事情聯絡起來所形成的格局。反正以他為官多年的經驗與預感來看,這些事情很棘手就是,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著女兒回來。

越是靠近年底,這京中就越發的熱鬧。

尋常百姓家裏,自然是樂嗬嗬的準備過新年了。

臘月十七裏,在林老爹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候裏,終於等到了林梵回家。

這一次回京,依舊同離開一樣,鬼鬼祟祟的,半夜才借著拉柴火的車子摸進了自己家,真的是很搞笑又覺得很糟心。

林梵到底是有過旅行經驗的人。她是在臘月十七日的午間抵達京中的,到了京中之後,自然是在家附近的街上找了一個客棧,然後舒舒服服的沐浴更衣,化了易容的裝。等著收拾妥當了,才留了銀子離開了客棧。晚上的時候,就從後門踏進了自家門。

她這一回來,替身自然又恢複成了抱狗丫鬟。

然後,自家的美大叔爹是歡喜的拉著她打量了許久,口中不停地呢喃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等等話語。父女兩人把自己關到了書房裏,嘀咕了大半夜才各自回去歇歇。回來後的林梵要說旅途勞累的話,那幾乎是沒有,畢竟開著外掛的嘛。倒是那美大叔爹怕她累著了,硬是吩咐她要在家裏好好的養養精神再說。

至於賜婚的那個事情,林梵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想過了,她決定在她休養好了之後,就去看看她的結婚對象,順帶把張老先生寫的信件送過去,然後再把那個燙手的兵符也還回去。

對於林梵這一趟出門遠行,這幾天的休養時間裏,林梵也斷斷續續的把事情給林老爹講訴了,當提及到那個燙手的東西還在她這裏的時候,美大叔爹的表情別提有多驚訝了。

要知道,那東西可是一個能招來殺身之禍的東西,自己的女兒出門就是為了把這個燙手的東西弄出去的,怎麽弄了半天還在手裏,這真是讓人噎的上氣不接下氣啊。

“爹,好歹現在是一條船上的,都給綁上去了,自然是要給自己謀劃一點利益才是。”林梵倒是把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爹,要說悔婚,若對方是尋常的人家倒是好有借口。可對方是皇家人,而且這介紹的人聖人,這事情就不好辦。更何況這本來就是一個打臉的事情,聖人這麽做,無非就是想出一口惡氣,順帶以哪種貓抓老鼠的心態,抓到了又不弄死,慢慢玩弄的手段,折磨著人。要是熬不過的,自然就會被折騰死,熬著熬著,也有聰明的老鼠在貓爪子下逃走的。雖然幾率小,但不代表不可能。”

“說的也是,爹也是想過這一層,隻是爹覺得,太委屈你了。”

“我到沒有委屈,我倒是認為,把我這麽一個氣運不定的人放到了七王爺身邊,聖人就不怕我這氣運哪天反水了,搞出問題了麽!”林梵不以為意地說笑著。

“丫頭,你住嘴!”還不等林梵口中的笑聲落下,林老爹忽然神態凝重地嗬斥道。然後衝著林梵眨眨眼,端著茶杯的手忽然地翹起小指,指了指窗外的方向。

林梵當下就領悟了,笑著點頭道:“爹,女兒也不怎麽相信那些算命之說。玄學的東西太玄奧了,我理解不了呢。順其自然吧,這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