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米,你在說什麽?明明是你……”佟伊墨急急忙忙爬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土,別開她豎得筆直的手指,聲音不禁發著顫。

“秦莫!你看清楚了嗎?你看清楚她的真麵目了?她根本不如你想象得那麽純潔……”佟小米甩下她,朝著她身後跑去。

佟伊墨渾身一顫,下意識回過頭去,望見的卻是秦莫一雙悲憤而含淚的眼睛。

“佟小米,你不能血口噴人,媽明明是你推下去的……”佟伊墨張口辯解,可佟小米怎麽會讓她道出事實,連忙打斷她的話:“秦莫!她殺了人還要推卸到我身上!她怎麽能這麽惡毒!我還是一個孕婦啊,我怎麽可能殺人?你想想,我還懷著身孕,如果是我禍害了徐阿姨,那我的孩子也會沾染晦氣!我再怎麽恨你們,也不可能會恨我的孩子啊!”佟小米哭得聲淚俱下,整個嬌弱的身體躺倒在秦莫懷裏,唇角在不知不覺中上揚出一個詭異而得意的弧度。

“不是,不是這樣的……”佟伊墨狠狠搖著頭,淩亂的發絲披在眼前,顫抖著雙腳,上前走了幾步,試圖想說服秦莫,“秦莫,你聽我說,你別聽佟小米的,你根本是誤解了……”

她不知道,她伸出手去救徐靜的那一幕,正好被趕到陽台上的秦莫看在眼裏,從那個角度來看,的確是佟伊墨將徐靜親手推下了陽台。

秦莫搖著頭後退,臉色唰地慘白:“佟伊墨,我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說罷,轉過身扔下佟小米和佟伊墨,急匆匆地跑下了樓。

情況一點點變糟,很快,樓下便響起了120和110的警鈴聲,樓下很快聚滿了大批大批的圍觀人群。而徐靜也已經被抬上救護車送走了,剩餘的佟伊墨,佟小米和秦莫等涉案人員也全部被帶走。

原本溫暖的家庭一下便空了,這是一種從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

“秦莫,你相信我,不是我做的,你為什麽不相信我……”佟伊墨與秦莫分在了兩輛不同的警車上,臨別時,她還不忘對秦莫大吼道。

然而此刻的秦莫已經聽不進任何話,他低垂著頭,臉色蒼白狼狽,被帶進了警車。

三人被帶進了警局,佟伊墨,佟小米,秦莫麵對著警察而坐。

佟小米和秦莫一口咬定是佟伊墨將徐靜推下的樓,他們兩人是當時的在場人員,證詞是非常有力的。

佟伊墨有種百口莫辯的委屈感,她捂著唇片,無聲地哭泣著,她還能說什麽呢?此刻,親生妹妹和枕邊丈夫竟然聯合起來將蓄意殺人的矛頭指向了她,她能做的,隻有陷入無盡無盡的沉默。

很快,檢驗結果也出來了,留在徐靜手臂上的最後指紋的確是佟伊墨的。結果一報告交出來,她真的有種無力回天的絕望感。

不久後,秦家和佟家的人都趕了過來,佟東風和胡慧雲一聽說到這麽大的一個事情,嚇得在公路上連闖了好幾個紅燈,最後被罰處了1000塊,扣了2分。

“看看你和那個女人生的都是什麽女兒啊,盡會給我們惹事!小米她有孕在身,受不了這種打擊的!你就會處處偏袒佟伊墨,現在好了,佟伊墨被你寵得開始殺人了!你想想,他們秦家有權有勢的,表麵上對你和和氣氣的,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麽陰死你呢!”胡慧雲一路上罵罵咧咧,一直絮叨到了警局門口。

“你閉嘴一會行不行?警察現在還沒判決處理,誰說這親家母就是伊墨推下去的?這事情還沒個結果,你非要妄下定論是不是?”佟東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以他德高望重冷靜自若的平和態度,還不至於糊塗到相信溫婉如玉的佟伊墨會做出這種事情。

