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個多小時的飛機,讓佟伊墨下了機都有些暈乎乎的。

焦逸揚攙著她的手,偶爾疲倦地打幾個嗬欠。佟伊墨側臉望向他,眸裏閃著些擔憂:“真的沒事嗎?先去賓館睡會吧。”

焦逸揚卻笑著搖頭:“我們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時間寶貴,可不能浪費一分一秒。”佟伊墨拗不過他隻好作罷,一路上都在擔心著他的身體。

說到他為什麽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是因為昨晚他等到佟伊墨睡熟後,爬下床開始收拾行李,因為保姆沒有去海邊的經曆,根本不知道該選哪些衣服穿,所以這一切都得由他來完成。一直到淩晨四點,他才收拾好行李疲倦地睡去。

海邊的天氣不錯,空氣清新,溫度適中,習習涼風吹在臉上,莫名地舒心。

兩人手牽手坐在海岸旁的岩石之上,耳畔傳來遠處漁船出航的鳴笛聲,夾雜著呼嘯的海風聲。海風吹散了佟伊墨的長發,遮住她平淡清亮的眼眸。

“這裏好像沒什麽遊客。”佟伊墨雙臂抱膝,側過頭望著他。

焦逸揚的側顏尤其迷人,深黑色的瞳眸內滿是讓人摸不透的情緒,他微微啟唇,聲音在海風中顯得沙啞性感:“嗯,很少有人知道這裏可以進入。以前,我經常在這裏休息,一坐下來,腦袋都被海風吹得清醒了。”

佟伊墨微微垂下眼簾:“焦逸揚,和我說說洛月吧。”話音一落,她的十指也緊張地嵌入掌心的肌膚之中。

焦逸揚有些訝異她突然提到洛月,這是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內,佟伊墨第一次提到洛月,還是在這樣一個恬靜,溫馨的環境中,以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口。

他極好地掩飾起眼底的訝異,眼角隱現笑意:“沒問題,你想知道她的什麽?”

佟伊墨沒有敢看他的眼睛,平和的目光直視前方,望著那波濤無限,一望無際的海洋:“就說說你們是怎麽從認識到相愛,後來,她又是怎麽離開的。”

焦逸揚微斂眼光,唇畔的笑意愈發深刻濃鬱:“我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從小我們心裏就互相喜歡,隻是一直沒有道出口。直到一天她父母招惹了黑社會,席卷家中財產,拋下她逃之夭夭。她無處可去,便一直和我住在一起。那些日子,彼此的感情更深了,接著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他頓了頓,引得佟伊墨側過腦袋朝他的方向望去。每每當談及洛月之時,焦逸揚眼底總會盛滿一種難言的溫柔,那樣的目光直直望向遠方,海的邊際,仿佛在那裏有心愛的女人在等著他。

“她是個簡樸的女人,我曾經為她買過成千上萬的珠寶衣裙,她都不喜歡,反倒特別熱衷於夜市小攤上的假貨。你上次也看見的,在床頭櫃裏的那些首飾。”焦逸揚繼續道,渾然忽略了佟伊墨黯淡斂下的神色。

“嗯。”她輕聲應著,揚起小臉,任海風吹亂了她的長發。

“不過,撇去那麽多年前的掏心掏肺,就算她現在真正站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再有心動的感覺了。”焦逸揚伸臂,輕柔將她擁入懷中,另一隻手悉心地為她撫順長發。

“嗯。”佟伊墨躺在他懷中,聽著他的話,渾身卻一點點失去力氣。

她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隻是心裏有些莫名的慌張和忐忑。

“是不是覺得冷了?那我們往回走吧。”焦逸揚捏住她微許泛涼的手心,柔聲問道。

佟伊墨點點頭,接近午後,海風卻越吹越猛,她現在連站起身都有些頭暈。

“慢點,怎麽心不在焉的。”焦逸揚扶住她顫顫巍巍的身體,無奈歎了一句,幽黑的目光直直穿透入她心底,“是不是在想洛月的事情?剛才真不該跟你說起那些事。”

他好像總能一眼看穿她的心事,佟伊墨有些心虛地哼哼一聲:“我沒

事,風把我吹得有些暈乎了。我餓了,去吃午飯吧。”

