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之後每天賈環都是阿大背著回了房間，而後被喂了幾口飯就累的睡了過去，足足過了一兩月才能慢慢的自己行走，漸漸的蹲的時間也長了許多，腳力見長，直到一次在趙姨娘那處一腳踹的煙兒跪了地，這才發現他的力氣真的增加了。
賈環跟阿大就好像約好了一樣就像氣球一樣的長了，才半年的功夫就比平常孩子顯大一些，到了冬天等著大家都穿上了厚襖，府裏忽然上上下下收拾了一通，一大清早的便有人吩咐了趙姨娘去王夫人處當差。
“今個出了什麽事情，怎麽這麽早就讓姨奶奶出門？”掃花跟著賈環到了趙姨娘處請安卻沒看到人，便問了老嬤嬤，老嬤嬤笑眯眯的說：“老太太的外孫女要來府上長住了，今兒都在收拾呢。”
“老太太的孫女不都是在京中平常並無往來嗎？”老太爺的兒子不多，女兒卻是不少，隻是後來就沒聯係。
“是嫁了林姑爺的那位嫡親的姑奶奶，生了一個女兒，反正姓林，日後你見著了請了安便是。”老嬤嬤吩咐了一聲，而後便跟賈環說了說對方的來處。
賈環一邊點著頭一邊聽著老嬤嬤講話，果然是有些不同的，當初那賈敏嫁過去之後一直未曾有過孩子是真，可是林府沒有孩子是假，林黛玉沒有親兄弟是真，沒有親姐妹是假。隻是那對庶出的兄妹都比林姑娘大上許多，一個早已考上進士求了寒苦之地去做縣令，一個也早早的跟著哥哥嫁去了北方，隻是其中緣由旁人並不清楚。
林如海見著自己所處位置複雜，更是一副早已跟那兩個庶出的斷絕關係的姿態，隻是那麽一個小進士如何心想事成的，自然又是旁話。
賈環領著阿大到了門口，幾個看門的小廝也不見了蹤影，想來是去看熱鬧了。
“你怎麽不去看看你那個老祖宗的外孫女？”池老頭抽著煙，“我還以為今個能不去了。”他雖然看著年紀較大，可消息靈通。
“那是他們的親戚，跟我有什麽關係。”賈環哼了一聲，他在池老頭麵前想來不掩飾自己嘴毒的本性，“人家是心肝肉啊的，我就是豬下水。”賈環爬上馬車，掀了簾子進去。
阿大一臉不讚同的看著池老頭：“阿爺，就是你每次這樣說他，他才不高興的，阿三說他原來脾氣其實挺好的，就是被你刺激的。”
池老頭無語的盯著阿大一會：“阿大，你這是幫兄弟呢，還是幫媳婦呢，怎麽能有了他就不尊重阿爺了？”
“阿三還小麽。”阿大抓了抓自己腦袋，在肚子裏過了一遍媳婦的定義，他完全不懂這個詞的意思，隻是跟著賈環跟久了，自然學會了不懂也不問。
兩個爺孫互相盯了一會，最後還是好脾氣的阿大先妥協，他先跳上車而後拍拍池老頭的手臂，一臉的小孩不跟老人計較而後也掀了簾子進去。
“這兩個臭小子！”池老頭揚起了馬鞭，在空中劃過了弧度就那麽虛晃的在空中作響，馬匹慢騰騰的往學堂跑去。
話說林姑娘哭著一路到了賈府，等到了府中被老太太帶著又哭了一陣，還安排住進了老太太房裏，等著安定下來不久之後才知道，原來府上還有一個庶子。
林黛玉歪著頭看著寶玉：“我也有兩個哥哥跟姐姐，母親生前並不讓我同他們玩耍。”她說話細聲細氣的因著身體本來就不好，行事更是緩慢，偏偏生了一副玲瓏腸，什麽話都要繞著肚子過三遍才罷。若是有一句話說的不順，自然就擱在心裏頭，眼眶裏開始掉淚珠，好似有數不清的淚水灌滿了她的身體。
“我母親也不讓我同他玩耍，說是性子不好，我也聽說他性子不好，當初我母親房裏的繡鸞為了救他失去了性命，如今他提也不提，當初還不如不救。”寶玉想來是眾人手心裏的寶貝蛋，怎麽可能會理解黛玉的心思，可是他偏偏又是個看臉行事的人，長的好的，他都喜歡。長的不好的他便覺得汙穢，賈環雖說長的不算差，可是因為是個男子自然不上他的心了。
“不是一個母親的，自然是不一樣的。”黛玉細聲細氣的回了一句，而後看著寶玉，見著寶玉直愣愣的看著她，臉頰便有些羞紅，她忙站起身喊了紫鵑把自己的書本拿來。
“我都在這了，林妹妹還看什麽書，不如一起出去走走，院子裏可漂亮了。”寶玉笑著推開了窗戶，指著外頭冰天雪地的景，正巧一陣冷風吹過，吹的寶玉渾身一顫。