與此同時,秦家的人也趕到了,無非是秦莫的一對叔嫂,還有秦父。

喲喲,這到底是遭了什麽邪啊,嘖嘖。”秦叔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一趕到便絮絮叨叨起來。

“我看秦莫娶的那個老婆天生就是克夫的命,你看看她,陰氣多重,我站在這老遠都能感覺到一股寒氣……”而秦嫂在嫁入秦家前曾是一個算命婆,在A市的一個小街區還是小有名氣的。這個女人精瘦精瘦,枯槁的長發淩亂披肩,露出一張削瘦深陷的麵頰。

“二弟,你也別太難過了……醫院那邊不是還沒給出診斷結果嗎,現在最重要的是抓出凶手……”秦叔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安慰道。

秦父默不作聲,臉色平和,努力隱忍下一切悲痛。他明白,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悲傷,而是抓出真正的元凶。

走進審訊室,麵對的是三個熟悉的背影。

此刻,審訊已經基本接近尾聲,審訊員已經蓋上筆蓋,闔上了文件夾,見到秦父進來,打了聲招呼後就走了出去。

秦父走到兒子身旁,大手輕輕撫上他的肩膀,安慰意義地摩挲了一陣。

“爸……”佟小米低著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誰是你爸!”秦父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轉而溫柔地望向佟伊墨,“伊墨,嚇到了吧?”

佟伊墨緊咬著毫無血色的唇瓣,雙臂緊擁著顫抖的身體,眼神渙散而毫無焦距。

秦父見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伊墨,讓你受驚了。秦莫,還不趕緊來陪著伊墨。”

秦莫冷冷睨了呆坐在一旁的佟伊墨,眼神中更多的是生疏和恨意:“我不想再與這個女人有任何瓜葛。”說罷,猛地站起身,將椅子踹到一旁,開門徑直走了出去。

屋裏剩下的三人心情各異,佟小米更是幸災樂禍地捂嘴偷笑。

“看見人家家裏出事,你高興了?嗬,我們秦莫沒娶到你這樣惡毒的女人真是咱家的福氣!”秦父側頭冷笑道,動作自然地點燃了一根煙。

“你……哼,無論如何,秦莫都會是我的男人!佟伊墨,你休想再當秦夫人!”佟小米被秦父的話堵得氣打不一處來,冷哼了一聲後摔門而出。

“別理那個瘋子。”秦父走到佟伊墨身邊坐下,目光內半帶慈愛半帶嚴肅,“伊墨,告訴爸,你和秦莫發生什麽了?還有,徐阿姨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的聲音又厚又低沉,帶著中年男人的成熟大氣。

佟伊墨搖頭不語,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剩下的隻有徐靜墜落陽台的最後一幅畫麵。

“伊墨,你真的不必太自責,徐阿姨也不是你推下去的。振作一點,告訴爸到底發生什麽了?”秦父見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也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爸,你告訴秦莫,我沒有……”佟伊墨咬了咬牙,剛鼓起勇氣開口時,房間門卻被猛然打開。

她怔怔側過頭望著站在門口的父親和母親,剛想道出的事實卻硬生生堵在喉嚨中難以開口。

“爸,媽,你們也來了……”佟伊墨的頭埋得很低,緊咬著慘白的唇,尖長的指甲深嵌入皮膚內。

“嗯。”胡慧雲沒什麽好氣地哼出一聲,踏著雪白高跟鞋,在佟伊墨顫抖的身軀旁走了一圈,最後回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瞪著她。

“你做了什麽,我和你爸都知道了。”胡慧雲慢條斯理地開口道,語氣裏竟滿是遮掩不住的得意和興奮。

佟伊墨微微眯起眼睛,心痛如絞。

“小墨,你告訴爸,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爸不相信傳言,隻相信你說的話。”佟東風撥開妻子的肩膀,急切地走到佟伊墨麵前,深沉的目光緊緊盯住她,渴盼從她眼裏找到事情的真相。

佟伊墨木然一笑,空洞的眸光靜靜凝視著父親的容顏

,薄唇輕啟:“爸,你和媽是不是特別期待小米肚子裏的孩子?”