“嗯,我帶你去。”焦逸揚自然一笑,攙起她軟軟的手掌,朝著停在路邊的金色保時捷走去。

兩人拖著一身疲憊回到別墅之時,已經臨近晚上8點多了。

拖著一身酒氣的佟伊墨跌跌撞撞地走著,不時仰天大笑一聲,明顯是喝醉了。而焦逸揚雖然身上帶著濃厚的酒氣,但他馳騁商圈,這點小酒對他來說不在話下,與佟伊墨醉醺醺瘋瘋癲癲的模樣相比,他倒是顯得與平常無大異,姿態端莊,舉止優雅,輕輕攙扶著佟伊墨,無奈地在她耳邊輕歎:“讓你不要喝那麽多了,真是不聽話。”

“你好意思說我,你還不是喝了那麽多!”佟伊墨因酒醉而泛著紅暈的臉龐在燈光下顯得異常嫵媚柔和,焦逸揚盯著她半夢半醒的迷離模樣,隻覺得喉間開始不安分地滾動起來。

“好了好了,趕緊去洗澡吧,一身酒味難聞死了。”焦逸揚像拎小雞一樣將她拎進了浴室,因為快到家前囑咐過保姆放好熱水,所以浴室裏滿是充盈的霧氣。

“別走,你陪我。”佟伊墨被關在浴室裏,一張小臉帶著傻傻的笑意,眼底暈染著迷離的光暈,焦逸揚竟下意識走進浴室,關上了門。

“想試試鴛鴦浴?”焦逸揚一邊笑著扯動嘴角,一邊開始解襯衫扣子。

“嗯!對!脫光光,然後一起洗澡,我幫你搓背,你幫我洗**,哈哈……”佟伊墨已經醉得不省人事,連現在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也毫無知覺,見焦逸揚開始脫衣服,她也自覺地將手伸到背後,摸到拉鏈,刺啦一聲拉了開。

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焦逸揚眼底,他眸中的溫度一點點升高,不加掩飾地展露在眸角。他伸臂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一隻手已經不安分地伸入她衣衫之下:“急什麽,我教你,衣服應該這樣脫。”說罷,大手已經靈巧嫻熟地解開她的內衣後扣。

“噢。”佟伊墨愣愣地盯著他,清澈的眼眸流露出的天真讓他內心一軟,但隨後,他迫不及待地扯去她的內衣扔到一旁。

這樣的時刻,尤其不湊巧的是浴室門被輕輕敲響。

“什麽事?”焦逸揚不耐而慍怒地低吼一聲,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在這樣的關頭被打斷,那種憤怒是難以言喻的。

“焦總,您的手機響了,是萬少爺的電話。”保姆輕敲著浴室門,並沒有因為他的憤怒而懼怕半分。

“知道了。”焦逸揚真的就停了手,他整理好衣襟,拉開門,麵對有些錯愕的保姆:“她喝醉了,你幫她洗個澡,然後領她去臥室睡覺。”

“是,我知道了。總裁,您的手機。”保姆訓練有素地微鞠一躬後,雙手恭敬地奉上了手機。焦逸揚接過手機,走到陽台上,刻意關上了門,確定沒人再會進來後,才回撥給了萬碩。

一般來說,萬碩會在這個點打來電話,應該是與洛月的下落有關,他眯起了深眸,引蛇出洞的遊戲應該如他所料,慢慢有了進展了。

“打給我什麽事?”焦逸揚單手插著口袋,深刻的目光幽幽望向遠方的夜色,語氣平靜而淡然。

萬碩在那頭輕笑一聲,語氣玩世不恭:“焦逸揚,我找到洛月了。”

焦逸揚卻沒有想象中那麽震驚,但情緒還是有些激動,捏著手機的右手微微縮緊,臉色複雜,說不上是喜還是憂。

“怎麽沒聲兒了?不會是嚇傻了吧?”萬碩在那頭輕鬆地調笑道。

“洛月,她在哪?”焦逸揚沉聲問道,威凜的語氣夾雜著一絲冰冷。

她真的還活著,隻是為什麽不肯見他認他?隻是因為時過境遷她不再愛他嗎?還是有著別的隱情?

