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伊墨喝著熱可可的動作微微一頓,爾後她緩緩轉過身來,見到來人,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訝異之色:“洛小姐。”

洛天秋微微頷首一笑,她今天一身青白色旗袍,顏色淡雅不失風韻,細致地勾勒出她迷人的身體曲線。此刻,她兩條蓮藕般的手臂交疊放置胸前,嫣然一笑:“可以和你談談嗎?”

佟伊墨抿了抿唇,清淺的笑容漾開在唇角:“請便。”

……

吳啟航自然是偷偷溜出會場的,因為他清楚地看見了洛亞集團的知名總裁焦逸揚,商界都流傳著焦逸揚外表時而冷漠時而溫和,實際他的手段和心底遠遠不如看上去那麽好對付。

三十出頭就能坐擁洛亞集團並且在海內外同時擁有分公司的男人,注定不是那麽好惹的。

況且,他也心知肚明焦逸揚對於那塊城南寶地的虎視眈眈。

“抱歉,吳先生,請您務必跟我們走一趟。”誰知,他剛拉開車門,身後不知何時站出了兩個身形高大,黑衣蔽體的男人。

吳啟航知趣地笑了笑,那一定是焦逸揚派來守衛在別墅門口的人:“兩位大哥,不知道你們有何事?”

其中一位冷著臉,由於戴著黑色墨鏡,眼中的戲謔之色自然被他忽略:“我們總裁想約您見一見,不知道可否有這個榮幸?”

話倒是說得冠冕堂皇。吳啟航盯著麵前兩個男人一副不跟他們走就把你拋屍的模樣,心裏一橫,反正他今天是空著雙手而來的,關於那份地產的文件全都秘密鎖在公司保險箱裏。去一趟也沒什麽大礙,隻是,他莫名覺得心跳得有些快。

精於生意場的他還是忘記了,焦總從來不做毫無意義的事情。腦袋如此精明的那樣一個男人,怎麽可能沒有考慮到各種文件的問題,他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靜靜候在角落處一個房間裏等待獵物上鉤。

而此刻,某間陽台上,這裏也在悄然無聲地發展起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

洛天秋持著一杯百年紅酒,偶爾放在唇邊細抿一口,嫵媚的眼神內逐漸泛染起一層迷離:“佟小姐,沒想到你是這麽有心機的人。”

佟伊墨微微側頭,眉心蹙起:“怎麽說?”

洛天秋莞爾,纖長的柳眉彎彎:“從為他製作房屋設計圖開始就故意接近他,到現在,正式把我踹下位,成為他身旁站著的女人。”

佟伊墨點了點頭,無心一笑:“洛小姐也不亞於我。為了得到焦逸揚的憐愛,不惜纏上了他最好的兄弟萬碩。”

洛天秋微微愕然,隨之臉色恢複冷清:“萬碩,我們都是各取所得罷了。”她輕輕搖曳著高腳杯,血腥色的酒映著慘淡的月光,平添一種莫名的詭異感。

“佟小姐,其實你我都在做無用的努力。”洛天秋一口將紅酒喝盡,將高腳杯重重放在桌上,目光內暈染上一抹嘲諷,“勾心鬥角,算盡心思,無非就是想得到那個男人的寵愛。沒錯,我也想,我想得到那個男人的欲望程度是你難以想象得到的。”

聽著她帶著激動的語氣,佟伊墨捏緊了高腳杯,思緒沉入一片深海。

但是,她已經猜到了洛天秋下麵即將會說些什麽。

“但是,那都是無用的。不管是你,還是我,都在做無用功。你根本沒法想象焦逸揚有多愛洛月,也許比我愛他還要更上一個程度

。洛月死了以後,他曾經有過不下於幾十次自殺的念頭,整整過了2年,他才恢複到正常狀態,可以自己刷牙洗臉吃飯洗澡,但是每天依舊不去公司上班,天天把自己悶在家裏,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就像一個行屍走肉。”洛天秋靜靜地敘述著,眼裏慢慢泛起淚光。

佟伊墨細細聽著,手指一點點捏緊裝著溫熱可可的杯子。

這些她都明白。

隻是,呆在他身邊時,享受他的好時,可以暫時撇開腦後,任自己對他的愛瘋狂蔓延。

“他選擇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有一次我把他灌醉了,我們兩個發生了事情,那晚,我記得很清楚,他一共喊了54次洛月的名字,一次也沒有喊到我。顯然,他是把我當成她了。”

“可是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自從第一眼看到焦逸揚,我就知道我完了,我愛上了妹妹的男人。”洛天秋苦笑,眼淚卻大顆大顆地往外掉。

愛上了妹妹的男人?這句話聽上去有些耳熟,好像有些類似於她,佟小米和秦莫之間的糾葛。

“我和他在一起後,論誰都看不好我們,雖然媒體播報得鋪天蓋地,但不管是他的家人還是他唯一的小女兒,都深深厭惡著我。其實,想討好他,博得他女兒芳心也不失為一種辦法,我知道你是靠著那樣上位的,隻是你我都清楚,這無異於是飲鴆止渴。”洛天秋的眼睛很美,也許是因為染上一層淡淡的哀愁。臉頰旁還留下兩道清晰的淚痕她忘記了擦去,從那絕望的神色中,佟伊墨竟有些自慚形穢。