她畢竟是佟東風的親生女兒,父親的心裏在想些什麽,她都全然看得一清二楚。

因為那個孩子的緣故,佟小米一躍成為家裏的“國寶”,佟東風和胡慧雲必定是處處寵著她,順著她的意來,才會導致佟小米懷著大肚子來到秦家,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小墨,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佟東風微微皺眉,以他多年精準而成熟的直覺,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佟伊墨隨意將墨發捋到耳後,微微笑了笑。她很驚訝,都到了這步田地了還能如此淡然。

“爸,如果我說,這件事是佟小米幹的,你們會相信嗎?”佟伊墨盈盈笑著,似是在說著一個與她毫不相關的話題。

“這……”佟東風眉色一滯,神色有片刻的躲閃和不安,“伊墨,這事兒沒有證據,可不能隨便胡說……”

佟伊墨自嘲一笑,佟東風臉上的慌張全被她收入眼底。

她心裏明白,全家上下都拿佟小米肚裏的孩子當個寶,如果佟小米被抓了進去,佟東風和胡慧雲必定是赴湯蹈火上山下海也要把她弄出來;如果換做是她佟伊墨可就不一定了。

“小墨……”佟東風輕歎一聲,伸出蒼老的手想去撫摸佟伊墨的頭發之時,卻被她敏感地躲開:“爸,我知道你對我好,不管怎麽樣,我們隻能等待晚上審判的結果了。”

佟東風靜靜端倪著女兒淡定自若的神色,微微歎了口氣,寬厚大手覆上她白皙的手背,語重心長道:“墨墨,不管怎麽樣,答應爸,不要把一切責任往自己身上拖,有什麽話就大膽說出來,再怎麽樣,爸爸也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佟伊墨笑了笑,笑容有些諷刺,但她依舊重重地點點頭:“爸,我知道了。”

此刻,審訊室的另一頭,胡慧雲母女相對而坐。

胡慧雲聽罷佟小米的訴說,唇角微微上揚:“依你的意思來說,秦莫也相信是佟伊墨幹的?”

佟小米抿了抿茶水,得意笑道:“不知是不是上帝垂憐我和孩子,秦莫上到陽台的時候,看見的正好是佟伊墨向那徐靜伸出手的一刻,爾後下一秒,徐靜就跌下了懸崖。以那個角度來看,的確很像是被她推下了樓的。佟伊墨也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如果她當時不貪當好人伸手救人,說不定現在她也不會坐在這裏,還被秦莫罵得狗血淋頭了,嗬嗬嗬……”佟小米自顧自地說著,心情愉悅地捂唇偷笑。

“你呀,也別太大意了,佟伊墨那丫頭腦袋瓜精明得很!誰知道她會不會用什麽詭計抵賴呢?所以我們暫時還不能放鬆戒心。”胡慧雲到底還是在社會上跌爬滾打了幾十年的女人,對於這種事例依舊保持沉著冷靜,她撫著佟小米的手背,語重心長地盯著她道。

“嗯,媽,我知道。您放心,我會親手把佟伊墨送進牢裏的。”佟小米勝券在握地捏緊了拳頭,臉上綻放出一個極其詭異而妖冶的笑意。

“那樣就行。小米,媽隻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嫁了所愛的男人就好。”胡慧雲笑著撫了撫女兒的頭發,眼裏滿是疼愛和慈祥之意。

走出警局,佟小米來到車旁,拉開門坐了進去。

駕駛座上的男人靜靜吸著煙,一張極其俊美的臉龐籠罩在煙霧和黑暗之中,似真似幻,顯得更為神秘誘人。佟小米寸刻不離地緊盯著秦莫,臉頰不禁呈現緋紅,心跳猛然加速。

她輕輕握住秦莫冰涼的大手,另一隻手心疼地搶過他的煙扔到一旁:“別抽了,對身體不好。”

秦莫緩緩抬起猩紅的眸子,見到是她,眸色立刻黯淡了下去,他煩躁地揮揮手,聲音低沉而嘶啞:“別管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