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場狡辯,轎子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偏執症臉。。我被昨兒一個評打擊的都不想碼字了==

尼瑪。。不要吐槽我啊,涅娘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於是這文是寫來玩的,我再也不去操蛋地和你們爭辯了!我玩著寫,你們玩兒著看,誰不強迫誰的!

就這樣!

賈環捏著手上半杯耀金澄碧的竹葉青,對場中一老一少相對而峙之景似頗為玩味,壓低了聲音道:“十五,你說說,那老頭是不是要氣瘋了,恨不得撲上去擱赫連脖子上啃塊肉下來?”

龍鱗衛的指揮同知大人有些不自在地隱蔽地扯了扯身上正紅的官袍,想起師傅那句“這破衣裳,成個親都不稀罕換了”不由皺了皺眉:“他想不想咬主子我不知道,但是他敢咬主子就敢崩了他一口牙,日後見天兒地看著東西不能吃該了可憐的。”

賈環見他神色八風不動,嘴皮子卻細細抖得厲害,不由嘿然一笑。若是赫連扣身邊皆是刑十五此類容易滿足的便好了,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吃著碗裏望著鍋裏總是大部分人的本性。譬如周文清,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哪怕是碌碌無為,赫連扣念在他兩朝元老,總會使他衣錦還鄉、福綿後族,誰要他宵想那些有的沒的,早晚白白的葬送了性命!

小少年想到此處,一口飲盡了杯中酒物,眉目慵懶地躺倒下去,這出戲,在他與奚清流達成一致時,結局已然寫就。

周文清此刻頗有些恍惚,他已很多年不曾叫人當麵斥責或是辱罵過了。

自從先皇撒手人寰,內閣由他一人做主,親兒周泰和又任了兵部侍郎,半數朝臣打上了周派印記後,別說是羸弱的新帝,哪怕是深宮裏頭那位不甘寂寞的陳皇太後也自覺地退了三分。

他看著麵前神情靜冷的帝王,發現這張麵目實則是生疏了。

赫連扣眉目生的絕不肖似先皇,反倒像足了他的祖母孝仁莊惠安肅溫誠順天偕聖毅皇太後李氏,唯有一雙褐金琥珀般的眼,是他們這支皇族從關外帶來的頂頂尊貴的象征,百年不易。周文清已記不清自己是從何時起,眼裏再不放進這個以稚齡黃袍加身的帝王,恐真真兒是權力迷了心,數典忘祖,大逆不道,但如今箭在弦上,又豈容猶疑再三?

人老了,反倒是畏手畏腳起來。

周文清自嘲地搖了搖頭,笑道:“皇上,您恐是被小人誆騙了,微臣侍奉先皇二十餘年,又看著您長大,心裏所思所念皆是皇上與大錦光輝燦爛的明日。今兒這奚清流,要當著天下人落您的顏麵,微臣惶恐,實在是關心則亂,還請聖上恕罪!”

赫連扣看著那張一如既往顯得謙卑恭敬已極的臉孔,實則深惡痛絕:“首輔大人關懷朕心有所感,奈何此處另有千人不止,明著見了是你使得朕下不來台。未免此番鬧劇愈演愈烈,說不得要請周卿委屈一二。首輔既言明一心為朕,恐怕是很願意的了?”

周文清愣了愣,也想不到帝王竟使了極漂亮的一招以退為進,正待苦惱,周泰和卻不甘寂寞地大吼大叫起來:“荒唐!上至九五如您,下至螻蟻如斯,皆是我父心中所係!如今皇上竟要為了那一個不識好歹冒犯天顏的舉子懲戒忠臣元老,這豈不是叫滿朝文武寒了心!叫天下百姓看了笑話!”

赫連扣豈能聽不出周泰和話中的威脅之意。

周文清年事日高,周泰和卻正值壯年,周係一脈的權柄關係正由此人慢慢接手,若非還有身為首輔的父親壓著,他恐是早已反了天去!此刻他便隻想著,皇帝竟好大的膽子使人在皇宮前丟醜,說不得也要給他個好看!

赫連扣不願去瞧那張得意醜惡使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扁的臉孔,目光放在身後**不已的官員身上,見其中有幾個已走出了行列,待下跪附議時,長眸頓添幾分厲色。

周文清垂了頭,並不喝止兒子的逾矩,他確乎覺得自己已經老了,也許讓周泰和鬧一鬧,並沒有甚不好。

青衣書生嘴角含著靜冷笑意,忽而想到了昨夜在那個簡陋客棧裏所見過的小少年。

眉目清麗,溫潤如玉,笑起來卻如寒霜刀劍般使人不寒而栗,那小少年輕輕地、輕輕地貼在他耳邊道:“我要你使天下知道,這江山,姓赫連!這朝廷,姓赫連!他周文清,不過是一條受了幾日寵的看門狗,要狗仗人勢,也得瞧明白的真真兒的主子是誰,嗬!”

奚清流搖了搖頭,拱手行禮:“皇上,恕草民冒昧,但聽聖賢書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首輔大人如此重罪,皇上也不過賜他靜養思過,可謂仁至義盡,如何還有小周大人所言的令朝臣百姓寒了心一說?又何況哪怕聖上重罰,我等也自當滿懷恭敬地接受,如何能心存怨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畢,又是重重一扣。

原本幾位有心在首輔一派中更表幾分決意的官員立時腳步一頓。奚清流此言滴水無漏,又抓著聖人不放,那都是死絕了的,難不成還能將之抓出來責罵為甚要說這等話嗎?但凡今日有敢辯駁一句此聖人言的,明兒就能被全天下的讀書人噴個狗血淋漓,又有那說書的演戲的搭個台子便要使所有人知曉,可謂貽笑大方、遺臭萬年!