林黛玉拿著手帕捂著嘴，咯咯咯的笑了一陣，又看了一眼傻了眼的寶玉，起身去把窗戶關了。
“你別過來，這風吹的冷，你原本身體便不好。”寶玉晃了晃腦袋，伸手便把窗戶關上了，他歎了口氣坐回了椅子，覺得有些氣悶。
“歎什麽氣，好好的，你若是不想陪我，你便出去吧。”黛玉慢慢收起了笑臉，隻是不自覺的抿這唇，一邊又揪著手帕，折騰的都快沒了形狀。
“我怎麽會不願意陪林妹妹，我隻是，我隻是想起了老爺，總是讓我去學堂，隻是那些功名利祿我都不喜歡，可偏偏有個用功的賈環，真真是糟心。”寶玉氣悶的捶了一下桌子，隻要一想到那些糟粕就煩心的狠。
“這有什麽，他再好也隻是庶子，就像我父親那，我那個哥哥再好也遠走他鄉了，父親到底在乎我的。”林黛玉小聲的安慰著寶玉，在她看來這府上包括老太太都是看好寶玉的。
“我也是這麽說，隻是我母親卻不肯，父親又是最正直不過的，你也知道我先頭有個早逝的哥哥，最是聰慧且也考上了功名。”說著他便收了聲。
林黛玉隻是不響，等著紫鵑拿著書過來，她有翻著書，寶玉隨手拿過一本想著看看，可是不知不覺又揪了心，便隨手把書一放：“林妹妹，我先回去了，一會老太太該喊我用膳了。”說罷就站起身出了房間。
林黛玉等著寶玉一走，就拿著手帕抹眼淚，不知不覺就想起了家裏的父親，哭的更是收不住了。
紫鵑忙上前勸慰：“這是怎麽的，姑娘怎麽又哭了，這日哭夜哭的下去，身體可是吃不消的。”她將書桌上的東西整理幹淨，一邊勸著林黛玉。
林黛玉隻是不理，想著自己早逝的母親，又想著自己自從進了賈府便處處小心，事事當心，卻偏偏依然沒個知心人，實在苦悶，哭的一發更是不可收拾了。
哭著哭著就喘不上了氣，一時覺得頭暈，她站起身隻喊了一聲紫鵑便暈了過去，紫鵑忙上前抱住了林黛玉，又喊了外頭的婆子幫著搬到了**，喊了太醫，又是一陣熱鬧。
趙姨娘自然是樂的看熱鬧，她原本是伺候過賈敏的，隻是當時她年紀還小，自然隻是在外頭打打水，收拾茶碗之類的活，當初還在賈府，前後伺候的丫鬟婆子便有二十幾人，便是把如今所有小姐身邊的都算上也不足她一個。
出嫁的時候更是十裏長街，嫁的又是探花，可是又有誰知道之後她居然會十年不曾生育，看著府中庶子庶女出生，好不容易強求了一個，又是女兒連帶著短了自己的壽命。
“人，隻有活著，你活久了，便贏了！”老嬤嬤比起趙姨娘自然知道其中細節，更知道當初為何會有那種結果。估計連著老太太都不知道，她以為被她壓下的幾個庶女居然有這種本事，連著帶累了自己唯一的獨女。
“最近幾日我瞅著那個老頭是有本事的，隻是到底這功夫學了又有何用，到底是讀書上乘一些，要不過幾日嬤嬤你勸勸他？”趙姨娘自己舍不得說兒子，便想著讓自家老嬤嬤勞動勞動。
老嬤嬤耐心的解釋著：“您莫要現在覺得這些不過是把式，等著少爺學成投軍之後自有用處的，且府上原本就跟軍中有牽扯，環少爺以後自然是一帆風順的，您呐不相信老婆子我，也要相信老爺不是。”
趙姨娘疑惑的點點頭，到底沒再繼續說下去，在她看來，老嬤嬤等人到底是幫著她的，既然大家都上了一條船自然是往一處使力，這便是老太太精明之處。
誰都不蠢，都有各自的打算，可是偏偏誰都料不準未來之事，老嬤嬤以為自己能把握這一對母子，不讓他們做出超過了他們身份的事情，王夫人以為她隻要擺平了府中之事，機關算盡自然能夠得到那個目前還不在手中的爵位。一旦解決了賈環可能比寶玉更受重視這點之後她便安心的解決更為重要的事情。
老太太笑眯眯的讓賈璉娶了王夫人的內侄女王熙鳳，進一步的加強了賈府跟王家的關係。而王夫人則笑眯眯的把手中的管家權交給了王熙鳳，林黛玉終於習慣了賈府中的生活而年歲見長，終於那位遠在金陵的薛蟠一家因為打死人之事到了都中，住進了賈府。紅樓漸漸在賈環麵前展露出了它真實的麵貌，遠遠比想象中的更加讓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