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晉江首發

水溶在旁側聽了,也不見有些詫異,溫雅沉寧的麵容仍合著微微笑意,輕笑道:“小王慣聽古時褒姒、妲己為亂,如今見了政公家中瑣事,才可算明白,婦人之禍,也是一害,可見先不必衡量別個,娶妻當取賢。”

賈政並賈赦聽了,麵上更是難看,忙不迭跪地求饒。

那邢夫人本就是續弦,原本身家便不高就不去說;王夫人乃是王子騰的親妹,可偏生這王家於女孩兒的要求不過是“些許識得幾個字、無才便是德”,原本私底下粗鄙淺薄好歹也不敢有多嘴饒舌的,隻如今叫皇帝看見了,北靜王又扣下“婦人之禍”一頂大帽,這哪裏是丟臉一說?稍有不慎要丟命才是真!

赫連扣也不看他們,目光頓在院中那襲飄搖青衣上,許久方淡淡道:“朕頗為喜愛小賈解元少年才學,如今卿既連整治內宅也是無暇的,便也不該耽擱了他溫書備考。日後隻管讓他居在林府裏頭,也好一舉為朝野再添棟梁。”

賈政臉色一白,赫連扣這一番話,雖是未嚐徹底斷了賈環與賈府的聯係,卻也是實打實地敲了他邊鼓,這少年乃是帝王看對了眼的,闔府裏若敢輕舉妄動,少不得將受排揎。如今賈家中落,好容易有個能出仕的,更是自個兒房裏的庶子,賈政隻覺麵上有光,正要謀劃些法子叫他回府來,帝王輕輕巧巧一句話卻是掐滅了他那點子微末心思,一時隻覺頹喪憋悶。

“皇兄,我瞧他們也差不多了,想來端陽也能妥善料理。夜裏風涼,您不若與臣弟先走罷!”水溶擺了擺手,頗為正經地行禮道。

赫連扣看了他一眼,點頭應聲道:“養不教父之過,既生父不在,叔父當負其責。著人傳朕口諭至保齡侯、忠靖侯,史家女言行失德、教養不端,累及長輩,故罰俸三月,禁足半載,使其二位夫人好生訓導,以儆效尤。”

畢紅打了個千兒應下,乃領著人急急退去。

赫連扣既發下了話,也不再駐足,叫水溶等擁著浩浩****離去了。

賈政和賈赦在原地跪了半柱香的功夫方敢顫顫巍巍站起,那廂端陽早得了信兒,也便不欲在此處耽擱功夫,攜著葛蕈幾人出來,瞧見這二位竟仿佛個喪家犬,更不是甚麽好脾氣的慈和人,因冷笑道:“皇兄顧著二位年事已高,話總不願說滿了。我看著倒不止那史家女言行失德,恐是養在這宅子裏的女孩兒皆少些廉恥儀容。也虧著林妹妹脫離得早了,再不該有些別的,先管好你們家的女兒們才是真罷。”

賈環歎了口氣,微微側過頭,那賈氏幾人的神色已是黑得能往下掉鐵,白得能往上掛霜,三春姐妹已是哆嗦著啜泣起來,唯有那薛寶釵,咬著嘴唇杏眼含水地直直站著,目光定定頓在他身上,仿佛風骨雕刻的一枝素梅,倒是叫人頗為於心不忍。

隻他到底是透徹涼薄的性子,若非當日有賈家種下的因,自也不必生發了今時的惡果。那原主叫一頓家法打得歸了西才便宜了他一縷亡魂,那林黛玉躺在榻上病得將要半死也不見多少人垂憐,更別提那許許多多冤死在這府裏的、被打發了賣出去的女孩兒。

誰家的經自有誰來念,眼前的這樁樁件件兒早跟他脫了關係去,這薛寶釵又是以為站在了甚麽樣的立場上才敢要自個兒插手呢?

賈環朝前走了一兩步,燈火回眸裏衝那心思玲瓏的薛大姑娘略略翹起嘴唇,露出一個薄涼而冷厲的諷笑。

賈環叫雙燈一路引到了後街,一駕蒙著厚呢黑絨簾子的烏木馬車穩穩停著,給坐在車轅上的彭索驥打了個招呼,便探身鑽進了簾子裏。如今已是初冬,更是夤夜風涼,馬車裏鋪著厚實的銀鼠皮子,燃了一個小小的炭盆,放的乃是果木銀絲炭和檀香,馥鬱裏透著絲微甜,使人身心都鬆快得很。

赫連扣把他攬進懷裏,抖落了一鬥篷的夜露,撫著少年微濕的鬢發略略皺眉:“這雨過天青鬥篷還是薄了,再過段日子便防不住冷,你既偏愛這個顏色,宮裏正得了幾匹子蜀錦,拿來給你做個緞麵兒也使得。”

賈環捧著茶,輕笑道:“那千金一尺的東西,我可穿不上身。莫說個賈府庶子,便是師父家好大的派頭想來也得不著。還是留著給您後宮裏那些個正經消用才是,寶刀贈英雄,這蜀錦嘛,自是要配美人兒的!”