赫連扣垂下眼睫,唇角略略勾起一絲:“侍郎可聽清楚了,他雖是個罪民,說話卻很有幾分道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好、好、好,真是深得朕心!”

周泰和被唬的臉色一白,又一黑,若是眼刀子能殺人,隻怕這會兒早在青衣書生身上剜了百八十個洞了!

“皇上!”

周泰和兀自不甘仍要叫囂之時,鏗鏘蕭颯的踏步聲整齊傳來,一隊黑甲紅羽的甲士破開人群行到近前,身上極濃烈極殘酷的軍人鐵血氣息使人忘之生怯。領先一個腰纏白巾的甲士雙腿一並,在赫連扣十步外而跪,甲片撞地有若金石,男子的聲線從偷窺中傳出,略有發悶,卻渾厚堅定:“中軍都督府正二品都督僉事趙置護駕來遲,請皇上嚴懲!”

赫連扣眯了眯眼,手指略略捏緊了一分,龔如守的人!想到小少年日前與自己說過的和龔家龔琳的交情,心裏便有數幾分,卻說不得漫上一股子怒氣,真真兒好個鎮國將軍龔如守!

不過轉瞬,帝王便平靜了下來,淡淡道:“戍守京畿乃你等職責,他奚清流如何搬來了四架登聞鼓趙卿心中自當有數!罰俸半年,思過一月,此為教訓!首輔父子二人恐是早已累了,你且好生地送他們回去罷!”

“謝主隆恩。”黑甲將軍恭敬叩頭,起身後走到周氏父子倆麵前,嚴肅恭謹地彎下腰做了個“請”禮。

周文清看到此節,也知大勢已失,隻但凡京中動亂有一處成功的,來的就絕不會是中軍都督府的人。想不到連龔如守都投了皇帝,說不得要重新布局。年逾花甲的老人垂著頭進了轎子,眼中閃過幾絲難明的意味,反複盤算著手中的底牌,卻想不到此一去再無回頭登頂的機會!

周泰和再如何憤懣怨尤,對著數百親衛寒光熠熠的刀劍卻也說不出半個“不”字,隻得冷冷地瞪了皇帝和趙置一眼,欲要上轎,卻被一個手纏八股擰粗紅繩的小將拿刀鞘狠狠地掃了下來。

“大膽!你、你要做什麽?”

小將生的眉清目秀,彎著一雙貓兒般的圓眼道:“大人,這轎子壞哩,您還是走著!”

“胡說八道!哪裏壞了?本官怎麽沒看見?”周泰和氣得麵色發紅,指著轎子雙手顫抖。

小將冷冷一笑,用帶著些許南方軟糯的語聲道:“大人眼拙麽,這不是壞了哩!”

“哐!”一柄三指寬的窄刀咄地插在了轎底,小將手腕子一番,木片飛濺,整塊板子立時破的不成樣子,眼見兒是沒法坐了的。

周泰和一個倒仰,恨得咬牙切齒,隻放了狠話:“你、你等著,遲早叫你好看!”

言畢,拂袖而去。

小將把窄刀塞回鞘裏,哼道:“什麽東西哩!我家大人還是正二品哩!下次再來小爺挖了你的眼睛哩!”

赫連扣不言不語地看了這一出,冷漠道:“刑十五,把奚清流關進大牢,待此事詳查後再行決議。回宮。”

身側的大太監李文來立刻端著尖銳的嗓子大喊道:“皇上回宮!”

待那架滑蓋緩緩消失在眾人的眼裏時,百姓們才紛紛談論著今日所見慢慢地散了,一場蓄意安排的鬧劇這才到了終局。

晚間,乾清宮裏燈火通明。

赫連扣低頭麵目凝重地批寫奏折,李文來一絲不苟地在側服侍著,一個身形稚弱的小少年卻隨意地靠在帝王腿上,百無聊賴地翻著手中的畫冊。

“累了?”燭花跳動間,帝王忽然擱下了朱筆,輕輕地摩挲了下小少年仿佛在火焰裏泛光的臉頰,得滿手滑膩細致,又忍不住捏捏掐掐。

賈環笑了笑:“哪能?倒是你,該歇歇了,李公公不是早溫著燕窩粳米粥麽,喝一盅子罷!”

“嗯,去拿來。”赫連扣應了聲,李文來朝賈環投來感激一瞥,忙不迭去了。

“龔玥一事如何?”賈環抬了抬細長的眼兒,也不去管帝王仍在他臉上遊移的手指,反有些貪圖溫暖似的蹭了蹭。

赫連扣親了親他纖長的睫羽:“龔如守已呈上了罪己狀。朕以為,將軍忠心磊直,其罪可免。”

小少年翻了個白眼,倒是賣的一手好人情。這龔父也當真兒不值,為了個不成器的庶子和看不清事態的老娘,便要被逼著站了陣營,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扣扣,你......是不是生氣了?”

赫連扣知道懷裏的小人是怕白日趙置一事使自己對他懷了猜疑和忌憚,有心嚇一嚇他,卻在看到小少年眉目間罕有的幾分惶恐無措心疼不已,輕輕地摟了他:“我怎麽會對環兒你生氣?環兒一心為我,高興都高興不過來,你別操那勞什子的心!”

朕隻是為自己的無能而憤怒,總有一日,朕要使這江山都臣服,使這神佛都辟易,好許你百年榮華,萬事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