焦逸揚思緒萬千地沉歎一聲,等待著萬碩的回答。

“她,她不知何時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病,我們之前去的那家小診療所也是她長期治療的地方。我估計她是得到了你去B市的消息,但她還算精明,先埋伏了一段時間後,才慢慢隱現出身。我最近一次見到她,是在距離你奶奶別墅不遠處,她躲躲藏藏地在樹後,好像在找著什麽。我沒猜錯的話,她是想看看焦伊墨的。”萬碩緩緩吸了口煙,才沉沉地開始敘述,一字一句,無不沉重地壓抑在焦逸揚心頭。

精神疾病?一般來說,都是在遭受重大打擊或是挫敗後精神崩潰而導致的,到底在她“假死”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些什麽?

盡管心裏湧上種種疑問不解,但焦逸揚卻異常冷靜自若,他知道現在內心不論是傷心難過興奮激動都是無用的,最重要的還是時刻保持冷靜。

“好。我今晚就訂票回去,幫我安排一下。”焦逸揚抿唇思忖了片刻,最後還是選擇回去A市。

“就這樣回去了?那你的小未婚妻呢?就這樣拋下她不管了?”萬碩有些詫異,但語氣多半是微許的嘲諷。

“管不得了,洛月現在患有精神疾病,我不能拋下她不管。”焦逸揚做出的決定一向是經過深思熟慮並且不容更改的,“就這樣了,你趕緊幫我安排,我馬上到機場。”

“好好好,我知道了。”萬碩沒料到他會如此衝動。嗬,之前還怎麽跟他說來著?說是就算洛月回來了,他也不會多衝動,因為已經真正放下了。那現在他的舉動都算什麽?把佟伊墨一個人留在B市又算什麽?

男人啊,口中說的總和心裏想的不一樣。

“焦總要出去嗎?”保姆從廚房出來,一臉疑惑。

“我有急事回一趟A市,你幫我跟伊墨解釋一下,就說是公司的事。還有,這是車鑰匙,務必交到她手上,這樣她出行時也有個方便。”焦逸揚簡單收拾了下行李後,套上修身的風衣外套,整個人顯得凝重而憂鬱。

“好,我知道了,總裁您慢走。”保姆替他拎過行李,直到目送他車子遠去時,才回到房中。

翌日。

佟伊墨躺在柔軟的大床之上,小手自然地往身旁的位置一放。入手的卻是一片冰涼,她有些不適地睜眼,頭痛欲裂,眼前還暈乎乎的。

“焦逸揚?”她微眯著眼睛,輕聲喚道。

回應她的卻是沉默和輕淡的回音。

她下意識望向身旁的位置,床鋪很整齊,枕頭和床單上連褶皺的痕跡都沒有,看來,他昨晚並沒有睡在這裏。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極力回憶著,卻隻能記得她在昨晚喝得爛醉如泥後和焦逸揚一同回了家,隻是,他怎麽又不在身邊呢?

“小姐,您起床啦,趕緊來吃早餐吧。”保姆見她醒了,忙擦擦手上前恭迎。

佟伊墨四下環顧了別墅,除了幾個正在打掃衛生的保姆外別無他人,她不免疑惑地問道:“逸揚他人呢?”

“哦,是這樣的。”保姆莞爾,“焦總昨晚就因為公司上的事情回A市了,具體什麽事沒有說,不過他讓我們好好照顧您,說一處理完就回來陪您,讓您不要擔心。”

“什麽?他回A市了?”佟伊墨詫異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為什麽都沒有和我說一聲?”

“這……我們就不太清楚了,昨晚您醉得厲害,他吩咐我們幫您洗好澡,帶您上床睡覺,可能是怕打擾您休息吧。”保姆臉上帶著一字號的笑意,熱情地為她拉開了麵前的椅子,“您趕快坐下吃飯吧,不然這熱菜都要涼了……”

吃罷早飯,佟伊墨掏出手機開了機,新進了一條焦逸揚的短信:抱歉,沒通知你一聲就回了A市,公司這裏出了大問題,新上任的總裁辦事不周需要我調整,放心,我盡快回來陪你,愛你。

(本章完)