赫連扣一把捏住他尖細的下巴拽到懷裏,咬上一口狠狠道:“好利的嘴兒,除了你,朕哪個美人兒都看不上!”

賈環仰頭承受著帝王略帶薄怒的吻。那條軟舌在他唇齒間攪動著,帶出嘖嘖水聲,吮得他舌尖兒都發麻。一時間空氣都仿佛要燃燒起來,**--靡、情--色、熱烈、灼然,細細的j□j和粗重的喘息交疊,越發讓帝王有些意亂情迷。

赫連扣粗糲的手指磨蹭著少年軟紅腫脹的唇瓣,一下一下地撥弄著,似乎愛極了那抹豔色。賈環從來不是矯情的人,此時被吻得情動,乃伸出了一截舌頭繞在他指尖,舔了一會兒便將那手指納進口中仔細j□j,溫熱緊致的嘴巴牢牢地吸附著上下滑動,光是瞧著便讓人有些壓不住的火。

偏生他的表情還是懶洋洋、清淩淩的,狹長眼尾挑起一抹媚人的紅,眼含笑意盯著男人,白玉般的臉頰上浮起三月桃花般連山的綺麗霞色。

赫連扣眼睛一錯不錯地看住懷中人,少年被他箍在掌中的腰肢柔韌修長,一抹溫熱透過衣衫貼著他掌心,仿佛帶著莫大的張力,叫他不舍得離開半分。細細摩挲一會兒,帝王才啞聲道:“環兒要我在車上幹--你嗎?”

賈環瞠大了眼,含糊道:“你跟哪個學來的這話?”

“朕日前去往市井,倒也覺得這粗鄙情話有些趣味兒。還學了另幾句,早該一一地說給你聽。”赫連扣才有了今晚第一個笑意,又貼上少年的唇瓣輾轉,輕聲道,“好孩子,朕下麵硬了。”

賈環挑了挑眉,淡淡道:“你總不該叫我在這處應了你?我倒是無甚大礙,隻怕回頭老彭要切腹謝罪了罷。”

赫連扣輕笑一聲,將他整個兒擁進懷裏,那木橛子一般的硬物正正卡在少年的臀間,咯得他難受便略動了動。

帝王輕拍了拍少年那兩瓣渾圓,淡聲道:“你若再不安分些,我可真顧不上地點場合了。”

賈環低哼一聲,安安靜靜窩在他肩上,帝王將他整個攏在厚重的紫貂皮披風裏,溫熱柔軟,舒適得叫他倒有些昏昏欲睡。

“欽天監的日子定下了,隻待你殿試一過,便要給水涇和林家女完婚。”

賈環磨了磨牙,總覺自個兒再不能如此幼稚,此刻叫他小孩兒似的抱著又仿佛沒什麽不應當,便使力在帝王腰間掐了一下,道:“你早算計好的罷!本還是定在明年重陽,如今驟然提前這許多,姐姐隻怕該日以繼夜地趕製嫁衣被麵兒。你們一家子任性,卻要我們承了這冤枉罪過!”

赫連扣抱著他躺在軟榻上,低頭在少年鴉羽般的長睫上落下輕吻:“那些東西不過是走個過場。東安家沒有長輩,端陽又一貫與林家女處得好,想來也沒有哪個敢管那些俗氣玩意兒!她隻管安安心心地待嫁,凡出了事兒不還有我兜著?”

賈環輕笑:“扣扣果真天大的手段。你今兒怎麽來了?總不該是特意為我和姐姐出頭來的罷?”

赫連扣麵色一沉,摟著他腰的手也略略收緊一些,冷聲道:“你可知,忠順那個孽障上折子為賈政討要甚麽職位?”

“莫非是工部侍郎?”賈環皺眉,這六部俱是一般無二的構成,除去一位統率的正二品尚書,這兩位工部侍郎可是實打實的二把手了。

赫連扣眼裏越發陰鷙:“這可不止,那蠢物竟是盯準了尚書之位來的。他又重提榮公當年功績,以為當厚待忠臣子嗣,又賈政頗有才德,竟是聯合三成朝臣舉薦他入主工部。可那個祿蠹,連如今的職位也不過是受了祖上蔭蔽,活活一隻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若是入了閣,隻怕朕大好江山毀於一旦,生生要被人罵臭了頭!”

賈環蹭了蹭帝王肩膀權當安撫,輕聲道:“忠順怎麽敢有這麽大的膽子?”

赫連扣沉默半晌,方歎了口氣:“......前日冷宮走水,裏頭逃出個半瘋的女人,乃是當年在父皇跟前犯了事兒的答應吳氏,她已然神誌不清,母後正要將她杖斃。那女人卻說了一句‘先皇曾有份遺囑遺落,我瞧見了,瞧見了’!”

賈環驚得嘴都合不攏:“你母後便信了那瘋話兒?”

赫連扣緊緊地抱住了他的少年,壓低的嗓子沙而澀然:“她一心隻有忠順,早想著把我的位子......如今有個希望,自然不甘隨它過去。環兒,她果真是我的好母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