能愛一個男人愛到如此境地,拋棄尊嚴,拋棄一切,她是怎麽也無法做到的。

“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麽呢?讓我離開他?”佟伊墨輕聲道,聲音微微顫抖著,手裏那杯咖啡已經全然冷掉了。

洛天秋回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離不離開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的話隻能說到這個份上。還有,從我對焦逸揚多年的了解,你是自洛月去世後,站在他身邊的第二個女人,他對你一定是有什麽目的和企圖,你自求多福吧。”

說罷,她拿起空高腳杯,搖曳生姿地離開了。單留下佟伊墨一人呆呆地杵在原地。她本已做好萬全的準備該如何應對洛天秋的步步緊逼,可是無奈,最終的防線還是被一道道攻破。

已經是第三個人的警告了,她無助地想道。

她收拾好東西,獨自一人灰溜溜地離開了別墅。

暗黑的夜晚裏,寒風瑟瑟,如同薄刃一般刺痛了她的臉頰。她捂著冰冷的身軀,上下牙不停地打著哆嗦,她孤獨一人站在別墅區外,望著漫無邊際的野外,偶爾不時還有迭起的狼叫聲。

她就像一隻漫無目的的蒲公英,找不到歸屬和方向。

突然,肩頭被輕輕拍了一下,大黑晚上的,還怪嚇人,她驚聲叫了一聲往後退,當看清楚那張臉時,臉上的慘白才逐漸褪去,取代的是訝異:“你怎麽在這?”

站在麵前的男人正是裴井然,他身形頎長,臉色帶著心疼之意:“怎麽大晚上一個人在這?”

佟伊墨依舊不敢相信他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外之地,她顫抖著嗓音問:“你,你在這裏工作嗎?”

裴井然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當然是跟著你來的,你說你們大半夜跑到這荒郊野外來,我還不是害怕他把你賣了。”

佟伊墨感動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怎麽會呢,把我賣了能賺幾個錢?”說著,還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沒見過這麽說自己的!”裴井然自然地握住她的小手,然而入手的卻是一片冰涼和僵硬,他臉色大變:“怎麽這麽冷?”

“沒什麽,還好。”佟伊墨強笑著搖搖頭,裴井然厲聲嗬斥道:“還說沒事!手都沒溫度了,跟我上車!”

佟伊墨無奈,更何況以自己現在這個情勢也很需要他,便隻好乖乖地爬上了車。

裴井然一上車,便體貼地打開了暖氣設備,還配上一段柔和的音樂,不過多久,車裏便逐漸回暖,佟伊墨的臉色也一點點紅潤起來。

她虛弱地笑了笑,唇色慢慢由蒼白到健康:“謝謝,我好多了。”

裴井然這才舒了一口氣,從挎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她:“渴了沒?喝點水吧。”

佟伊墨點點頭,擰開瓶蓋喝著水的同時,手機在包包裏不安分地震動起來。

“他的電話吧,接吧。”裴井然指了指她的包包,溫笑道。

“不想接。”佟伊墨掏出手機按下拒絕接聽鍵後,迅速關了機塞進包裏,“我們出發吧。”

車子一路行駛回城區,等到達白若舞家樓底下時,裴井然再次望去,佟伊墨已經像一頭乖巧的貓咪般靜靜地睡著了,唇角掛著恬靜的笑,不知在做著什麽美夢。

裴井然停下車,安靜地熟視她漂亮的睡顏,幹淨的瓜子臉,眼睫毛修長地垂下,在臉上落下一層層陰影,小巧的鼻梁下,粉嫩的薄唇一閉一合,均勻地呼吸著。她是那麽脆弱,仿佛被風一吹就會碎。裴井然自然不忍心打擾她的睡眠,小心翼翼將她攔腰抱在懷裏,動作盡量輕柔地不把她吵醒,他爬上樓,敲開了白若舞的門。

“哎?伊墨怎麽在你這裏?她不是和焦逸揚去參加生日宴了嗎?”此時已將近11點,白若舞家一片昏暗,唯有電視機燈光還在一閃一閃地亮著。

“我也不知道,找到她的時候隻有她一個人,先把她放上床吧。”裴井然垂頭,含情脈脈地看著懷中的女人,大步走進房間裏,將她安放在**,蓋好被子後才關門離開。

走到門口,白若舞突然叫住了他:“不多坐一會?”

裴井然笑著回頭,眼裏了然沒有剛才的溫柔:“不了,天色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去。”

白若舞的唇畔浮上八卦的笑意:“噯,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伊墨?”

裴井然的腳步一滯,緩緩回過頭來,掩飾性地笑了笑:“你在說什麽?”

“哎喲,這種事情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我都看出來了。不過,追咱們家伊墨的男生可是數不勝數啊,你有信心贏嗎?”白若舞八婆地湊上前去,伸出手臂拱拱他,陰陽怪氣地問道。

這次,裴井然陷入一片沉寂,他的十指在衣袖下狠狠攥緊:“包括焦逸揚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咯,不過,其實我打心底裏覺得你是最適合咱們家伊墨的,所以啦,你如果請我吃飯的話,說不定我會告訴你一些佟伊墨的特殊嗜好!”她嬌笑道。

“饞貓,就知道吃!好,一言為定,明天中午12點半,愛琴海咖啡館,怎麽樣?”

“不見不散!”白若舞一副得逞的笑,明天中午飯有著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